35、第三十五话 临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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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安分持续了三年。
然而再平静的日子也总会有被打破的时候，比如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
“冬狮郎！”
雪发少年拧一下眉，收笔，再从案上抬起头来，翡翠色的眸盯紧来人。“要叫日番谷队长，黑崎一护。”
日番谷冬狮郎在说话间打量着橘发的少年。三年未见，这家伙似乎是有了点变化。虽然这近千来天放在死神身上算不了什么，不过在现世，对于普通人类而言大概是能够脱胎换骨的了。那么就算是年龄略长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日番谷觉得他眸中已经敛去了些许年少的莽撞，沉稳了不少。
一护一掌按在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这次来，是告诉你……夏梨，到尸魂界了。”
“什么？！”
“我亲手魂葬的。”橘发的少年说完转身便走。
“等一下！”日番谷猛地起身，“哗啦啦”带散一大叠文件。少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定定看着黑崎一护的背影，“夏梨她……”
就算不说完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护原地站住，偏过一点头，很平静地开口。“病故。从她三年前回到空座，身体就越来越差。”
失去灵压这件事情似乎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伤害。虽然一开始似乎没什么影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症状终于渐渐显现出来。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到最後几乎无法自己行动。怎样的医术也治不好。
你永远无法想象，曾经那么喜爱踢球的夏梨，再也不能奔跑甚至不能走路的痛苦。看着她怔愣望着窗外的表情，谁都要几乎忍不住地揪紧一颗心。
黑崎夏梨本来就是个极为坚强的女孩子，从来都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现在却不得不接受所有人的照顾。从身体到心理，都让她觉得很痛苦。
就是这样的痛苦，整整折磨了她将近两年。
一护和露琪亚也都曾说要把她的情况告诉冬狮郎，却都被她阻止了。夏梨每次都是云淡风轻地摇一下头，说没什么，没必要说。用她自己的话说，本来尸魂界和现世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到了能有交集的那个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所以说，当看见她的魂魄站在自己的躯体旁边，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凝望过来的时候，一护突然觉得心口那个地方很疼。
非常的疼。
他就想，夏梨那样决绝坚持的姿态，像是在一心求死直到她得偿所愿。谁也说不好她究竟是不是故意。也许真的，让她勉强留在现世才是最痛苦不过的事情。
于是……谁都没有阻止她。
最後夏梨在露琪亚和自家老爸的注视中，安然地接受一护的魂葬，来到了尸魂界。紧接着，一护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静灵庭，找到了日番谷冬狮郎。
橘发少年最後深深浅浅看了日番谷冬狮郎一眼，闪身离开了十番队的队舍。
既然事已至此……
现在，轮到你有所行动了吧，冬狮郎？
不要让她失望阿……
让护廷十三番全部出动去找一个普通魂魄是绝无可能的。一护当然明白这点。于是寻找夏梨的事情就只能拜托那些认识夏梨的人，私下里去找。
老爸要留在现世陪着游子，自己也不能总是留在这里，恋次和白哉也都跟他们说过了。不过公务缠身的他们，也不会有太多闲暇时间。浦原，夜一甚至是空鹤大姐他们倒是能抽出些时间到流魂街找她，此外花太郎，壶府，仙太郎，清音，莱米，萨瑟也都肯帮这个忙，一护还是十分感激的。
然而所有的人都明白，在如此广袤的流魂街中找一个普通魂魄实在如海中淘沙，困难千重。
搭进时间，也搭进运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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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用尽了自己的一生。也许那些经历足以叫做荒谬。
也不失为一场传奇。
黑崎夏梨睁开眼睛的时候，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已经真正属于这个世界了。尸魂界。流魂街。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江户时代的民居，灯盏，穿着浴衣的魂魄，嬉笑的孩子，闲谈的路人。阳光明媚，流水温和。
能在这样平和的景致中度日，也很不错。
试着感受一下灵压，夏梨便发现自己果然是个普通魂魄，没有丝毫灵力可用的样子。
舒展一下筋骨。她一下子开心起来。
先前被病痛折磨得几乎无法挪动的四肢都已经无碍了。现在的她，可以跑可以跳可以随意活动。这个发现令她异常欣喜。因为病魔而不能行动实在令她难以容忍。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一旦失去才明白有多珍贵。夏梨也不外如此，等到能够重新活动的这一刻她才明白，拥有这样的自由与身体是多么难能可贵。
几乎要喜极而泣。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走过一个街角，她问起一位坐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
老人叼着烟杆，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看着远方天角。那里正有流云万状，明澈长空。
“是流魂街阿。至于究竟是哪个街区，老朽也不记得了。很重要么？这儿没人会在乎这个。”
不知道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女孩子也抬起头望了一眼远方。天际丛生的淡泊云影，那杳远白亮的感觉令她想起谁眼睫与发梢的光芒。异常熟悉，而触手可及。
在这一刻，她毅然决定流浪。
听说，普通魂魄的话是不会肚子饿的。那正好。她笑一下，左右无事，可以放心去流浪了。
想用自己的力量，走去很多的地方。
如果日番谷冬狮郎也在找自己的话，自己也尽力去找，会不会早一点遇见？即使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是终点，也依然想去寻找。
因为一直笃定地信，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与他面对面，抬起头来沥尽彼此眼底的光芒。
曾约定过，就不会改变。
黑崎夏梨在脑海中勾绘着自己和日番谷会怎样的相遇。要走过川流的河水和繁茂的丛林。要走过人群密集的街巷。要走过落满繁星的平原和林木幽深的谷壑。要走过她选择寻找，等待与历经流浪的全部时光。
也许就是在下一道街角，会有阳光划开谁熟识的眉眼。
可以微微笑着，说一句嗨，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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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护来对日番谷说完那一番话，接下去就是无尽寻找的日子。所有认识夏梨的人，都在各自闲暇的时间跑在各处流魂街寻找。可惜始终都渺无音讯。转眼间，时光便已跳脱过两个月。
说到找的最拼命的，大概就属日番谷冬狮郎了。一到休息的时间就跑去流魂街，几乎不眠不休，大有不跑遍整个流魂街誓不罢休的样子。日复一日的寻找，焦灼的感觉日益加剧，日番谷的眉心开始深锁不解。
又是一天毫无结果的搜寻。
不知道这样漫长的搜索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还要……让她等上多长时间？！
疲惫不已的日番谷站在某处不知名巷口的木桥上，借着栏杆撑起双肘。他在心底默念着夏梨你到底在哪里，听水声潺浮，始终无人应答。望一眼日光苍茫的流魂街，雪发少年恍然间生出一种四面空落，不能释怀的感觉。
恍惚间，眼前飞过轻灵黑色的影。少年惊觉抬眼，是两只熟悉的地狱蝶。这两只黑色的蝶乘风而来，嬉戏着围绕在他身边，却没有落下来通告什么消息的意思。日番谷怔怔看着两只牵缠的蝶，忽然露出幡然醒悟的神情。
如果说别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情有可原，曾经身为半魂的日番谷冬狮郎灵光一闪，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两只蝶之所以会屡次出现，绕在夏梨的身边，又来绕在自己的身边，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身为半魂的他们在夏梨的帮助下，变作了地狱蝶！现在的他们，是想帮自己！
市丸银与松本乱菊！
“快带我去找她！”少年张皇吐出的字句急切难掩。
出乎他的意料，地狱蝶丝毫没有前往什么地方的意思，不顾日番谷的焦虑，它们只是翩跹飞舞到木桥下，逐渐降到河面上，对着盈光粼粼的河水嬉舞。直到，某只纤细的爪轻轻拂过水面，点起涟漪翩若惊鸿。
日番谷注视着它们的动作而垂下头，在清澈晃起的河水中忽然见到自己的脸。眉目间有些微的戾气，拧眉不展。这样的表情，似乎很陌生。日番谷看着水中的自己愣了一下，开始隐约明白它们的意思。
自己不应该带着这样的表情去找她。
从露琪亚的口中他也曾听到过，当初她是怎样努力地在润林安寻找自己。时至今日他才了解，这样寻找的苦楚，不亲身经历一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听说那时候夏梨一直在微笑，尽管得到的一直都是同样绝望的答案。
少年看着水中的倒影，拍一下自己的脸颊，敛起那分不耐的神色。
如果连我都不相信自己，教你如何来信我？
不管花上多少时间多少年月，我都会找下去。一直到重见你的那个时候为止。
现在再耐心等一下，再等一下，迟早会有我站到你面前的那刻。
“带我去找她吧，”日番谷的神色温和下来，他点了点头，“市丸，松本。”
……真是的，最後还要靠松本和市丸提点自己。也太没用了……不过……
谢谢。
蝴蝶展翼，翩然跃起。
倚着栏杆的少年眉宇舒展，直起身子，跟在两只地狱蝶身後走下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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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她了？”萨瑟的视线在莱米怀里的酒坛上转过一圈就得到了这个结论。
三年了。绿发少年不是没有喝酒的时候，只是，唯有和黑崎夏梨相关的时候才会搬着整坛的酒向肚子里灌。萨瑟既不点破也不去管他，反正这家伙似乎怎样都不会有醉的时候。
“没错。不过我没现身。唔，萨瑟，你知道么，我还感觉是像从前那样，”烟晶的眸带起一点迷茫的光，“从前我一直都是躲在一个角落，悄悄看她几眼，这一次也是……就好像是最最开始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布了一个无比精彩的局，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她天衣无缝地骗去虚夜宫，和我们一起完成那个计划……我用日番谷冬狮郎控制住她，当然了，这件事其实是很成功的……可接下去，我又以为有莫薇特出手就可以令他们两个分开，让她成为咱们的同伴。我以为莫薇特拥有的深入内心的力量会令她和以前再也不同。结果这一次却失算了。她依然是那个黑崎夏梨，依然坚定，依然故我，依然不受蛊惑，依然相信日番谷冬狮郎。”
黑发男人淡淡看他一眼。这些年来也难见他说起这么多真心的话。大概还是酒灌得多了。“莱米，你知道你计算错的，是什么？”
“人心而已。我一直在算的都是人心。”莱米扬起一只手，向半空中抓了一把，“得也是它，失也是它。”
“你算漏的是感情。”
那大概是比心，更广袤的一种东西了。他想起乌尔奇奥拉，众所周知破面都是没有心的，却不一定逃得过感情。他心说一句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么，那个寡言的家伙虽是从不曾开口，却终究没能抵得过那个女人的低眉浅笑。
莱米又灌下一口酒。“反正我把她留给日番谷了。那家伙要是再找不到她我就抄刀子跟他打一场。赢了，夏梨就算我的。”
“……莱米，明天还要去真央灵术院视察，提醒你一下，注意形象。”
“不碍……你一出场就全都吓傻掉。没人会注意我的。”
“……等那帮女院生看见你，还不尖叫到破表？”
“萨瑟，我发现你会开玩笑了。果然是在静灵庭生活得太惬意了么……”
“……也许吧……”
黑发男人的目光越过参差错落的檐角，在他前方是白光洒落的双极之丘。处身光明，也许真的会令人心情舒畅。至少，他觉得站在这个地方就比虚夜宫里要明媚愉快不少。
力量并不是决定善恶的理由。原本要关在蛆虫的巢穴被判了死刑的少年，如今却成了静灵庭护廷十三番的队长，受到万众拥戴。那位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队长却因为一念之差，被中央四十六室审判後投进炼狱永世不脱身。
有谁能想到这样的结局？
是时候了，还要去最後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看一眼始终没有起身意思的莱米，萨瑟在最後一抹微光降临的时候离开了技术开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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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流魂街。
夕阳下的川河有着异常美丽的景致。河水不断翻起洒金的波澜。这片隶属偏远的街区没有丝毫慌乱的气息，一向平和美丽。小孩子们在河边玩耍嬉闹。
“诶诶，你们看！那是什么？！”其中一个踢球的孩子指着上游的一些东西忽然叫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跳下河里，将及脚踝的河水激起明澈洒金的水花。她伸手将顺流漂到自己脚边的东西捧了起来。红色的花，从上游漂到这里的，大朵红色的花。不知道名字，盛放的样子却异常美丽。夕阳在花朵带一点水珠的瓣叶上打出金色的萤彩。
“真漂亮。”小女孩连连赞叹。
一个穿着淡红色浴衣的少女沿着川河上游慢慢走了过来。她梳着利落的马尾辫，手中握着一支金色的麦芒，怡然自得地哼着不知哪里的歌音。少女低着眉眼走得踢踢踏踏，风吹起她耳际黑色的发，拂在她脸庞，笑开一点的样子。走在河岸的少女如此的悠然惬意，似乎是自由而毫无目的的流浪着。
不知是谁踢出的球刚好滚落到她脚边。少女勾起唇角，下一秒钟，那只半旧的球就越过低空，毫厘不差地落入对面那个简陋的球门。她抬头看过一眼，对那些小孩子们扬了一下手里金针的麦芒算是招呼，接着向前走去。依然不疾不徐，懒散漫步。
也许是那轻描淡写的进球，也许是她嘴角微噙的笑意。夕阳下的少女姿态轻盈，有着淡然却异常漂亮的感觉。
“你们快看呀，”小男孩压低声音，指了指她身畔，“好美的蝴蝶！”
不知何时起，两只美丽的黑色凤尾蝶悄然围绕在她周身。少女低头看见蝴蝶翅羽上那熟悉的红芒纹样，眨一下眼睛，略显调皮地撇了撇嘴。
看样子……是被找到了呢。
一袭浅灰的浴衣迎着她走了过去，直到……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少年揣着双手，额前的雪发在光线中染起一层浓色的金。他冰色的眉角斜斜飞起一个弧度，欢喜又自然地开口。“嗨，原来你在这儿。”
少女抬起头，墨色的眸中如百千次的预料，映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翡翠碧色的双眸里正是自己的影子，样貌是改了些许，可一颗心，一如三年之前的不曾改变。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她挑了下弯细的眉。斜斜一道晖光。
“我还在想，到底走到什么地方才能碰见你。冬狮郎。你就不着急我的吗？”
面对玩笑的诘问，少年云淡风轻地开口。“夏梨，奶奶曾经问我，这么多天一直早出晚归是在做什么，我对她说，是在找一个人。”
她沐着夕阳微笑。
“那个时候奶奶问我，你要找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我就回答她……”日番谷凝视着夏梨，唇齿开阖间金色洒落。一抹笑容轻轻晕染，眼角眉梢中是如三月里草长莺飞的温润。
所谓生命，也不过如此欢喜。所谓重逢，也不过如此心醉。
日番谷冬狮郎缓缓将右手抬起来，点住自己左边的心口。
“在这里。”
- 全剧终 -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话 临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