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小树林 ...
-
“殿下，殿下！”丹砂摇着墨玄，稚气的脸上沾着汗珠。墨玄从从混沌中苏醒过来，黑眼睛看着丹砂，微有些懵懂道：“这，是哪儿？”丹砂皱起欣长的眉毛，环顾周围没人，便道：“喂喂，墨玄你傻了？这儿是皇宫，自己家都不认得了？”墨玄将视线移向地板，地砖上的花纹总也看不清楚，墨玄盯了半刻便合上眼睛。丹砂看看日刻，已是午时二刻了，眉头皱的更紧，二话不说将墨玄从椅子上拉起来，怒气冲冲地向鸿宁殿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墨玄眼光迷离无精打采地问道。
“鸿宁殿！”丹砂撅着樱桃红的小嘴，语气微有些不悦。
“鸿宁殿···是二哥的寝殿，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墨玄再问，丹砂却不理他。墨玄眉头微皱，思绪总像雨丝般断断续续，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无法道明。
墨玄捂住胸口，面色苍白。
于路无话，墨玄回过神来，已到鸿宁殿大门，忽的一阵风来，墨玄支起手挡过风头，再放下时自己已经进入了鸿宁殿，回头看，丹砂又不见了人影，墨玄眉头微蹙，黑眸阴晴不定。
“来得太晚了吧！”乌吟荀一手拍上墨玄后背，略黑的脸堆满了笑意凑过来，“小玄子！这边这边！”墨玄眼睛一亮：“二哥？”撇过头看去，墨修和墨晓岚坐在台阶上，墨晓岚晃着手里的酒袋，与墨修低语几句，又叹了一口气，笑着从台阶上跳下来，左手腕的银灰色镯子叮当地响，墨玄左臂动了一下，仿佛是想握住什么。
“给。”墨晓岚将酒袋举到墨玄面前，墨玄接过，抬头看高挑的墨晓岚，不知怎的眼泪竟掉了下来道：“二···哥？”墨晓岚眉头一跳，摸摸墨玄的头：“是我，不信你看。”言罢把脸凑过来，他半边眉毛微挑，红润而薄的嘴唇勾出一道狂狷的笑。墨玄大略扫了一遍五官，复又抬头欲看那眼睛。
深黑色的眼瞳外，画匠绝笔般映上了一道发丝粗细的金圈。这人，就是凉国二皇子墨晓岚没错。
相传，凉国开国皇帝墨荇有慧眼，在其弱冠时，眼瞳一周出现了细细的金圈，两年周折，在其登基时金圈覆盖原先的瞳孔，墨荇也变成了金瞳，一双眼睛欺世绝美。不过，在墨荇以后再未出现过金瞳的孩子，只到了墨渊稷这一代出了个墨晓岚，直到他十六那年才沥出这层光圈，至十七岁才只有发丝粗细罢了。
墨玄看着这眼睛才算是证实了眼前人的身份，微叹了一口气。墨晓岚凤眸微眯，咧开嘴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一手摸着墨玄的头，左手拎着酒袋晃来晃去，酒袋发出闷沉的水声，荇草味儿弥漫开来，空气里满是甜味。墨玄却没来由的害怕，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霎然全失。
墨晓岚尴尬的笑笑，俯身捏捏墨轩的小脸道：“这么怕我吗？上次把你吊在树上的事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众人闻言嘴巴一歪。墨晓岚瘪瘪嘴，又将酒袋往墨玄怀里靠了靠：“尝尝嘛，鄱阳国的言草酿，我好不容易才偷···买到！就当是赔礼啦。”墨晓岚咬着下嘴唇，楚楚可怜的样子。墨玄看着酒袋，面色阴晴不定，心跳似鼓鸣在耳边回响。一边的乌吟荀失了笑意，一把夺过酒袋道：“墨玄他不愿意，你就别为难他了。”墨晓岚有些着急：“那我的······”墨晓岚正在说着，突然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墨玄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摇了摇头，声音又回来了，墨玄刚想从乌吟荀手里抢回酒袋——他打从心里觉得乌吟荀决不能喝这酒，但是还未触及乌吟荀，迎面又是一阵大风。丝丝热意随风击在墨玄的脸上。风停，墨玄往脸上一抹，鲜艳的血红色凝结在指尖。“咳！”墨晓岚细微的咳嗽声从前方传来，墨玄颤抖着抬头，乌吟荀满身戾气，手中剑贯穿墨晓岚胸膛，墨晓岚双手握住剑身，嘴里说着什么。一边，墨修满身剑伤，倒在血泊中。
墨玄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本能想跑，低头一看自己也是遍体鳞伤，动弹不得。乌吟荀转过头来，原先黑亮的眸子此时竟变成了血红色。他一把抽出剑，墨晓岚力竭倒在地上，墨玄完全失去了冷静，咬牙还欲做最后的抗争。乌吟荀一个呼吸间已到墨玄眼前，墨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和淡淡的药味——熟悉的药味。墨玄抬手想挡，又是一阵大风，墨玄已到了墨晓岚身边，回头看，乌吟荀竟倒在地上。墨晓岚转过头来，那金圈竟已覆盖了他的半个眼瞳，余下的黑色部分，就像光芒万丈的世界最后一丝黑暗，转瞬间消失不见，金色的眼瞳美得不可方物。
墨晓岚看着墨玄微微一笑道：“你好。”墨玄的眉毛几乎皱成一团，四周的景物忽然开始崩塌，墨玄想抓住墨晓岚，却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墨玄也坠入一片黑暗，只听见墨晓岚带笑的话：“再见。”
“我那天，究竟是去干什么的呢？”墨玄在黑暗中自言自语道，“谁知道呢。”忽有一个声音从墨玄身旁传来，十分熟悉却又无法言明，墨玄闭上了眼，融入黑暗。
“呼···”墨玄从睡梦中惊醒，自己正倚在洞壁上，昨天他背着郑子昱在林中跋涉，看天色已晚便就近找了个洞穴歇脚。柴火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橙黄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温暖。
墨玄撑着洞壁勉强支起身来，拨开他找来挡住洞口的树枝看，洞外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墨玄放下树枝，几乎撕光的衣摆擦去额头上的汗，“真是个不友好的梦境。”墨玄心道，甩甩头清醒清醒，轻步走到郑子昱身边坐下。
郑子昱仍是面色苍白，但呼吸已有些平缓。墨玄掀开郑子昱左肩上盖着的披风，伤口虽深，但已经止血，“照这个样子，约莫四天就可痊愈了。”墨玄又给郑子昱盖上披风，调整了坐姿一首支着头看正在酣睡的郑子昱，面颊有些红，嘴唇微张，眉头舒展，秀丽的眉形总算体现了出来，“睫毛好长啊。”墨玄低声道，手不由自主的伸过去，郑子昱呼出的热气弄得墨玄的手痒痒的。指尖触到了睫毛，郑子昱眼珠微转，头偏向了墨玄这边，墨玄惊异于睫毛的柔软触感，沿着边缘一路摸下去：“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郑子昱摇摇头，墨玄赶紧收手，郑子昱动了两下，又沉沉睡去。
墨玄长吁一口气，挠挠脑袋，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去给火堆加柴火，刚拾起一根木柴，从下面爬出一只虫子来，顺着木柴爬上了墨玄的手。墨玄下意识将手一挥，那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巧不巧掉在了郑子昱身上，墨玄呼吸一窒，那虫挣扎了一会儿又不动了，墨玄刚想松一口气，那虫又动了起来，顺着衣脚的缝钻进了郑子昱的裤子里。
墨玄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按着额头无声而无奈地笑了起来。
“罢了，都是男人，咬咬牙就过去了！”
墨玄面色复杂地看着仍在睡梦中的郑子昱，一步步如临大敌地向他走去，轻轻撩开披风，那虫子在裤子里扭来扭去，墨玄空捉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墨玄思索半晌苦无结果，只好拼一把脱郑子昱的裤子办事。墨玄小心翼翼地解裤子，许久都没解下来，一时气急，抄起一边的剑唰唰几下把郑子昱的裤子劈成了碎片。那虫子见藏身之所被毁，顺着郑子昱光滑的腿向下爬，墨玄几番尝试都抓不到，干脆两腿一跨，将郑子昱两条长腿收在腿间，阻挡了虫子的退路，那虫子一回头，溜溜的钻进了石头缝里。墨玄心道：“仁兄你好歹把烂摊子收了再走啊，这裤子要怎么办啊！”
墨玄盯着石壁一番挣扎过后，长叹一口气，抬头正对上郑子昱一双黑紫色的眸子。
“我我我···”墨玄一下子乱了方寸，郑子昱清冷的眼睛看得他莫名心虚，针扎般想从郑子昱身上跳起来，郑子昱蓦地坐起身拉住他，墨玄看着郑子昱紧箍着自己的手，右眼皮一跳，口不择言：“我带你在林子里走看天晚了洗伤口然后有虫···”墨玄慌张的解释，说的他自己都一头雾水。郑子昱却一手拉着墨玄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低头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小树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