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东尽欢

57、第 57 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狼星。”左迟厉声道，“毁灭地球于海狼星有意义吗？就算地球上的人类全部死亡，你以为他们会把地球留给我们？不，我相信在最后一批地球人死之前，他们会发射所有的核弹，哪怕是将地球毁灭，也不会留给我们。”
　　“我们费财费力，根本得不到利益。你以为战争是为了好玩吗？错！是因为争夺利益，不利已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去做！”
　　白星雨辩道：“你的目光太短浅，这一切是为了几百年后的海狼星。两颗星球，两处文明，两个国家，总有一天会爆发战争！到时候必定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必须把灾难扼杀在萌芽状态！地球灭亡了，那战争就永远不会来临。”
　　“短期看来的确没有意义，但从长远看，海狼星没有了外在威胁，和平永存。”白星雨坚信，“几百年后，海狼星人会感谢我今天做的一切。”

　　“海狼星人不会感谢你！”左迟坚决反对，“电蜥方案有很大的问题，一旦操作不慎，海狼星的女性会再次灭亡。到时候还会有第二颗地球来拯救我们吗？没有了！你自己也承认目前没有发现存在高级生命的星球。”
　　“不会出现那样的事。”白星雨信心满满，“研究站在外太空，地球离海狼星更是遥远，灾难不会殃及海狼星。”
　　左迟摇头：“自然界常有超出预料的事，概率并非为零。若海狼星的女性被感染，我们有可能会被灭族。”

　　左迟质问：“我们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我们能杀死地球上的女人，却无法拿下地球。在半数人死亡之后，地球的确会陷入混乱，但与当年海狼星的混乱不同，他们有目标，他们众志成城，有可能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团结，团结起来报复我们！倾其所有对海狼星实施打击报复！海狼星位于太阳系的太空站将会全部被击毁，我们将无法继续观测地球。”
　　“地球现今的科技的确无法实现星际远航，但三十年，五十年之后呢？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打击海狼星，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许他们无法成功，但必定会对海狼星造成重创。”
　　“目前，海狼星的女性数量过少，电蜥方案一旦启动，将不能再招募新的地球移民。男女比例悬殊太大，海狼星的复兴将会变缓，加上地球人的骚扰，未来的海狼星生活将会变得艰难。”

　　白星雨对此并不认可：“我们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女性基因，就算复兴速度放缓，八十年，一百年，社会迟早会回归正轨。而那些地球人，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我们要看到长远利益，士兵不会在战场上惨死！家庭不会被拆散！经济不会倒退……电蜥方案是为了造福子孙后代，是为了避免星际战争。”
　　“避免战争最好的办法是贸易。”左迟有不同看法，“我说过，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利益，贸易同样能带来利益。海狼星有更先进的科技，更丰富的资源，我们可以从经济上掠夺地球，能源矿石在地球上价值不菲，连廉价的钻石拿到地球都能卖高价！还有我们的医疗，通讯，生物科学……我们有足够的优势进行经济掠夺，有地球做后备，海狼星将会更加富有。”
　　“再说，外患的存在会让海狼星更加强大。战争与人类并生，如果没有地球，说不定海狼星又继续打内战。”

　　冥顽不灵！白星雨不肯放弃：“将军向来讨厌地球人，上次投票决定是否继续进行实验，将军并不反对。现在态度如此坚决，看来是佑青改变了你的态度。你让佑青免于服刑，但她感激你吗？只需要一点点诱惑，她就立即抛弃你，绝不犹豫……”
　　“够了！”左迟心上被人插了一刀，白星雨每个字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但他仍保持着理智，厉声道：“电蜥方案于海狼星百害而无一利，就算我被地球人背叛，就算我憎恶所有的地球人，我也将坚决反对电蜥方案。”
　　这是他的态度。
　　可是，有那么一刻，他忽然希望地球人从未出现在海狼星。
　　如果她没有来过，如今左迟就不会痛得锥心刺骨。

　　佑青没有再回左宅，结婚时，佑青得到光辉城的绿卡，同时获赠一套产权房屋，左迟已经把她的房屋装修完毕，但因没住过人，缺了生气；就像佑青的心，缺了很重要的一块，她知道，那一块再也找不回来。
　　她还喜欢他，却无法再接受他，甚至不想再与他有牵扯。
　　佑青把左迟的通讯方式拉进了黑名单，把他的银行账号从自己的支付软件中解除，几天后，她去了离婚中心。

　　与结婚中心一样，这里依旧是智能操作。佑青选择申请离婚程序，她一个人是离不了婚的，但系统发送了一条信息给左迟。
　　左迟肩头伤口刚结痂，和狄西在办公室讨论事情，通讯器里收到信息，他瞄了一眼，那条信息是智能系统发来的：“左迟大人，您的妻子已申请离婚。如果您同意离婚，请一并前往离婚中心办理相关手续；如果您不同意，请及时采取措施挽救婚姻……”
　　左迟就像被人从高空扔进冰河之中，水从四面八方将他淹没。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狄西十分担心：“头儿，你还好吗？”
　　“没事。”左迟心头沉甸甸的，他朝狄西挥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狄西见他面色难看，不敢多问。

　　海狼星的结婚系统需要两个人同时前来，一并登记；但离婚系统不同，可以由一方申请，在十五天内等待另一方确认，当然，在对方确认之前随时可以取消。
　　佑青不会取消。忘掉他，佑青告诉自己，他是个恶魔，不值得你爱。
　　她必须拔足。从离婚中心出来，佑青去了市场，一个人过日子需要防身用品，她准备买一把枪，可是光辉城持枪需要登记身份，佑青尚在服刑期间，不得持有枪支。佑青买了防狼喷雾、迷你电击棒，她账户里的钱不多，希望老板能便宜点。
　　老板不减价，但给了一枚窃听器作为赠品。
　　那窃听器如玻璃弹珠大小，佑青无语，谁没长眼吗？这么大的东西都发现不了。
　　老板笑呵呵：“虽然大了点，但是音质好啊。”他把窃听器打开，连接上佑青的腕部智能机，为她做示范。佑青不感兴趣，这明显是待淘汰商品，实用价值低：“我不要这个，你便宜点，行吗？”
　　“价格不能便宜，赠品不要就算了。”老板准备把窃听器收起来，佑青一把抓过来放进口袋中，赠品嘛，不要白不要。
　　她又去采购了生活用品，期间白星雨打来电话进行例行慰问，佑青情绪低落地应上两句。白星雨知道她状态不好，问她在哪儿，佑青如实相告，白星雨离这儿不远，道：“我顺道送你一程。”

　　他的车很快过来了。
　　自动驾驶的车只有一排座椅，白星雨坐在佑青身边。
　　“左迟联系你了吗？”白星雨问。
　　佑青摇头，神色黯然，几缕头发垂下来：“我今天去申请离婚了。”
　　白星雨默了一会儿，问：“不再考虑一下吗？”
　　佑青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会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服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白星雨还说了什么，佑青没听进去，她偏着脸看窗外，车子行驶在地下，除了一排排灯光次第闪过，别的什么都没有。
　　回到家，佑青独自整理东西，咦，赠品呢？佑青查看腕部智能机，之前忘了关闭窃听器，软件里有窃听器的定位，甚至有声音。
　　该是掉在白星雨车上了。
　　就说那东西设计有缺陷，圆溜溜一颗珠子，很容易掉。

　　白星雨的车尚在运行之中，他应该也在车上，佑青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软件里传来声音，像是通话铃声。
　　有人给白星雨打电话。
　　白星雨没有用耳机，而是用的视频通话。那头是他的父亲，现任总统白里昂，白里昂通过视频看出来：“你在车上？”
　　白星雨点头：“是的，待会儿再去科学院一趟。”
　　白里昂：“有人提议终止重返地球计划，你的太空研究还需要地球女人吗？”
　　白星雨：“我的太空研究不再需要地球女人，但是，没有必要终止重返地球计划。清除对海狼星不忠的异己是一项长远工作，她们既然不愿意留在海狼星，那我们就送她们去天堂，这对维持国家稳定非常重要。”
　　白里昂表示认同：“那是继续送她们上太空？还是将人秘密处理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当然是送上太空。”白星雨有自己的理由，“做事不能露出破绽，就算要杀死她们，也不能杀死在海狼星上。再说，太空站的工作人员很无聊，有人陪伴也是好的。”
　　……

　　那枚窃听器音质的确不错，他们说的每个字都落入佑青耳中，她再次遭受暴击。
　　原来，重返地球计划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些太空服务志愿者永远无法回到地球，等待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怪不得白星雨劝她不要去！左迟直接拔枪相逼，他们知道内幕，但谁都没有说出来。
　　背后还有多少肮脏事？
　　海狼星政府让佑青失望至极，而人心的可怖，更让她不寒而栗，左迟是恶魔，白星雨何尝是善类？佑青报名参加重返地球计划，白星雨的确建议不要参加，仅仅是建议而已，轻描淡写的几句，他明知那是个火坑，却异常淡漠平静。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大概在他眼中，佑青是叛离政府的异己，并不值得挽救。
　　他们都是合格的政治家，却少了人性。
　　佑青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