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东尽欢

30、第 30 章

　　左迟正在鄙视佑青，飞行器忽然剧烈地抖动一下。出故障了吗？左迟正疑惑，听到砰地一声，像是爆炸的声音，紧接着，是连续的闷响，声音不是很大，但凭借经验，左迟听出是枪声。
　　左迟心头一震，抓起腰部的配枪跑出去。
　　客厅已经乱糟糟，地板上躺着两名中弹的官员，还有女人的尖叫声回荡。
　　厅内响彻着缇麻的怒吼：“莫里斯，不想你太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你陪葬的话，你就赶紧出来，不然我就松手了……”
　　缇麻站着靠墙处，左手握着一枚电磁爆雷，一点红星闪烁，这代表这是加强版电磁爆雷，保险扣已经被扔掉，只要缇麻松手，一秒后就会爆炸！
　　一秒钟，连喘息的时机都没有。而它的威力，足以让整架飞行器坠毁。
　　缇麻的右手握着一把枪，枪口直指瘫在地面的总统夫人。

　　有些人躲在别的房间，有些人躲在椅后；客厅内还有两三名军人，握枪对着缇麻：“队长，你冷静点，冷静点……”
　　但缇麻已完全失去理智：“莫里斯，你再不出来我就松手了，大家一起死！”
　　莫里斯许是不忍心怀孕的太太受害，许是知道那道门挡不住爆炸，房门缓缓被打开一条缝：“你要杀我就杀我，不要殃及无辜。”
　　“无辜？”缇麻觉得这两个字可笑至极，他面上青筋暴起，字字如刀：“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知道那个数字吗？当年提议发射光晕弹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你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要发射光晕弹？明明知道那是没人性的武器……”

　　缇麻的眼睛里仿佛充了血：“你害死了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女儿，她才四岁，四岁啊！她就躺在我的怀里，拼命地对我说‘爸爸，我不想死……’血从她鼻子，嘴巴，耳朵里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我的妻子也一样，脸上到处都是血。”缇麻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嘴唇颤抖：“我一个人带她们俩去医院，用绳子把女儿绑在背上，然后抱着我的妻子，跑了很久，终于到了医院，但医院已经瘫痪，到处都是患者，医生也病了，没有人能帮我，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咽气，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家园变成地狱……”
　　“就是你这样的战争狂人，指望在战争中获得利益，结果毁掉了一切！”
　　……

　　莫里斯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有那样严重的后果！”
　　那枚光晕弹发射之后，被敌方侦测到，试图用核弹进行拦截。两枚威力强大的炸弹同时爆炸，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我失去的不比你少。战争不是我们挑起的，而我们当时是形势所迫，才采用光晕弹还击，发射光晕弹是整个议会决定的，我当时只是个议员。”
　　“现在你却当上了总统！”缇麻大怒，“死了那么多人，你凭什么当总统，没天理！你得下地狱赎罪。”
　　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失去妻女的痛苦中，发誓要让当年的战争狂人们付出代价。今日终于得以近距离地接近莫里斯，缇麻仿佛疯了。

　　左迟觉得自己也快疯了，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担任“皇家三号”的安全负责人呢？
　　这个缇麻，平时不是挺本份吗？
　　但现在的缇麻正拿着枪一通乱射，一名军警挡在总统夫人面前，缇麻完全不顾昔日从军之情，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对方应声倒下；随即，总统夫人腿部中弹，发出悲嚎。
　　缇麻没打算杀她，调转枪口警惕地注视着总统的人。

　　缇麻手上有炸弹，又站在拐角处，那是个射击死角，搞得总统护卫队的人十分被动。左迟带来的几名军人保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挡在最前面。
　　缇麻的理智已被复仇的火焰燃烧殆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砰——砰——
　　枪声四起。
　　血染红了军服。
　　疯了，全都疯了。

　　左迟咬咬牙，探着头瞧动静。
　　他看见缇麻从角落里出来了，握着枪朝总统莫里斯所在的房间行进。机会来了！左迟轻手轻脚潜行，拉进距离后，朝着缇麻猛扑过去，右手准确按住了缇麻握着电磁爆雷的手。
　　另一只手把缇麻的枪抢了过来。没来得及多做动作，他左右手都用上，死死握紧缇麻的手。
　　握紧，再握紧！左迟生怕松开一分，落得全员陪葬的下场。
　　没了枪，缇麻大怒，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机会了，死就死，大家一起死！就像二十多年前那样的大屠杀一样，屠尽欢乐，屠尽希望……
　　让恶魔重临人间吧！

　　缇麻意图挣脱左迟，肘击，捶打……他甚至用力掰左迟的手，动作粗野，左迟的腕部通讯器被缇麻野蛮拽掉，但左迟两只手绝对不松！只用腿脚和身形的微微挪动进行还击。
　　打斗之中，两个人骨碌碌从楼梯滚下，直接滚到下层餐厅。
　　但左迟仍旧死死握紧了缇麻的手。
　　两人在地面缠斗在一起。
　　总统护卫队的人追下楼梯，握着枪却不敢射击，那两人动作太大，万一打错怎么办？
　　误伤左迟事儿就大了！

　　上方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把餐厅分离出去！快！”
　　“皇家三号”飞行器的下层几个舱室是可以单独分离的，以便在关键时刻抛弃机舱和货物，减轻机体重量。
　　餐厅这个舱室就可以完全抛弃掉。
　　左迟也意识到这点，大吼：“分离餐厅！”
　　呲呲咔咔的声音响起，随即，轰——
　　包含着餐厅的舱室从半空掉下，直直坠落。

　　佑青惊得目瞪口呆——刚才她听到动静后，悄悄出来几步，躲在门缝后偷瞧，看着左迟和缇麻从楼梯一路滚下来。
　　现在，整个舱室朝着下方疾速坠落，佑青的心提到嗓子眼。
　　半空中，有一道黑影掉出来，随即轰地一声，火光腾起，舱室四分五裂，碎片四飞，主体部分带着熊熊火焰继续坠落，最后被城市的高楼隔绝踪影。
　　“皇家三号”成功脱险，机上众人悬着的心落下，目光却透过窗户追寻着舱室坠落的方向。视线被高楼阻挡，不知那舱室落在何处，室内两人是死是活。

　　“左将军还活着吗？”总统莫里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快速调整了心绪，沉声问身边人。
　　众人回答：“我好像看到爆炸前有人跳了出来，应该是左将军。但是不确定他是否逃出冲击波的范围。”
　　“应该逃不掉。”
　　“就算没被炸死，他没降落伞，也得摔死。”
　　“不过现在飞行高度不高。”
　　在缇麻的袭击发生后，已经有人通知控制室，降低高度，降低高度……舱室坠落时，飞行器距下方的摩天大厦很近。
　　但血肉之躯摔下去，仍旧是九死一生。

　　“不过，左将军身上穿的是最新式的多功能训练服，那衣服有自动充气功能，关键时刻可以当个救生衣；这种情况下，听说展开后有翼装的效果……”
　　“可他打开了充气救生功能吗？况且它不能媲美翼装，这种高度落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众人七嘴八舌地分析左迟存活的可能性。
　　总统莫里斯下令：“马上停机。”
　　飞行器在下方空地停下，周围的高楼透着荒凉，这里是废弃之城，没有人的踪影。莫里斯拿起望远镜，远处，依稀飘荡着黑烟，是坠落的舱室在燃烧。
　　机上大多数人都下去了，目光一致地眺望着远方。

　　佑青还在飞行器上，悄悄地把机底的紧急逃生门打开一条缝，她透出缝隙看远方，只能看见灰茫茫的天空；佑青只好低头，看地面的政府要员。
　　“皇家三号”飞行器，乘坐的都是高官。佑青认识其中几个，比如总统莫里斯，副总统白里昂，移民局的安达局长，甚至还有工业发展部的葛普遇财——不过没有看见刘美妙，不知葛普遇财没带上她，还是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莫里斯眺望着远方，担忧地问：“左将军的生还几率有多大？”
　　“他很有可能受到了炸弹的余波冲击，而后从那样的高度落下……”说话的是葛普遇财，犹犹豫豫地给出结论：“最多百分之二十。”
　　安达局长悲从中来：“真是天妒英才！”
　　有人附和：“左将军英勇就义，乃是时代楷模。”
　　“对，应该将左将军列入星球历史英雄，让世代瞻仰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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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青觉得不大对劲，左迟是真的死了？还是他们希望左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