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东尽欢

2、第 2 章

　　可怜地球人佑青，历经三年星际航行抵达海狼星，连星球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关进克隆人制造所。
　　她有向守卫解释自己的身份，守卫却向上级发送请求：“61317号克隆人反抗意识十分强烈，甚至出现地球生活幻觉，是否销毁？”
　　佑青立即乖了，装出笨笨的样子，守卫直接拿电击棍击晕了她。

　　几天后，佑青和其他克隆女一起被送上了高速列车，列车驶离光辉城，夜里在野外临时停车，佑青趁机逃了。
　　她借着夜色快速溜到树丛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提到了嗓子眼，盯着不远处的列车连大气都不敢出。
　　车上之人没有发现有人逃跑，或者说没料到低智的克隆人会逃跑，过了一会儿，列车启动。

　　看着列车消失在远方，佑青悬着的心落下，她爬起来，在茫茫戈壁滩上狂奔，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光辉城正值盛夏时节，但这里地面有残雪，大概隔了几千里远。
　　气温很低，佑青额上却渗出汗水，心脏砰砰乱跳，没有未来，没有方向，只知道奔跑。
　　实在跑不动时，佑青改为走，呼呼地喘气。
　　她身上裹着件披风，是溜下车时偷的，她还偷了一把匕首，寒夜中，匕首泛着银灰色的光辉。佑青想到什么，狠了狠心，拿起匕首割自己的头发。匕首十分锋利，很快，佑青头发短得只盖住头皮，长短不一，像狗啃的似的。
　　她抓起地上的泥往脸上抹。

　　天上有两个月亮，大的那个是镰刀状的弯钩，小的那个是半圆形，它们在清晰地提醒着佑青，这里是另一个星球，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以前的生活环境不同。
　　佑青对这个星球了解得不多，只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武力值高，动物凶悍……
　　呜嗷——野兽的声音在旷野中传得很远。
　　佑青浑身哆嗦，现在，她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风呼呼地吹来，高速列车上有空调，佑青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此时觉得冷，她把身上的披风裹了裹，要是有件衣服就好了。天色微亮，佑青脚下踢到什么，捡起一看，真是件衣服。
　　前方，散落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成了碎片，衣服帽子倒是完整地保留下来。佑青一边捡东西，一边往前走，爬上山头，看见远处地面有个金属物，像是残缺的小型飞行器。
　　坠机了吗？佑青快步跑过去。

　　借着晨曦的微光，佑青看到坠落的飞行器下困着个男人，他正在试图推开飞行器的金属架子，却徒劳无功，他从空隙里看到有人过来，立即停下动作，警戒地打量对方。
　　蒙蒙天色中，他的眸子有些瘆人，像雄狮的目光。但佑青不太怕他，大概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怎么形容他的五官呢？四个字最合适——无可挑剔。他的眉宇间有隐隐傲气，面部线条既不会太过硬朗，也不会过分柔和，恰到好处。
　　因为他的英俊，佑青暂时不把他归入坏人行列，开口问：“你还好吗？”
　　左迟见对方身形矮小，放松了警惕，语气散漫道：“很好。”
　　明明是他被困，却没有半点窘迫。

　　佑青：“需要帮忙吗？”
　　左迟没答，目光淡淡地在佑青身上一掠：“你是克隆人。”
　　衣袖不是把手腕上的标记遮住了吗？而且，佑青现在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都用立起的衣领挡着，说话时声音瓮瓮的。
　　对方明显态度不屑，佑青查看坠落的飞行器，男人下半身被卡住，脖颈处抵着一根撕裂的横梁，只差一点点，他的脖子就会被刺穿。因为如此，他使不出力气，无法脱困。

　　佑青琢磨片刻，跟他商量：“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手腕上的编码清晰地提醒着佑青的身份，她不享有人权，只是一个奴隶。在制造所的那几天，管理者不断对她们进行奴化教育，她们会被送到别的城市，在官方经营的风月场所耗尽短暂的一生。
　　如果奴隶出现反抗情绪，就会被销毁。
　　她必须回到光辉城，必须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此地离光辉城几千里远，危机四伏，佑青需要帮助。

　　但男人并不愿意和她作交换：“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同伴，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小子，我不会跟你谈条件。”
　　小子？佑青反应过来，对方没有认出她是一个女人，对哦，克隆女全部被集中管理，存在于城市的风月场所中，她们没有自由，不能外出；而从地球远道而来的女性，全部在首都光辉城。换句话说，在光辉城以外的地方，是不存在女人的。
　　佑青又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左迟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星球上还有另一种克隆人存在——本土克隆男。海狼星人未发现地球之前，他们陷入种族即将灭绝的危机，人口锐减，只能依靠克隆技术维持人口数量。
　　这项政策前几年被废止。

　　星球上还有部分克隆男，年龄在二十岁以下，他们没有打生长激素，接受过教育，但因为基因衰变，克隆男战斗力很差，普遍混得不好。
　　不过，他们是享受人权的。
　　克隆男的手腕上也有一个类似的编码。
　　左迟作为原生海狼星人，并不待见克隆男：“小子，你愿意帮我就搭把手，不愿意的话就滚。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附近野兽不少，我困在里面反而安全得很。”
　　佑青犯了难，原本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这个男人态度高傲，毫无诚意。佑青还要把他救出来吗？很有可能，男人被救出来后会发现她的不同，佑青落入魔爪，命运悲惨。
　　那她岂不是成了东郭先生？

　　思考片刻，佑青放弃了救对方的想法，准备离开前又转了一圈，必须得捞点有价值的东西走，她在坠落的飞行器里翻翻捡捡，咦，地上有一枚蓝星币，海狼星以电子货币为主，但仍有小额纸钞，还有一种面额较大的宝石货币，蓝星币就属于后者。佑青正愁没钱呐！她把蓝星币小心地藏好，缝隙里还有一星蓝光，里面还有一枚，可惜那缝隙太小，只容手指通过，佑青够不着，抽出匕首撬，没用！又赶紧去捡铁棍，又撬又敲……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在干什么？”左迟忍不住了。
　　“我捡点东西。”佑青回道，这飞行器的建造材料十分坚固，撬了半天，分毫未动。佑青心里急，她得赶来男人的帮手抵达之前拿到钱离开这里。速战速决！佑青举起铁棍猛砸，哐哐哐！
　　“你疯了吗？”左迟目光大骇，“你把能量液打穿了。”
　　因为坠机，能量容器出现了裂纹，被佑青一通打砸，能量液外泄，旁边有电线，飞行器会爆炸的！

　　佑青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什么能量液？”
　　左迟慌乱，目光盯着能量液一滴一滴地渗出来，声音发颤：“你把能量储蓄罐打坏了，把老子给弄出来！快。”
　　他可不想被炸死。
　　“这里快爆炸了，把我弄出来！”左迟疾呼。
　　佑青虽然不知道那能量罐是什么东西，但能从对方急切的语气中知道事态的紧迫性，三两步跳到左迟身边，佑青试图把那根卡在左迟脖子上的横梁挪开，但她力气小，效果不大。左迟急得要死，克隆人什么的，最坑人了！

　　两人俱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横梁挪开后，继续推那根压住左迟下半身的金属物，佑青眼睛瞄了瞄能量罐的方向，有蓝色的液体流出来，这大概跟汽油差不多吧，威力应该更大，旁边有火源……
　　这种时刻，佑青顾不上会不会弄伤左迟，硬拖着左迟往外拽，左迟腿部上方被尖锐物抵住，一顿生拖硬拽，左迟腿上一阵剧痛，饶是他意志坚强，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幸好，人总算出来了，左迟踉踉跄跄爬起：“快走！”
　　佑青转身就跑，危急时刻体能大爆发，迅如脱兔。
　　砰——
　　巨大的声响如惊雷划过。
　　火光在两人身后亮起，气浪掀起尘土飞扬。

　　幸好佑青已经跑出冲击波范围，尘埃弥漫，她被呛得直咳嗽，后知后觉想起救出的男人：“喂，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她。
　　佑青回头找男人，灰尘太大了，视线受阻，她跑回几步，尘埃中传来细碎的呻-吟声，似极度痛苦，佑青找过去，左迟趴在地上，他可没有佑青那份幸运，被佑青拽出来时小腿被生生割伤，伤口深可见骨，落后佑青几步，被气浪掀飞，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一根被掀飞的金属钎扎在他另一条腿上。
　　左迟身受重伤，狼狈不堪。
　　灰尘下，血液缓缓渗出来，佑青被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哆嗦：“你……你，怎么样？”

　　左迟恨不得将佑青凌迟，他在飞行器里好好地等待救援，偏偏冒出个克隆人，不救他就罢了，把飞行器搞爆炸！害他成了这副模样，左迟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锐利如刀。
　　尤其是他的眼神，冷光粼粼。
　　佑青骇得退了两步。她一点都不怀疑对方的话，这个男人的眼神、语气，俱充满森森恨意。
　　如果男人能爬起来，相信此时佑青已被撕成碎片。
　　跑吧！趁着他受伤，离这个地狱恶魔远远的。佑青转身拔腿就跑，身后，左迟的声音在回荡：“我一定要杀了你。”

　　佑青不敢回头，对方底气尚足，应该不会死吧！佑青继续狂奔，老天跟她开了什么玩笑，人生除了悲剧，剩下的只有惨剧。
　　嗷——
　　野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个男人流血了，如今的他没有壁垒，会不会被野兽吃掉？佑青星际航行的三年，在飞船上看过海狼星版本的《动物世界》，这里的动物比地球上的凶悍多了，那个男人连行动都困难。
　　这样跑掉，太不厚道了。

　　左迟：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