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冬》愛睏的兔子

18、职业

　　最近几天，张大胆明显的发觉，和哑巴的交流变多了，从那次半夜逃难之后，好几次的清晨，哑巴都会回应自己说的话，张大胆趁机想让哑巴改变方向，转而朝有人烟、至少是还有不少存粮的小镇走。
　　可是每次上半日成功了一会儿，哑巴同意让张大胆领路往回走，但到下半日，哑巴常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开始朝西北方走。
　　张大胆好几次都是走出了很远一段，才发现哑巴竟然已经没有跟着了，只能回头再去找哑巴，有时候会看见哑巴坐在某棵树下、或是某颗大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但有的时候会看见哑巴正在远处，努力的朝西边或北边走。
　　因为这样，这几日两人反而都在这一带原地打转，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眼看着食物所剩不多，就算每日都只吃很少的量，再没两日也要断粮了，让张大胆烦恼不已。
　　哑巴一但又开始决定朝北边走，张大胆是拉不回他的，只能等到哑巴打算停下来休息，然后睡了一觉之后，才能再来试探哑巴能不能交流。
　　最近哑巴的状况好了不少，几乎每日清晨都能和他交流，早上出发时，也都是向着城镇的方向走，可是下午哑巴还是会故态复萌，走回老路。
　　两人在原地打转了许多天，张大胆只能自嘲的想，至少这附近的水要比更西边那里好找，至少不用担心没水喝会渴死。
　　因为在这里打转了许久，张大胆可是把这附近有水喝的地方都摸清楚了，有的时候，张大胆还找到了一些往外渗着水的小水洼，那水洼通常都有三、四尺深，看着就像是特意挖的井，也不知是不是以前有人挖的井，或者是这附近的动物找到的水源？
　　但就算是有水喝，可是食物也快吃光了。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只吃一包饼干，张大胆觉得自己都饿瘦了，他身材本就不壮，现在一饿就更瘦了，再过几天，说不定都要皮包骨头了！
　　不过他觉得哑巴似乎从来不会感到饿似的，在哑巴可以交流的时候，张大胆也郑重的对哑巴提过几次食物将要告罄，对哑巴强调了找到小镇、补充食物的重要性，可他并不觉得哑巴有听进去。
　　这一日张大胆趁着上午哑巴还有些清醒的时候，很努力的往东一直走，发挥了他空着肚子能达到的最大速度，想在哑巴又折回西边前，多赶一些路。如果每天往东走的路程可以超过往西一些些，他们就还是会慢慢的向小镇移动。
　　结果这一天，居然还不到下午，哑巴就开始朝西走了，张大胆只觉十分的无力，满心无奈的跟在哑巴后面走，不停的思考着把哑巴绑到镇里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哑巴不能自己走，那他就得背着哑巴、或用什么东西拖着哑巴走，那他应付得来吗？而且万一哑巴挣扎呢？万一他真的力气大到把绳索都绷断了呢？或者因为自己绑了他，而被哑巴给当成敌人了怎么办？
　　张大胆正一面拖着脚步走，一面东想西想的，就见哑巴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头，飞快的朝前扔出，张大胆愣了一会儿，才看到哑巴往前走了一段，拎回来一只地鼠。
　　看见这个猎物，让张大胆欣喜万分：「你还会打猎？你这也太准了吧？这么远这样扔出一颗石头，竟然就能打回一只老鼠！你以前是猎人？还是掷标枪的？」
　　哑巴却只是拎着那只地鼠看着他，始终沉默不语。
　　张大胆只能认命的接过那只地鼠，打算生火烤来吃，可是张大胆不会煮饭，也从没有处理过鸡鸭鱼，或是什么猎物，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拿这只地鼠怎么办，最后居然没有放血、没有清内脏，甚至没有剥皮去毛，就这样整只烤来吃了。
　　烤了半天，张大胆也不知这老鼠熟没熟，就拿下来胡乱的切成两半，给了哑巴一半。张大胆在烤鼠肉的时候，哑巴一直在边上沉默的看着，对于张大胆胡乱处理猎物的举动不置一词，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他的心神又不在此处了。
　　张大胆递给了哑巴一半的肉，见哑巴拿着就吃了起来，脸上毫无异色，看起来自己这第一次弄这种野味，也做得不是太难吃的样子，张大胆这才低头自己吃了起来。
　　可才刚咬一口，张大胆就差点吐了，这肉又老又苦，他还吃到了满嘴毛，这、这简直是不能吃啊！张大胆抬头看看哑巴，见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吃着，甚至连毛都给吃了下去，张大胆突然有些羡慕他这样心不在焉的。
　　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会感觉到饿、不会感觉到痛、也不会感觉到难吃？
　　虽然手中的鼠肉让张大胆实在是不太想吃下去，但他实在是饿了，而这毕竟是难得的肉，最后张大胆还是努力的去了皮，又把诡异且极苦极涩的内脏给去了，将剩下的肉挑挑拣拣的吃了。
　　吃完了地鼠，张大胆拿出水壶来喝了一口，见哑巴还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继续赶路的样子，好像打算休息一下，他于是继续尝试着和哑巴交流。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烤猎物吃啊！我以前可是连处理过的肉片都没烤过，我看你全都吃下去了，看来我这手艺还可以吧？」张大胆自顾自的说着，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有些发笑，以前他天天吃外食，从没觉得不会做菜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对与这点他可是后悔万分。
　　张大胆又继续道：「我以前啊！有听过什么烤全羊、烤全牛的，我就是想那些名菜都这样做，那这烤全鼠应该也是不错的，嗯，真是不错的！不过那说什么全羊全牛的，看起来也不真是全的嘛！看来还是得去毛的嘛！」
　　张大胆说着，又有些疑惑：「不过，我怎么好像彷佛曾经似乎有听说过，那个叫化鸡就是这样整只下去做的？不用去毛啊？」
　　张大胆自己说得兴起，没有注意到哑巴抖了一抖，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水出来喝。
　　张大胆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抬头对哑巴道：「对了！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几天这句话他问了哑巴许多许多回了，可是哑巴从没响应过他，就是在他看着最清醒的时候也没有，但张大胆还是不肯放弃，时不时的就拿出这问题来问哑巴。
　　今天哑巴虽然很神奇的打到了一只猎物，可他看着十分的不清醒，连自己做的那绝代烤鼠都面不改色的吃了，张大胆并不指望哑巴会回应。
　　但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后，哑巴居然开口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大胆吃惊的看着哑巴，虽然没说自己的事，但这却是哑巴第一次对这个问题有了响应，张大胆开口道：「不是吧！你就是因为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所以才老是不回答我？」虽然觉得应该要趁哑巴这难得能交流的时候，赶紧多说一点有用的话，但是张大胆还是忍不住要贫几句。
　　「唉！我一直不说，实在是因为我那职业实在是拿不出手啊！真是有些见不得人，半点特长都没有，我这不是怕你嫌我没用，不肯跟我同队了，才一直没说的吗？
　　唉！我以前就是一个做销售的，就是有人来我们公司，我要负责接待那些客户，唉！我们公司虽然做得大，我那时候薪资也不差，可一做销售的，我唯一的特长就是能侃啊！能忽悠的人来买我们公司的产品，不是我爱说，那恁是多难缠的客户，我都能吹得他们晕头转向的，起码在我们这儿多花一倍的钱！
　　再难搞的客户啊！碰上我，那都是伏伏贴贴的！可这，在现在这世道啊！那真是不值一提。」
　　张大胆说得兴起，又道：「要说是业余的兴趣，唉！那可就更没用了！我这人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爱看看恐怖片！我那是发愿看遍世间鬼片、立志读遍天下恐怖小说啊！
　　说起来，那真是！什么泰国的、日本的、美国的，我都看过！有点儿名气的我都看了！那些恐怖小说啊！也是.....，噢，不过我要说的是，本来以为在这世道，我这样学识丰富，多少还是有点儿用处的，但没想到除了让我整天疑神疑鬼、有点风吹草动就穷紧张以外，一点儿用也没有！唉！我.....
　　噢！对了！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张大胆自怨自艾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件事，抬头问哑巴。
　　本以为经过自己这样没有重点的长篇大论，哑巴大约又已经神游天外，又缩回自己的世界中了，没想到一抬头，就见哑巴正看着自己，居然还在听。
　　张大胆问完话，哑巴就开口道：「不记得了。」
　　张大胆听了，差点儿又跳起来，道：「不记得了？你说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你不记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记得你是谁了？」
　　哑巴看着他，张嘴正要开口，却突然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远方。张大胆紧张的跟着他看过去，就见东方，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着他们接近。

作者有话说

　　张大胆的特殊专长，是看恐怖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