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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三日后,清风楼。

      天边斜阳脉脉,楚天辽阔,飞鸟相还。

      金色的余晖慵懒的洒在广阔无垠的烟波江面上,时而还能听到渔者吹着清脆悠远的螺号,呼唤出江晚归的亲友们早点归来。

      彼时,小蛮和轩辕错站在清风楼二楼的栅栏边,遥望着云中城的繁华似锦,俯瞰着九黎的百姓们在他们脚下人来人往。

      “阿篱,我们还是像几天前那样换装混进九黎皇宫,去见九黎圣后么?”

      小蛮淡淡说:“不,这次就我一个人去。”

      轩辕错道:“阿篱,不管怎样,这次就让我还跟你一起去皇宫吧,此行凶险,毕竟我们对九黎皇宫并不如紫墉城那般熟悉,我们彼此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说着,还不忘举着手指信誓旦旦的说:“我发誓,我绝对乖乖的站在一边旁观,绝对不捣乱,阿篱你不让我说话,我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小蛮道:“等太阳落山后,我们便动身去皇宫罢。”

      轩辕错笑呵呵看了一眼小蛮,说:“好。”

      ——

      九黎皇宫,高阳台。

      圣后锦书站在廊坊上,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将坠未坠的冉冉斜阳,话语里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是时候该去见见梦妃了。”

      当圣后锦书与身后那几个手里端着鸩酒和三尺白绫,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跟着的侍者,在一座金碧辉繁的三千殿宇连绵处、匾额上提着“沁凉殿”三字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珍珠凤履踩在枯叶落了一地的宫阶上,发出“喀哧——喀哧——”的声响,惊地落在沁凉殿前那一树斜丫上的小雀倏地、急忙扑簌着翅膀,惊叫着飞远……

      有两个眼明手快的侍者上前推开了沁凉殿的朱红檀木门,唱道:“圣后驾到!”

      沁凉殿仅有的两个侍女本来正在殿前扫地浇花,蓦地听到圣后大驾,吓得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低着脑袋、跪在地上,声音颤巍巍的道:“圣后万安。”

      领头的那个侍者上前,猛的抬手推开了沁凉殿正殿的梨花门,看着里头的人,喝道:“大胆孟氏,圣后来了,还不跪驾!”

      锦书一步一步走进沁凉殿,眸子悠悠看了一眼正跪坐在地上的人,道:“罢了,将死之人,且容她肆无忌惮一回。”

      “圣后说得是。”说着,那侍者便恭谨地退到门外听令。

      跪坐在地上的孟馫澜一身素裙,简单半绾着的一头如瀑青丝柔顺的披在背后,未见一寸哪怕是最简朴的头饰,粉黛未施,哪怕如此,也是丽质天成,令人一瞥惊鸿的女子。

      孟馫澜捏着手里扁圆小巧的青黛石视若罔闻的磨着自己的指甲,头也没抬。

      锦书轻轻瞥了一眼孟馫澜,唇角拂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么云淡风轻,也是不错了。”

      孟馫澜脸色一白,手上的倏地动作一顿。

      锦书自然是把孟馫澜的动作和神情都看在了眼里,颔首,继续道:“只是不知到时候可能扛过得这剧烈鸩酒和三尺白绫。”

      “想当年,梦氏一族为我九黎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是何等的风光,你父亲更是位列九黎卿相,一时无人可及,那又是何等风光?到头来,下场又是如何?你可千万莫要辜负了你们梦家先烈的名声!”

      话毕,端着鸩酒和白绫的侍者们纷纷涌进了沁凉了殿内,锦书正准备拂袖而去……

      孟馫澜猛然抬起头,神情悲怆的大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父亲欲除之而后快!”

      锦书脚步一顿,回过身,盯着孟馫澜,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孟馫澜疯狂的大笑着说:“因为我父亲知道了太多太宗和你的秘辛,其中便包括,太宗一桩至死也无法抹去的污点!”

      领头的那个侍者脸色一变,冲到孟馫澜面前,喝道:“大胆梦妃!你可知污辱太宗陛下是……”

      锦书面色冰沉,抬手制止了侍者继续说下去,颔首看着孟馫澜,忽地一笑,道:“你可知哀家为何要杀了你父亲梦知贤?”

      “……”孟馫澜一双含着泪水的通红眸子死死的盯着锦书,并不言语。

      锦书俯身,看着孟馫澜,笑道:“因为你父亲不仅是当年一些陈旧往事的知情者,还因为你父亲自恃九黎开朝元老,刚愎自用,野心勃勃,任凭后面功高盖主这几点,为了九黎的江山社稷,哀家断然不会留着你父亲。”

      孟馫澜恨恨的道:“你、你真是妒妇毒心!”

      锦书说:“毒?在你伤我飏儿时,哀家就算再毒,也比不过梦妃你。”俯身慢慢逼近孟馫澜,道:“一箭穿心啊,敢问梦妃你是如何做到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是极其的聪慧,但终究败在太过年轻。”

      顿了顿,又道:“哪怕是飏儿恨极了哀家,哀家也断然不会再留着你。”

      孟馫澜身子一颤,脸色惨白,在听到风飏的名字时,泪水潸然而落,锦书却再也不愿再看孟馫澜一眼,站直了身子,转身就走。

      在那些侍者们端着手里的鸩壶和白绫朝自己而来时,跪坐在地上的孟馫澜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皇帝风飏时的情景……

      ——

      那日,晴空尚好,她爬上了秀女宫园子后的宫墙,只为摘那一丫自己最喜爱的雪白梨花,因为心中太清楚自己进宫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也就想再任性妄为那么一次。

      正巧遇上了正从宫墙外经过的风飏,自己刚好摘完梨花回过身,这一回身不要紧,不知什么时候,宫墙外的小径上站了一个英气不凡的锦衣少年,少年腰间还戴了个青鸾玉佩。

      青鸾是九黎的图腾,敢戴着象征九黎皇室的青鸾玉佩到处逛,这少年看来必定是九黎皇室无疑了。

      少年只看着她,倒是少年身旁的小侍者先沉不住气了:“大胆,你这小女子见到我们陛……”

      少年抬手制止了小侍者,看着她,笑问:“你是秀女宫的秀女吗?”

      她何等聪颖,立即便把被少年及时制止的小侍者的话猜了个透,也把面前这少年的身份猜了个透。

      可谓是天不负她,待她甚厚。

      计从心来,她脚一崴,怀中满捧梨花落了个满怀,她连人带梨花一起摔下了宫墙,自然也摔了个满怀。

      情窦初开的少年抱着从宫墙上摔下来的她,看得有些怔痴,问道:“姑娘,你可还好?”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故作娇羞的挣出少年的怀抱,拖着扭伤了的脚,就要落荒而逃。

      身后的少年连忙喊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急匆匆的留下一句:“孟馫澜。”

      在那个梨花漫天乱飞的傍晚,她爬宫墙摘花违了宫训的事自然被秀女宫的尚仪姑姑发现了,不苟言笑的尚仪姑姑正要罚她去擦洗秀女宫的宫阶。

      尚仪姑姑话音刚落,那个少年就像掐着点一样,披星踏月般的踩着从容的步子而来,他说:“她是寡人喜欢的女子。”

      此话一出,尚仪姑姑自然是不敢再为难她的。

      他们一起坐在宫阶上,他帮她揉扭伤的脚踝,帮她涂药,她含羞带怒的嗔了他一眼,抬手给了他一拳。

      上阳殿的那一夜,她躺在他的怀中,他抱着她,一手轻轻绾着她的长发说:“绾发为夫妻,此生爱不移,澜儿,我愿用九黎万里红妆聘你为妻。”

      她心中有欢喜,有难过,有迷惘,有焦虑,还有对风飏的念念不舍。

      朝夕相处的日子总是快乐的,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忘记复仇时,他说,他会娶她,他说,他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她在心中道,她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她要杀了小皇帝风飏,还有那个毒妇圣后锦书,以慰梦氏阖族在天之灵。

      那夜,他用喜秤挑开她的喜帕,而她一把长剑刺在了他的心口。

      他说:“我一直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不后悔,你知不知道,我们初见时,你从秀女宫的宫墙上摔下来,我抱着你时,你的脸、真的好红,明明脸红了,却偏偏还要装腔作势……”

      ——

      身后的孟馫澜突然哀楚压抑的哭着低低吼了一声,笑的猖狂,竭声唤道:“风飏……”

      我梦馫澜既为将门之女,虽不能为九黎战死沙场,有愧父亲生前教导,但我梦馫澜绝不死的这么窝囊!

      孟馫澜轻轻一笑,父亲,女儿实在无颜来见您……

      手中的扁圆青石倏地落在地上,孟馫澜以修磨的半寸多长的锋利指甲为剑,猛地划过自己的脖颈……

      血、汩汩地流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伊人侧躺在地上,沾满了嫣红的手无力地滑落在了地上……

      身后的侍者追上来,禀道:“圣后,梦妃殁了。”

      锦书抬手,缓缓的往后扬了扬,声音似有些沉重的说:“知道了。”

      ——

      月郎星疏,天际闪过一颗黯淡无光的星子,滑落向九黎皇宫的方向,这预示着九黎皇宫之中有一个极为尊贵之人即将陨殁的征兆。

      小蛮和轩辕错到得高阳台时,锦书正站在廊桥上等他们。

      三千金碧殿宇处,不时还能听到巷陌里传来的丝竹笙箫,一派歌舞升平,反而映衬的站在廊桥上一身繁冗盛装的妇人的身影更加的清减和寂寥。

      锦书许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正在朝自己走来,侧回身,看到两人,笑说:“你很准时。”

      这句话,自然是对小蛮说的。

      小蛮神情淡淡的道:“我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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