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入世》左手折扇

4、出谷入世

　　鬼医睡足了两天两夜后终于醒来，在我和无疆面前如恶狼扑食般将三个人的饭菜席扫而光，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放了个臭屁后不好意思的笑笑走了。我和无疆举着筷子大眼瞪小眼的自始至终谁也没动，最终我闭不住气扔下筷子一溜儿烟的跑了，无疆也随后跟来，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好奇的问道：“你师父的屁臭到什么程度？”无疆摇摇头道：“不知道，没闻。”“原来你也闭气，哈哈……”，我俩相视笑翻在地。
　　这几天我使出混身解数变着花样儿的给他们做美味佳肴。想当初，为了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给即当爹又当妈的老爸做上一顿像样的好饭。我在图书馆啃了多少本烹饪书籍，在假期中看遍了多少个频道的美食节目，在厨房偷偷练习了多少遍，掂跑了多少个鸡蛋饼，烧着了多少次油锅，炒焦了多少根青菜，试吃了多少口不是太生就是熟过头的失败品。我拼命学习厨艺的结果就是狠狠歉了一把老爸的热泪。记得当时还得意的想，哈！我小时你逼我学古琴时，我的手指头都练破了你都没有心软过，没想到几道简单的菜就把你征服了！老爸我瞧不起你哟！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少不更事，其实老爸是一个真正的硬汉，从小就教育我要坚强勇敢的面对生活中的困难，那是老爸第一次在我面前哭鼻子，也是最后一次。不知老爸此刻有没有想我烧的菜。
　　我吸吸鼻子，平复心情，冲着无疆的房间大喊道：“起灶！生火！”
　　“是”平地一声炸雷在身后响起。
　　吓的我心一颤，腿一软，直冲地面倒去，被无疆及时接住抱个满怀。我一边安抚我受惊的小心肝一边拿眼瞪着他，恨恨的说道：“死无疆！你想吓死我啊！”边说边使足了劲当胸捶他一拳。仍不解气，再捶一拳。还是不解气，正要再捶，拳头却被他的手紧紧捏住，他装模作样的皱眉道：“再捶就伤了。”看了看我仍气鼓鼓的样子，眨眼笑道：“我是说你的手，再捶呀，骨头就碎了！”说着貌似心疼的摊开的我的手，吹吹，被他吹的痒痒的，正要收回，却见他将一个雪缎的荷包放在了我的手上，笑眯眯温柔柔的说道：“闻闻看，这味道喜不喜欢？”
　　我眼睛一亮，将荷包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闭着眼喃喃道：“香而不烈，甜而不腻，淡而不绝，令人心旷神怡，极品！”我欢喜的睁开眼睁求证道：“送我的？”
　　“嗯，当然——，咳，看你这么识货，就勉强送给你吧。”无疆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
　　我白他一眼，又仔细的闻了闻，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了很多，听说鸦片就有这提神的效果，这里面不会是罂粟的近亲吧，想到这儿，我紧张的问道：“无疆，这荷包是不是有提神的作用，会不会上瘾啊？”
　　“你呀！”无疆用手指使劲戳戳我的头，笑骂道：“真不知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这荷包里是些醒脑安神的药材和香料，能驱虫避蚁，放心带着吧，不会上瘾！”似又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噢，还能解一般的迷香。”
　　“那也能防蚊子喽！我最怕蚊子了，这下好了，有了这宝贝香荷包，让那些整天围着我转的臭蚊子看得着吃不到，不馋死它也饿死它！不饿死它也气死它！哼！”说着感激的给了无疆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哥哥，你对我真好！”突然心中火花闪过，我放开无疆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我？”害我受了这么多天蚊子的迫害和骚挠，晚上无暇观星赏月更无法安然睡眠。
　　无疆被我问的有些无措，不好意思的嗫嚅道：“这个香味儿需要很多种药材，其中一种是最近几天才成熟的果实，所以今天才配制出来。”
　　“这么说，这个香味儿，是哥哥专门为我配的喽？！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嗯？”我盯着无疆的眼睛打趣道。
　　“嗯。”无疆僵硬的点点头，眼里闪着温柔的光。
　　看得出他有点不自在，我却不知为什么，难道是被我发现做为一代鬼医的徒弟配制个香囊却如此费力，怕我以此取笑他？我有那么逊吗？——甩甩头，将荷包挂在腰间，满意的拍拍，拉着别扭的无疆下厨去也。
　　饭间，鬼医盯着我的荷包，看了无疆一看，然后有内容的笑笑，埋下头认真吃饭。后者看了师父一眼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云，继续埋头吃饭。看着这一老一小的无声交流，我思量片刻，了然的笑笑。咳，是这样滴——老的说：小样儿，就你这手工还送人哪，也拿得出手？——小的说：跟师父比起来，惭愧！惭愧！
　　我拿起荷包又仔细端祥了端祥，嗯，布料选的不错，颜色素雅——有品位！香料也不错——独一无二！这手工嘛虽比不上机缝的，但比起我来那是强多了。于是用胳膊碰碰无疆安慰道：“不用不好意思！”
　　两人闻言同时看向我。我认真道：“你的女红比起我来强上十倍都不止呢。”
　　老爷子看了看无疆，突然爆发出鬼医式大笑，边笑边隔着桌子指着无疆说道：“哈哈哈……你……哈哈哈……她……，哈哈哈……”哈了半天，不知要讲些什么。
　　无疆害羞的看他师父一眼，低着头抖着肩膀也呵呵笑出声来。
　　我小声嘟囔道：“有这么好笑吗？不就是女红差点吗？一样不行不能代表笨嘛，人家还会做饭哩。”
　　两人听罢，越发狂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莫明其妙的笑，不明所以的笑，我说过，笑是会传染的啦。
　　晚饭大家都吃了很多，盘干碗净，因为笑消耗了很多力气嘛。此刻我正躺在草地上安静的看星星，荷包真得好有效，堪比现代的花露水，蚊子都乖乖地站的远远的不来吵我。
　　“安妮，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躺在旁边同样观星赏月的无疆轻轻说道。
　　“你是说保镖吗？哪天我出去闯荡江湖，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我明白无疆说的，但我只能这样理解。
　　沉默良久，无疆轻叹了口气，有丝忧伤的问：“你要离开？”
　　“嗯，我想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的，既然来了，哪能不看看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哪能不闯荡闯荡这恩怨情仇的江湖，又哪能不搀和搀和这纷纷乱乱的红尘俗世？”我畅想着我的古代之旅。
　　“安妮，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你是那么的不同，你的有些想法让人惊讶，你说的话有些让人搞不明白，你的有些动作大胆直接的不像女孩。你的率真、你的大胆、你的勇敢、你的胆小、你的聪明、你的迷糊，总之你的一切都那么的可爱。”无疆停了停小声的说道：“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我也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没有刻意的改变。”停了停，我笑着说道：“也许我真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在人间玩一圈就又回去了。”原谅我，无疆！在一切都无法确定之前，我无法给你你要的回应。
　　又一阵沉默。“我回去睡了，明天我会出谷一段时间，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还没有回到天上去！”无疆冷冷的抛下几句话，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不起，无疆！你看到的我不是我，我不是十三四岁，而是二十四岁，我们不合适。爱情就像花蕾，在对的人面前绽放，她才会看到并记住你全部的美丽；而在一个无心的人面前开放她就只会看到你枯竭的生命。我不想欠你更多，我怕我到时还不了！
　　第二天依旧是在小木床上醒来，无疆还是硬不下心来，我抿嘴微笑。经过桌边看到一张纸上写着几个大字：以后不要睡在外面，我会很快回来，等我！是无疆留的，我翘了嘴角，这么快就消气了？！
　　我走出房门对着太阳大大的伸个懒腰，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好无聊喔。看看鬼医在干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老爷子正捧着一颗心脏认真在那儿端祥，瞄到我偷窥，立马追出来指着手里的心脏喊道：“来来来，丫头，一起研究研究！”吓的我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
　　在被鬼医拿着心肝脾胃肾追了Ｎ次后，在席天幕地睡了Ｎ天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对老爷子说：“爷爷，我想出谷。”
　　鬼医继续往嘴里填着饭，咀嚼数下吞下，看了我一眼慢声细语道：“丫头，整天陪我这个老头子烦了？”
　　我点点头。
　　老爷子见我这么诚实不怒反笑：“还是丫头对我老头子的口胃，不像世人，虚伪！”呵呵笑笑，接着叹口气道：“丫头来的这段日子是我老头子最开心的时候，老头子我这辈子的笑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啊。丫头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啦。”
　　我哽咽道：“爷爷，我会回来看你的。”
　　“丫头，一入江湖身不由已啊！”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丫头啊，你为人聪明机灵可毕竟是个不晓世事的女娃娃，又没有功夫傍身，江湖多险恶，你一定要注意啊，不要轻信人言，不要多管闲事。多走官道明路少走小路……”
　　听着眼前这位老人的喋喋教诲，我热泪盈框，忍不住扑进他的怀抱，泣声道：“爷爷我都记住了，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不要不吃饭，不要总扎在那个解剖室不出来，不要担心我，我出去后会好好工作挣好多钱回来给爷爷开一个全国的最大的医馆，找很多很好的徒弟来跟爷爷一起做研究。”
　　“好！好！丫头，爷爷去给你准备点药好防身。”说罢站起身留给我一个偷偷拭泪的背影。
　　好家伙！我都快成卖药的了，什么毒药、解药、伤药、迷药、补药、救命药应有尽有，还有两枚看似药丸实则不能吃的信号弹，爷爷千叮咛万嘱咐，遇到危险就放信号弹，会有人即刻赶到营救。虽然怀疑爷爷的话有些失真，但始终没敢说出来。
　　最后，我与爷爷挥泪告别。爷爷在最后关头说：“无疆他去了傲云山庄，你和他……，算了，一切随缘吧。”
　　我冲爷爷挥挥手，接口道：“有缘自会相见！爷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