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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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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商谈,各带酒将。一时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田妞一身生涩味道,就入了某些中年男人的眼。
朱总与李梦碰杯:“这个小姑娘面生的很啊!”
李梦笑了笑:“田妞,刚入职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过来学习学习。”
田妞在她的提示下连忙起立:“朱总好。请朱总多指教。”
朱总呵呵笑着与她碰个杯:“指教不敢当,我们当前辈的提点提点吧。比如刚才碰杯,你就做的不到位。我在你面前自称一些长辈,你与我碰杯,要杯沿压低一点,要主动一些。”
又示意曹助理:“给小田姑娘满上。来,你按我说的再和我碰一杯。”
一定年龄的成功男人,心思和欲望被藏得不露分寸,在外尽显慈祥状。田妞稀里糊涂三五杯下肚,脸上像火烧般红了起来。
朱总隔着李梦看了会她,凑过去说:“小姑娘还是要多锻炼。跑业务嘛,七分功力在酒桌上。”
他这会觉得事事在掌握中,又被脸颊绯红的小姑娘瞧了几瞧,硬生生地从对方神会中解释出些“似水柔情”的味道来,不免言语行动也有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李梦被夹在中间,心里暗叫不好。转念又想,一个摆夜宵摊的街妹,能混上朱总这样的真是不错了。左右犹豫间,便一直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把上身往椅背靠得紧紧地,倒腾出不少空间来。
这会老陈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几块冰毛巾,挨个分发,递到朱总手里愈发地关心状。田妞手上被放了块冰毛巾,突然一缩,却把桌上的红酒杯带到地上。
砰……碎了个满地开花。
史总笑:“小田是真醉了。”
他一笑,李梦他们也跟着笑。倒把田妞惊地站起来,地上又湿滑,左右脚这么一拌,往侧边一摔,正好额头磕在桌沿上,被溅在桌子上的玻璃渣当着眉骨上划出个口子来。
老陈看向李梦:“呀,怎么出这么多血?”
李梦这时看过去,也拿不准田妞到底伤到哪了。只看她捂着眼睛,指缝里源源不断地渗出血来。
史总一愣:“怎么还给伤脸上了?”
老陈忙在边上扶着田妞:“李总,我先给送医院去吧。”
李梦还没开口,史总忙挥手:“快去快去。别留了疤。”
田妞头一回醉酒,连呕都不会。晕晕乎乎被人扶到医院,清理了伤口,又在眉上缝了一针。等在病房安顿下来,心里一阵阵地翻腾,却找不到出口,只苦得一阵阵地哼。
可怜她不过十七八岁,先是被人撞了个半死,躺在医院里魂不知在何方。又被当午2号捉来做任务,从天跌到地。最不敢在人前显露的,是一觉从2007年跳到2017年,十年一梦,人间吃穿用度早已换了天地。田妞怕被人瞧出端倪,更怕万一任务没完成弄个烟消云散,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要怎样挨过后面的人生,硬生生打起精神,天天提着心肠过日子。竟到今日,才算是扎实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里像打了钢钉,一阵阵又涨又晕。
神魄刚归位,睁眼所见之处全是白色。
邹亮守了一晚没睡,这会忙连声唤:“二妹,二妹。好些了没?”
田妞“唔”了一声,正想坐起来,又被人按下。
邹亮见她醒透了,心一松,话里就带了些责怪:“要去上班,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眉毛这缝一针,还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田妞听他一说,才觉得自己右眉上方生痛。她试探着用指尖碰一下,摸到块纱布。
兄妹俩正说着体己话,周如池从外面进来了。他手里拎着豆浆、包子之类的好几份。邹亮对二妹这十分心疼倒化成了六分怒气到周如池身上,他伸手接过早点,放一份到田妞床头,自己拿了一份直接出去了。
周如池昨天夜里十一点多接到老阵电话,说田妞进医院了,吓得他在另一桌酒席上醒了个清清楚楚。等到了医院才知道伤的并不重,但总归在脸上缝了一针。他不敢小视,又派人去将邹亮接到医院来。
他这会看着床上躺着的姑娘,脸又小又白,倒也不好说别的,只道:“这种应酬有李梦的队伍,你怎么也去了?”
田妞宿醉未醒,下意识地直白道:“我听你说了几次朱总这个单很难弄,就想看能不能帮你点忙嘛。”
她这边直肠子通过来,倒把周如池心里弄得又暖又麻,顿了好一会才说:“生意上的事情,急不得。你一个女孩子,又没什么社会经验,这种场合就不应该去。”
邹亮折回门口听到这句话,心里略舒服些,接话说:“池哥说的有道理。你才多大?这种场合当什么英雄?”
田妞前后被两个男人盯着,只好含糊地应了声,说要休息一会。
待那两个人退出病房,田妞轻轻折过手腕看一眼,刚才的感觉果然没误,爱意值跳到20%了。
心里正发怔,耳边又响起了当午2号的声音:“小鬼,看不出来你还很懂计谋嘛!”
他声音里充满钦佩:“这种小姑娘为了钟意的对象不顾一切的行为,正好切入了周如池的内心。你这招虽然险,但有效啊!”
田妞拿手指在床单上一下下划着圈:“我这是歪打正着。”
当午2号显然对她这套说辞并不相信,一个劲地鼓舞:“打铁趁热。你一会在周如池面前喊喊疼叫叫苦,再摆出一心为他着想的样子,争取提前完成任务。”
田妞听了这话,先是怔了一会,接着又有点生气。她虽说心系任务,但毕竟骨子里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任着自己被人形容成“一切行为均为用尽心思”的模样,到底有些恼怒。
恰这时,周如池出现在门口:“李梦和老陈说一会来看你。”
幸好邹亮这会被打发回去准备卤味摊的材料去了,要不然看到李梦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估计会发火。
李梦不仅正气凛然,还带着点“为你好才埋怨你”的口气:“那史总,桃色事也多,劝酒劝习惯了,你怎么还真跟他喝起来了?”
又对着周如池:“昨天晚上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诶,也不该答应带邹娜过去。”
她三言两语,就把田妞打到一个难看难堪的处境中去。
田妞一早被人轮番这么一闹,任是头疼要命,却也睡意全无。她也不去指责谁是诱导者,谁是放任者。这种现世社会中的妒忌、心机,田妞再年岁不到,也摸到点边了。
她轻轻认可:“我没喝过酒,不知道史总对酒桌礼仪要求这么多。他叫我学,我就只好学了。”
周如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会却笑起来了:“真是不懂事。”
李梦立马说:“还是要多锻炼。小邹最近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但人要往上走,要成功,肯定是要付出心血的。昨天也是我考虑少了,但凡社交,都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急不得……”
田妞不想听她长篇大论,转而对着老陈说:“昨天谢谢你了。”
老陈摆摆手:“应该的。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田妞顺着话点点头:“是有点晕。”
周如池示意另两人出门,跟出去交待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又回来对着躺在床上的人说:“你看,逞能就是苦了自己,别人可不少什么。什么岗位对什么岗位,在公司都是有讲究的。你要是想接触应酬上的事,跟我说一声就是。不至于……”
田妞有心表现,一副孱弱模样:“谁想应酬,还不是……以后我知道了。”
她话讲的半清不楚,显得深意无比。周如池觉得耽搁不好,连忙告辞,又怕她搞不清情况,嘱咐说:“我在护士站找了人,中午会给你把饭送过来。你哪都别去,在医院观察一天,下班了我来接你。”
划了个眉毛哪用什么观察?不过是有人看重,小事也是大事。
邹亮中午还是拎着饭盒过来了,他把田妞送到嘴边的盒饭接了,又把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递上去。
田妞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话,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等田妞吃完,邹亮就开口了:“把工作辞了。”
田妞眼神在被子上乱瞄,嘴里咬死:“我不。”
邹亮急起来,掰开了揉碎了讲自己家的卤味摊收入可以,超市边上的精品店不做了,租个门面下来的钱还是有的。以后兄妹两一个做事,一个收钱,隔一年再换个新些的房子。不说大富贵,好好地养着不受气还是可以的。
田妞急不过,就说:“那我也不。”
邹亮被她这倔恨得牙痒:“你为什么不?啊?”
田妞答:“我觉得上班好。坐办公室,以后有发展。”
邹亮冷哼:“什么发展。我看你色迷心窍,是看上周如池了吧?”
田妞不答话,邹亮更觉得自己说对了,他一下焦躁起来:“周如池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不说别的,我们犯在周队手里的事都不知道多少。要不是他老子人好心软,我们都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人家哪只眼会看上你?”
隔了一阵,又觉得话不能讲得太难听,细细劝道:“他妈,陈姨那个人,望桥村谁不知道是个厉害的!你不能找这样的人家,我也不答应。”
田妞眉目间不禁流露出些担忧,邹亮刚觉得讲的有效,却听她说:“一码归一码。池哥比他妈可好讲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