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云之漫》昭度

4、巷院流年

　　星月遥坠，看着尽管消沉，想也热闹过了，有倦累。
　　娘来领我回去。娘的影子暗暗的，我被她牵着，小小的个子看着街中来往的人，
　　想起白天的喜宴，我下意识便去看母亲，见她面色依然。
　　撇开眼，心中有只属于我一人的喜悦。
　　乙未年，戊戌月，上元灯火节。星光明灿似惋惜。
　　千里江陵一日还，
　　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个名字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他住的实在很近——
　　在我们家隔壁。
　　百花巷，我们家是最尽头那家，平常父母亲无甚客人往来，门庭清净，偶尔寂寞。
　　春山恬静闲雅，黛色服装便是春姑娘的样子。若是这晴日方好的日子便是聊可慰心的。
　　在我十四五岁的想象里，我是喜欢在小庭院里仰头看深远的天空，漂泊的云儿。有蝴蝶飞过春日的花丛，我便扑它一只。然而因了紧张的羞怯，我光是想想，往自家院子里去都觉得心虚。果然理想总遥远才成其美好。
　　不过比较现实的是院墙旁栽的杏树，白的粉的烂熳烟霞。长到后来竟有花枝蔓伸到了邻院里。
　　梁还之。
　　我觉得这真是太丢我，我家的颜面了。
　　明媚暖阳一晕染着，花枝轻柔，和煦微风拂面，香气便袭人。
　　我甚至想攀上那老树，将那小半枝春天掎挽回来。
　　嗯，再偷偷瞥一眼。
　　……呃？
　　在春风摇曳暖春的墙头，想到将要瞧见的，我就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胡来、。
　　我幻想自己又悄悄爬下。╮(╯▽╰)╭

　　葵花有时候也会开，在我看到它的时候。李华、桃花也会。不过真奇怪，雨天我就看不到它们，而太阳冒着连日来的乌云，精神抖擞地一来，
　　天空一蓝。花瓣的透明莹润就清晰、浪漫好看。
　　得人青眼。
　　而桃花最不一样，往往一场春雨霏霏落，我便只看到湿泥中败了惨了的浅粉色。
　　多可惜，而我即是不瞬地看着，却发着愣了——春天泥土替我惋惜呢。
　　万物皆是有情的。
　　绿绮这时开口道此花又得雅名落红。古人伤春离别多由此而来。
　　我偏过头看去。
　　绿绮便是爱穿水碧衣裳的丫头，自小随着养大的，头发有两绺垂落胸前，动如晴夏之雨，让我想到无媚的晴天，无畏的。。
　　我想到阿娘便会看到山谷中的幽芳，而见月明会知道屋里当下必有小片的明月光。
　　屋里屋外，有月皆明。
　　闻得人言溪流水声便会想起春山的闲雅芳华，清溪绕着，似要潺潺到院里来了，一见是黛色。。
　　这么一想，我好像依赖晴天更多，
　　晴日万物洋溢有春声。
　　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哪个。
　　想到这个问题我心内总是沉默。沉默如雪，雪更无言。
　　至于还之，他的名字是我心内的一场雨。是我分明不知伤情的失意，是萧瑟，又草木肃杀的秋来。
　　还之较我长一岁三月，却仿佛已比我识得很多。欠了一个四季又一来年春的人。在我十一岁以前，是不觉得遥远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