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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有点儿麻木。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踩油门,踩油门,再踩油门,拐弯,拐弯,再拐弯,除了上厕所,我吃住都在车上,这样无聊的生活持续了五六天,而对于车的新鲜感以及满足感,只持续了一两天而已,剩下的除了无聊就是无聊。
      已经三月,心里的侥幸终究只是侥幸,而那些不安却全部化为现实。一滴雨也未下,更恐怖的是,大气电波出了故障,所有电话短信电台都断个干净,人类引以为傲的大数据、五六G互联网在自然面前不堪一击。我不知道冰川河流湖海又消失了多少,但是一旦它们哪天没了,人也就没了,同生共死嘛!既然不能同生那便同灭。
      云东,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国道不走,倒是一直在挑着走偏僻的路,导致我这些天与世隔绝,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云东带我离开时我没有在安全之后就离开。哎,磨人的小妖精。我眯了下眼,正是晌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三月,即使全球的气候变态,这里也足够冷了,零上四五度,再加上在极限的车速带起来的冻人寒意,于是,我光荣的感冒了。
      打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路上,白天我开,晚上他开。如果我不跟来呢?他是不是得五六天不眠不休我怀疑他是为了赶去投胎。
      此时他盖着衣服估计睡得正香,我琢磨着要不要大吼一声发泄一下,顺便吓唬吓唬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嚷嚷。
      咦,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那群人是打起来了吗?
      在如今早已不甚太平的日子里怎么还有功夫打架呢?
      我瞥了眼旁边的人,他还是双手抱胸,在高大上的座椅上摆了个典型的京瘫,衣服盖到下巴,看不清墨镜下的眼睛是不是紧紧的闭着,我挂档慢慢停下车,抬腿直接跳出去。
      那群人果然是起了争执,还有要打起来的趋势。
      “哎!来人了!快,小伙子,快给大妈评评理!”走近了,就见一个穿着绿色大棉袄围着一条深紫围裙戴着红色头巾的快奔五的大妈小跑过来,拉住我的袖子理直气壮的往里走。
      一共十五六个人,除了大妈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还有三个长相粗犷孔武有力的大胡子,西北大汉,比我爸强壮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围着几只已经死掉的羊羔。
      “这是,怎么了?”我问大妈,不会是抢劫吧!
      大妈一手指着那三个大汉,一手叉腰,双脚分开,面目肃然:“他们偷我的羊!你看看,你看看!”大妈愤怒的扯着我给我看死掉的羊羔,指着一只脖子流血的说:“都给我杀了啊!”
      “说了不是俺们偷的!俺们是捡到的死羊!”一个大胡子辩解道,看向我,“小兄弟,你听俺说,俺们哥仨是东北来的,来投靠亲戚,走着走着就看到有啥东西,近了一看是羊羔子,唉!人贪嘛,俺们几个就寻思拖走,结果还没走几步…这不,让这老娘们讹上了!”他无奈的摇头,“早知道就不贪这个人了!”
      “你臭不要脸!我亲眼看到你们拿刀把我的羊杀了的,咋就不认账呢?!”大妈本来就嗓门大,还提的老高,关键是还在我耳朵边。
      “哎,我靠,咋就咋说都不信呢?!”我能感觉到大胡子要被气哭了,“我们都跟你这耗多长时间了啊?那你说为啥就这一只羊流血了,其他三只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反正你们赔!”
      “凭啥!”
      好嘛,又要干起来了。我看那群小伙子手里都扛着家伙,我怕误伤,赶忙拦住:“等等,别打架啊!你们先说说想要什么赔偿。”
      一个小伙子挑着眉打量我,那架势就跟正盘算割我哪块儿肉似的,“这个嘛,可以不要钱,一只羊两瓶水,四只八瓶,行吧?”大妈吸气想说话,被他瞪了一眼,蔫儿了。
      不要钱要水?水现在可是无价的,而且还八瓶!不如要钱呢!我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果然,三个胡子顿时把眼瞪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狮子大开口,你咋不去抢!?”哎哎,别动手别动手,”我连忙拦着,“大哥大哥,好好说好好说。”
      我看了那小伙子一眼,“你的要求太高了,而且,这些羊不是他们杀的。”我笃定的说:“那只脖子被割开的羊确实他们动的手,但是你们看,血液有限,流通缓慢,最重要的是血液早已冰凉发黑,尸僵在五个小时左右。”
      “俺们才刚来的!然后他们就来了!”没等我问,一个大胡子就指着那个大妈抢先道。
      大妈那一伙儿不说话了,半晌,又嚷嚷起来:“你们肯定是一伙的,你尽帮他们!他们不赔,那,你赔!”然后人圈向我围拢,好吧,我自个儿蹲地上跟囚犯似的。
      大妈,咱讲点儿道理啊。我抚额,感情人家就是要赔偿要水嘛!我真是多管闲事,大冷的天儿的感着冒跑来当和事佬,还惹得一身骚。
      “赔偿我们赔了。”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我莫名一僵,抬头透过缝隙见到云东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站在人群外一副看戏的姿态,不知看了多久我的囧样儿。
      他走过来,大概是被他冷漠的气场所慑,人圈自动让开一条路,我尴尬的蹲着瞅他,“啊嚏!”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云东弯腰对上我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质问:“怎么自己过来了?”离得太近,我压力有点儿大,讪笑:“嘿,那个,那我们这就走?”我也不知道我为毛怕他……不对,我才不怕他。正要瞪眼,云东就冲我伸过手来,怎么的,想动手?我攥起手抬起来,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小爷潇洒一世,却最是怕疼。
      然后他一使劲把我拉起来。
      没再看我,云东对那些人道:“我可以给你们五瓶水,只是这羊同样归我。”
      我吃了一惊,大妈也吃了一惊,小伙子们吃了,大胡子也吃了,我们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水是什么?在这个时候那特么的就是黄金啊!而且这些天我们省喝简用的,上哪弄那么多水去?
      大妈先反应过来,惊喜的操着大嗓门儿道:“你说真的?给我们水?”她不计较几瓶了,毕竟给多少她都赚着了。
      云东淡淡的点头,瞥向那三个大胡子,又对大妈说:“你们最近也不要再去早上羊死的地方去了,否则羊还会中毒。”
      他们一听,连忙点头道谢,原来是中毒吗?我疑惑的看着云东,不对吧,那不像中毒,羊的尸体感觉很奇怪。
      云东变戏法似的从车里拿出水扔给他们,还大方的给了大胡子们两瓶……我靠,真牛逼!服了爷们儿了!
      重新回到车上,我手握方向盘盯着前面荒色的草原,精神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然后突然听到云东平淡的声音,他说:“你可以问我。”
      我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虽然八卦不好,但是为了不出车祸还是要提一下精神的,而我没想到,就是这一提神才差点儿出了车祸。
      “你怎么会想到要跟他们以水换死羊我能感觉那死羊对你很重要,好像还和你的对头有关系……不然你不会骗他们是中毒。那仨大胡子为什么要割死羊,生吃不好吃吧你别在意,我只是很好奇,因为现在水都被你败家败净了。”其实我还想问他是干什么的,什么来头,他的对头又是干什么的……没敢,怕他杀人灭口半路抛尸。
      云东静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么没营养的问题。他没什么感情的道:“人傻水多。”
      我:“……”
      我走错片场了吗?云东的设定不是应该很高冷无趣吗?
      “不过那几只羊并没有死,只是中了一种特殊的试剂,你不知道。至于那三个胡子男割开羊的喉咙……你知道有个机器叫血液解析器。”
      “那……”有什么关系吗我压下心里的慌乱。
      云东突然笑了下,这些天我们可以算是形影不离了吧,可这却是他第一次笑,虽然挺养眼还是冷笑,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分离出血液中的水分,喝。”言简意赅。
      果然啊。我嘴边的笑容慢慢凝固,脚下松了力道,车子猛地一顿,如果不是安全带我差点儿就飞出去拥抱大地,下一刻,油门踩到底,车就彻底飞了出去,后背狠狠的撞在椅背上。很疼。
      我喜欢看见大片的森林大片的草原成群结队的马牛羊,我喜欢看见广阔无垠的蔚蓝天空不染尘色,我喜欢看见泛着粼光奔腾的大河清色水浪……我想看见。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
      鱼凭水游,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后才后悔才懂得珍惜的原因吧……可是,你不能总是做一些错事,然后自己后悔,搞得好像后悔有用一样。我想着,真是悔死了。

      甘肃。敦煌。
      这是个因古迹而发展起来的城市,但是这里环境从前就很恶劣,城市再大也大不过普通的三线城市,何况十几年前莫高窟出了点儿问题,国家将之封锁说是保修,至今也没“开关”,我估计没个百十来年儿是修不好的。
      我只觉满脸风霜,身心俱疲,开车按着云东的指挥进城。
      城里人很少,车也少,路上碰着个人问了下:“哎,老哥,这城里还有多少人啊?”
      那人面色疲惫,皮肤土黄发干,裂开的嘴唇让人不忍直视,“啊?多少人啊……不多啦!都跑南方去避难了,小伙子细皮嫩肉的,打哪来?”
      我笑了笑说:“我是南方人,来探亲。”
      老哥点点头,“找着了地方吗?找不着我带你去。”
      “能找到,谢谢老哥!”我递过去半瓶水,“我们这一路就剩这点儿,老哥不嫌弃就拿去润润嗓子。”
      他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笑道:“我是真挺缺水的,也就不客气了……你们去我那休息休息?”
      “不用不用,我们得赶紧走了,谢谢。”
      告别老哥,我开车往里走,忽然听到旁边的云东说:“晚上你去旅馆住。”
      我顿了顿,抓住重点问:“我?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你明天回去吧,我会给你订车票。”他递过来一个黑色包裹,里面应该有几瓶水。好小子,竟然还私藏了而且还这么多。
      我一皱眉,停下车看他,他也不避,直直的盯着我,忽而我明白过来,合着我就是给他当了五六天的司机?我不禁被气笑,心里的感觉很不美好。
      “行吧”,我利索的背上我的包,把他给我的所谓“报酬”一并塞进去,踹开车门,笑吟吟的冲他挥手,“好走不送。”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敢耍小爷我不禁牙痒痒,转身赶紧走,走晚了我怕忍不住揍他。
      也没什么的。也省了我车费和不少脚力。
      和云东分开后我没去旅馆,而是径直走到七里的郊外,一个几乎被风沙掩埋的村庄。又孤身一人了。
      我眯着眼站在沙里,不知道站了多久,自从气候剧变,风就好像灭绝了。西北这边倒是有风,但不大,也很干燥。还冷。
      没有一点儿人迹的村庄显得有些阴森,寂静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慢慢的走进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一股凉风自脚下吹起,一阵寒颤,不禁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唔,感冒没好呢。紧了紧衣服,慢慢地背着包走进这座空城,想找个屋子“借宿”一下。
      一排排低矮的平顶房,门前房顶积了一堆一堆的黄沙,有点儿无从下手,又有点儿后悔起来,一边找了个破搞头扒土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就和云东较起了劲儿,明明所有人都说我心老的跟什么似的,没跟任何人较过劲儿,却自认识云东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较劲后悔。
      心里想着事儿,手下干活的速度就很快,况且我就是专门挑了一个比较避风积沙少的房子,不一会儿就扒拉出了门窗。我咧嘴笑了笑,拍了拍衣服,竟然没怎么出汗,不过身体里也没有多余的水了。
      轻轻推开一看,有点儿呛人,不过还好,里面沙土较少,门口挂了些蜘蛛网,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扇了扇灰尘走进去,屋子布局简单,就三个屋子,水泥砖地,有灶有炉还有炕,刷了漆的暖气片还长满了锈,很适合流浪者暂时居住。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时候搬的,看样子是肯定有些年头了。
      我把包放到地上,拿起笤帚随便打扫打扫,若是让我妈看见,肯定会说太阳在西边出来的……家里是有扫地机器人的好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大致打扫干净了屋子,铺了两件衣服就翻身上炕平躺,瞪着眼睛盯着灰黄的天花板,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睡过去了……就那么睡过去了!怪不得我妈总说我没心。
      家里那边已经十五六度二十度了吧,这边比东面还冷,而我只穿了个纱料的衬衫和长裤,身下还是冰凉坚硬的土炕,不出意料的半夜被冻醒了。
      我抱了抱胳膊,体质天生怕凉,昏昏沉沉的掀起眼皮,随手在包里扯出件风衣盖上,心里还一边想着明天可千万别高烧,我一高烧能吓死人,一边想云东还算有点儿良心,把他的一件厚衣服——我盖着的风衣,给我了,不然真要死在这。大概他是算到了我会这样作死吧。啧。
      一夜梦境纷乱。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脑壳里一抽一抽的阵痛。
      “嘶——”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感冒就没好,现在是彻底严重了,摸了摸额头,万幸没高烧,不由长舒一口气。
      我爬起来随便就着小半瓶水啃了块儿面包,粗糙的解决了早饭,脖子挂上相机,顶了个鸭舌帽,想了想,还是把梦依月送给我的特殊眼镜戴上了。
      OK,武装完毕。我掏出手机照了照。
      嗯,不错,小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出发!
      我想我出门之前应该看黄历的。此刻抬头望天欲哭无泪的躲在一个墙角处,后背尽量紧贴墙壁,鬼知道为什么我点儿背到刚出了村子不久就碰到一伙儿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雇佣兵。
      “sir,他就在这个村庄里,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OK,but he has pistols,in addition,my following were injured(好,但是他手里有枪而且我的人还受着伤)。”(作者英语不好,以后直接换成中文啦)
      我尽力的屏息踮脚往里挪,然而事实上我确实倒霉,因为他们竟然有一条狗……难道他们是过来找东西的吗?
      黑黄色的大德牧自拐角窜出,面目狰狞血口大开,要不是有人牵着它,我觉得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呵,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狗。腿脚发软的倚墙而立,生怕它主人松开它冲过来咬我。
      “谁!”
      我不禁冲狗翻了个白眼儿,晦气!双手举起,慢慢磨蹭出去,抬眼一看,呵,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阵仗挺大啊。

      (不好意思啊 作者太懒 两年前就写了手稿 一直讨厌码字。。。。。嘿嘿)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奇懒 有两微博
    一曰巫马聆雪 二曰断肠草不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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