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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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待丘叶又挑选了几只新丧尸并验证自己的想法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绕学校侦察一圈，靠着较好的视力远眺确认好情况后踏着晚星而归。她从窗户跳进休息室时，脚步停顿了一下。盯着似乎熟睡中的聂见深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必须从这里离开，不管什么方法，孤注一掷。
第二天清晨所有幸存的人都被叫起来干这样一件事——撬锁。
校园里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开走的车，摩托车自行车小轿车，发动所有人的智慧（以及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进行这场浩大的犯罪（？）运动。
这是用来逃命的！
所有人都被这样一个认知振奋起来。
先前被困在这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碍于物资充足，想要离开的声音也并不大；再者没有丘叶，外界如何也并没有人敢去冒险查看。经历一次丧尸失控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好在丘叶也有这个意思，自然兴奋至极。
前路如何危险他们并不知道。
前路可是危险得很呢。
丘叶站在阳台上俯瞰着忙碌的人们，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像死人，眸子里泛出灰色的、死者一般的光。
【聂见深】。
那是她身体里、心口处唯一热的地方。已经慢慢变成她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不是他，她大概已经慢慢变成没有理智的低级丧尸了。
——所以。不管付出何种代价，她一定要让他活着离开。
周起饶有兴趣地站在另一间屋子的窗边看着丘叶眼睛里的冷意。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得到的答复：【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我也会做出相应决定的。】
期待你们的表演哦。
所有的开锁以及准备工作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下午，丘叶召集好所有的人，下达好好休整的命令，允许这五百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晚上十点整开始行动，突围出校园。
这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十点整。
夜已经很深了，校园里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死寂，微微有凝固血液与尸体的味道。只有宿舍楼这里，所有人都因着逃离带来的生的希望而躁动不已。车辆存放点一共两个，一个是宿舍楼下一片空地停靠三分之一左右，另一个则稍远一些，在图书馆旁的停车场。丘叶独自一人现身在实验楼二楼阳台之上，略带歉意的对大家说：“最近丧尸失控有些严重，在我没有控制好的时候它们去过图书馆处的停车场；虽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但我担心腐尸身上带着的丧尸病毒以及其他病毒会影响到大家；只能委屈大家用这里的车子，挤一挤应当是够的。”想了想，又说：“大家先走，有车子保护，校园外的丧尸应该伤不到你们；我断后，免得失控丧尸再生事端。大家尽快离开吧。”
说完，五百名幸存者熙熙攘攘地挤进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混乱，又有些无序，最终五百人好歹开起了车，向着丘叶之前所说【丧尸密度最低的方位】驶去。
哪儿有什么丧尸呢。
外面有的只是比丧尸更可怕的、会用枪口对着你的【同伴】啊。
丘叶站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想着。
原本犹豫要不要干脆将这五百人都变作丧尸为她所用，但新丧尸战斗力过低反倒成为累赘。
现在这样，刚刚好。
她眯起眼，召唤她所属的千余名丧尸，将剩余的车辆全部开到楼下。吩咐他们各自安排好自己的位置，她转身回到卧房，对静坐默声的聂见深微微展露一个笑颜：“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聂见深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走向车群。
他装作看不清周围的丧尸，握紧了手。
周起与他们坐上同一辆车，由丘叶来开。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紧张。他一早就知道丘叶的打算。
——那五百人只是诱饵。突围的方向的确是表面上看起来最薄弱的地方，但谁说不是陷阱呢？不管怎样，先行的五百人都会调动对方的注意力，借以分散兵力；这是他们想要离开的唯一机会。
他们三人的车就是这里的“脑”。他们混迹在繁多的车辆中间，及其不惹眼。
出发吧，向着反方向。
车子有些颠簸。
聂见深闭上了眼。他在思考，在回忆，在决定。他记得那天周起对他说的话：【你的学姐，可能要用五百条性命换你自己的生路哦。】
他激烈地反驳，他不相信也不愿意背负五百条命独自苟活。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耳边传来子弹打在车子上的声音，偶尔还有炮轰。丘叶低低咒骂了一声，聚精会神地握紧方向盘躲避前方的危险。他们藏在车队的中间，并不会被针对，现在顶住火力的都是前排头阵的丧尸操控的车辆。
别急，别急，一定能出去的。
被分散后的火力依旧不弱，她抬起头隐约能看到驻守的士兵和对准他们的枪口。
密集的火力让她皱起眉头，也许迟早会顶不下去。
为什么，同为人类，会自相残杀！
到底是落入了谁的阴谋！
如此大的一盘棋！
“是我们的导师哦。”周起意味不明地笑着。
丘叶：“你在说什么？”
周起：“我们的导师。他发现了这种丧尸病毒，明面上却无法做任何试验——不仅是临床，用于动物都不被允许。可是呢，政方总有不安分的人，纵容他下一盘大棋来试验这种病毒。驻守的人无非是防止有人泄漏出去丧尸病毒的说法，要么逼着你们在里面好好接受被观察，要么对着想要逃离的赶尽杀绝。对外呢，随便说成实验爆炸事故什么的就好了。”
丘叶警惕起来：“为什么要现在说起这个？”
周起：“因为，我对这个病毒也很感兴趣呀。你看，我收集到的资料已经有这么多了哦。甚至为了更精确的研究，我把自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做我自己的眼睛。”他举起了手里一沓厚厚的资料，露出了微笑。
疯子。
丘叶无暇顾及他，眼下暂时无视了他这个变数，专心开车躲避子弹。
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对面分不清这里的人或者丧尸，也干脆无差别攻击，他们的车身与车窗已经多了好几个弹孔。丘叶紧紧的握着方向盘。
不能输，这是最后的背水一战。
一旁静默很久的副座上的聂见深看着丘叶，突然出声道：“学姐，那五百名幸存者呢？”
丘叶愣了愣神，继而专心开车：“你别管。”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岔子。
聂见深：“学姐是想让我背负上五百人的姓名独自活下去？”
丘叶：“没有的事，逃出去再说。”
聂见深：“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想这样子？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有多沉重？而且，就算我活着回去，我也不可能再过上平常的生活了——政方不会放过我的。”
丘叶睁大眼睛，回身突然情绪失控一样大喊：“那你说要怎样！事到如今都是为了你能够活下去！不然一切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唉。已经够了——这样就可以了。”聂见深笑了笑，作出最后的决定：“学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我不想独活，也不想死去——”
他松开手，露出里面的注射器，他拔下了枕头保护套，眯起眼睛一把将注射器扎进左臂大臂处。
“你！你干嘛！”丘叶惊恐的看着他，摇摇欲坠的仿佛快要昏倒。
腹背受敌。
眼前的包围圈突破不了，聂见深又情况不明，丘叶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
后座上的周起眯眯眼笑了笑。
末世世界中，最难以揣测与记录的，就是人心。有趣，太有趣了。
聂见深睁开眼。
他的眼睛里，瞳孔灰白到近乎与眼白融为一体，眼周似乎慢慢泛出红色的血丝。他抬手附上一旁丘叶手里的方向盘，一瞬间，丘叶动弹不得，同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对所有丧尸的控制权。
眼前的聂见深的气场让她几乎感到本能的畏惧，他一把捞起她和她交换了驾驶位。外围的丧尸群在短短一瞬的失控与混乱后立刻恢复了秩序，似乎比以前更加灵活、充满力量。
“成功了呢。”周起满意的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聂见深的肩膀，复又在手里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丘叶：“你做了什么！”
周起：“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而已。毕竟他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能做，连保护你都不能，作为一个男人可真是太失败了。”
丘叶：“你说什么？”
周起：“让他选择，是作为人类接受你的救助，还是——变为比你更强大的丧尸王，保护你呢。”
……什么？
她想起，从前不声不响跟在自己身后的的聂见深。很多次，她在外面忙里忙外，他却只能留在卧房，趴在窗边看着她。
是她考虑的太少了吗。
周起：“针管里是比较纯净的丧尸病毒，尽管他身体里没有丧尸基因，但和一个丧尸王久住一起，受你的气息影响，他可以在病毒的激发下成为比你更强大的‘王’。简单说来就是这样一回事。”
丘叶愣愣地看着专心于手中方向盘的聂见深。
身边的景色快速向身后飞去，周围不断响起炮火轰鸣声和尸体破碎的声音。
她闭上眼。
如果，真的无法逃出去的话，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一起死去也是可以的吧？
她累了。
可是能有人一直陪着她，也很好。那个人的名字反复在她心中咀嚼，早已成为她唯一的救赎。
聂见深。
——阿深。
“学姐，我会保护你。”
——————
三日后。
这里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小镇，处处都是慢节奏的生活。镇子旁边就是深山林，住民们喜欢去山上采些野果打些野味。
那辆汽油已经耗尽的车子就藏在深林里。
丘叶再睁开眼时，聂见深窝在她的怀里紧闭着眼睛，呼吸孱弱，身体冰凉。她看着他的脸好久，然后轻轻环起他。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慢慢僵硬，也许某一天就会变为真正的尸体。他亦是。
被他所操控的丧尸在他们成功逃离后就故意丢弃给政方派来的军队销毁，毕竟他们也不想引起世界规模的骚乱。辗转反侧到达了这里，偶尔向住民打听一下P大事件，果然如同周起预料的一般。幸存者除了逃离的他们两个人之外就没有了，包括作为诱饵的五百人；而对外，媒体沉痛的表示事故起因于生医实验室的某急性传染病毒以及实验室的大规模爆炸。
真相如何早就被掩盖在了废墟之下。
周起已经独自离开，带着他的资料一起。
而他们，只想纯粹地，过完一生的最后时刻。不想去怨恨，不想去揭开真相，只要能“活着”，这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聂见深动了动，睁开了眼，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学姐。”
我不想离开。我想你陪我。
丘叶点了点头，环住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深林，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