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就要娶我》图书馆里的贼

47、玉人应难舍（五）

　　“唉。”衡重感觉自己自从想起过去以来，就一直在哄这个好像还没长大的小鬼，“我哪有不要你过。”

　　秦愿的手拉上他的，衡重轻轻挣动两下，发现秦愿没有放开的意思，便也随他去了。

　　“有过。第一次你不要我，我跟到京城，第二次你不要我，我找到现在才找到你。”秦愿的腔调还是略显生硬，但听得衡重耳朵直发烧。

　　“那都是迫不得已的……”衡重也不去问秦愿到底吃出于什么心思才说这话，“现在我又要走了，你要来，就一起吧。”

　　离开舞暗楼的时候衡重还觉得颇为可惜，他还没同大变样的衡茱切磋几招呢，若不是被不知接了什么密旨的封刀侍卫发现了行踪，他的确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日。

　　望着亭阁之上用作妆点的花里胡哨的绸缎，衡重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还是不住了吧。

　　因为怕被查到踪迹，衡重不打算租车船离开平州，而是徒步，所以在秦愿牵来两匹皮毛油光水滑的好马时他有些惊讶。

　　“骑马，速度快。”秦愿道。

　　衡重奇怪，难道秦愿又去干了些什么一拳打倒老师傅然后顺走人家财物的勾当。

　　他问道：“你哪儿来的钱买马，我们不都用得差不多了吗。”

　　秦愿慢吞吞拿出一个袋子，上面风格独特的刺绣让衡重一下子就分辨出这是谁的物品。

　　“放在屋子里的，我随手拿了。”

　　衡重心情复杂地接过钱袋，心道好兄弟，等哥哥将来有余力了，再来回报你。

　　说来也怪，这不是衡重和秦愿第一次露宿野外了，但衡重依旧像第一次一样生涩而不自在。

　　天气渐渐转冷，衡重准备的干粮颇多，足够两人十几日的食水，但衡重回到城镇的心情是如此迫切，觉得有房屋遮盖总是比这样幕天席地来得好。

　　两人分食完干粮，相对无言。衡重耷拉下肩膀，大的总是要照顾小的，于是认命地去寻草叶铺地，好让他们休息得不那么难受。

　　“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衡重见秦愿并无异议，便如此安排。

　　今夜的星空不那么晴朗，只能隐约见到月亮的影子。衡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秦愿推醒。

　　秦愿只是在闭目假寐，等到衡重的手放在他肩上摇晃半晌才施施然睁开眼。

　　“轮到你了。”衡重示意秦愿给自己让个位置。

　　秦愿乖乖照做，一躺在还留有秦愿体温的地方，衡重就陷入了梦乡。

　　这个时节的清晨已经没有蝉鸣会唤人醒来，但多年来早起的习惯使衡重自动从睡梦中离开。

　　先传到脑中的不是新鲜的草木味，而是一股清淡的气息，然后是靠近脸颊上布料摩擦的触感。

　　“……你在干什么。”衡重僵在秦愿的怀里，他可没想到一醒来就要面的这种奇妙的场景。

　　“我见你半夜怕冷，便想帮你暖暖。”秦愿回答得一脸无辜，“怎么了，小鱼哥哥？”

　　这话让衡重发怒也不是，道谢也不是，只好从秦愿臂弯中像条泥鳅一样滑出来，背过身去背行李。

　　他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走吧。”假装听不到背后一声轻声叹息。

　　衡重的目的地很明确，但他摸不准秦愿的心思，就先提前说了。秦愿只回答“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衡重也没办法。

　　京城，皇宫，没错，衡重要再回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但不是被抓回去，他要自己去讨个说法。

　　逃一辈子是不可能的，只要皇帝知道他没有死，那怨愤就有可能发泄到他已经不再盛年的父亲身上。

　　衡重郑重地将自己的想法对秦愿诉说，换回一句“我知道。”

　　其实衡重是不想也把秦愿牵涉进来的，但偏偏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时间长了，衡重也就默认秦愿的存在了。

　　路走得越长，衡重本来平静的心情就越焦虑。

　　或许这也是“近乡情更怯”的一种？衡重自嘲道。

　　那日被秦愿抱着睡觉的场景没有再发生过，衡重也把心中的悸动埋进深处，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

　　尽管衡茱已经把白茗的联系方式尽数告知，但衡重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见他一面，比起他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他更希望白茗不要将他们之间的事看的太重，免得最后成了心魔。

　　三年丁忧对于白茗来说是一段不短的时日，更何况若虹山庄和霹雳堂的事仿佛一团乱麻，外人看不懂，其中复杂之处也不是能随便解决的。

　　还有那一面之缘的曾皙，衡重是真心希望她能够毫发无损地回去。

　　可惜事不同衡重的预料，曾皙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阴暗的囚室中，濡湿和腥臭充斥每个人身周。这本来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地窖，现在被硬改成临时刑房。

　　“曾小姐，我不是中原人，也不懂怜香惜玉，你最好快点把印信的下落交待出来。”索德尔一点也不介意站在脏污之中，说道，“或许这样，我还能放你一马。”

　　曾皙终归是习武之人，不会轻易就因疼痛失了意识，但她如今的模样，每说一个字就好像花去半条命一样困难。

　　她道：“做梦。”

　　索德尔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刚强，直到现在嘴角还能挂上一丝笑意，心中升起几分恼火道：“之前楚阁主建议我派些男人来强/暴你，说只要这样就可以使你说出消息，我还觉得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看来曾小姐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曾皙听到这话，被绑住的双手动了动，嘴里吐出一句模糊的话。索德尔以为她终于害怕了，便侧过耳要去细听。

　　“啐。”

　　索德尔猝不及防，挨了一口大半是鲜血的口水。

　　“滚。”曾皙的头没有抬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