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就要娶我》图书馆里的贼

45、玉人应难舍（三）

　　另一边的茱茱楼主确实看起来总是含着股怨气，看谁都不太顺眼，尤其是秦愿。

　　“我今日留在楼中，就是为了找你的。”他道，“不过是有个消息得与你知会一下。”

　　秦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道：“我知道。”

　　茱茱楼主抬眼看来，或许这异域小子也不是这么不通世故。

　　只听秦愿道：“无非就是有好些人想要他的命罢了。”

　　“就是这么回事。”茱茱楼主嗤笑一声，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榆木脑袋，“不过你自己也清楚得很，那什么祆教现在到处找的‘叛徒’就是你，你留在他身边是双倍的危险。”

　　秦愿的眼神往这边轻飘一瞬，又回到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在，更危险。”

　　你不在，我会保护他。茱茱楼主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而后这想法立刻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愿对茱茱楼主内心究竟是如何挣扎的毫无兴趣，见他不再说话便独自从高处下来，转瞬便不见人影。

　　寂静的游廊里，茱茱楼主的脸色有些难看，路过的几个女弟子都不敢靠近，生怕惹了脾气激烈的楼主更加不悦。

　　其实，终南山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人注意到最后是谁带走衡重和秦愿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各怀鬼胎的那几家忌惮舞暗楼势力不小，怕直接斗起来两败俱伤，这才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这样虚浮的和平持续不了多久，茱茱楼主已经发觉有不少人在舞暗楼周围伺机窥探。

　　按理说，他是应该帮哥哥一把的。按情说，他又不愿意伸出手，明知道衡重会选择自己离开，也不愿意主动。

　　或许当时他就不该把衡重千辛万苦地弄回楼，又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去听那不应当被自己知晓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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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重对自己弟弟的心思一无所知，只道是因为当初父亲在选择保谁时留下了阴影，使衡茱过意不去。

　　他自己全然没有介意过，他是兄长，自然要爱护幼小。更不用说在那皇帝宣麟身旁真是伴君如伴虎，衡重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小弟受那委屈。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吸引他目光的是另一件大事。

　　“你们可曾听说了？衡大将军真的绝了后啦！”

　　有说书人的茶肆永远不缺少江湖小道佐茶，在武林人士汇聚的中心地带更是如此。

　　衡重和小晴不过是走得累了歇息一下，偏巧就被他们给撞上了这场对话。

　　小茶肆不至于破破烂烂，但陈设也十分简陋，来此喝茶的人不是普通人家就是穷得叮当响的江湖人。

　　半两黄酒掺半两水，就这么喝着也能让人上头，说得唾沫横飞。

　　“哎，先不说那衡大将军有多少武功，可他先是因难产死了正妻，又因打仗失了幼子，如今失踪的大儿子的尸体也被找到，恐怕是天煞孤星才有此威能了。”一人醉陶陶地说道。

　　另一人没喝多少酒，神智倒还清醒:“我看莫不是杀的人太多，煞气缠身这才克死亲人吧。”

　　他们竟敢这样在背后议论父亲！

　　衡重感到一阵悲痛和无能为力。衡茱明明活着，却不得不隐姓埋名一辈子，而自己在宫中忍耐求全这么长时日，终于有一次能够报效国家的的机会，偏偏被人提前判了死。

　　小晴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见衡重表情不好，便低声安慰他两句。

　　“无妨。”衡重回道，他怎么想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位想让人们怎么想，螳臂又怎能当车？

　　说话的两人也不在乎被人听去，只顾自己说得开心。

　　醉者还在不断地往杯中倒水酒，声音越来越大：“我是不识字，可在官衙做事的赵爷不是说了，皇上那儿虽然说痛心，可之前派来寻找衡小将军的人明明是一副来抓逃犯的模样。”

　　清醒者还算有些良心，道：“衡大将军为大周做了这么多，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对大周不忠？”

　　“谁知道呢？你我要是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那也能成大官皇帝了。”醉者越说越离谱，不过好在这简陋茶肆里也没人给他下文字狱。

　　他灌了两杯，转了话题道：“这诛佞大会办得也是奇怪，根本搞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还选了个妓生子的盟主出来。”

　　杨青？衡重皱起眉头。小晴联想到自己和姐妹们的身世，也抿紧嘴唇仔细去听。

　　那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周边有人也关心这个，各自低声交谈起来。

　　衡重听着醉汉颠三倒四的叙述才知道，大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大会第二天，那说破新盟主出身的人就被发现惨死野外，伤口与杨青所使剑招吻合，而杨青本人则不知所踪。

　　这下武林又变得群龙无首，熊坚跳出来自请代盟主，响应的人寥寥无几。

　　那所谓的“魔教中人”们也销声匿迹，挑头的白茗又不知忙活什么去了，而刺头云梦阁也蛰伏不动，留着聚集在平州的一帮子侠士们一头雾水。

　　不安。这是衡重的第一个想法，对于旁人来说这次诛佞大会仿佛一场玩笑，而对于他来说则是步步杀机。衡重打算一回到舞暗楼内就离开，他不想给现在看着混得还不错衡茱添麻烦。

　　衡重不想要麻烦，可麻烦偏偏自己找上门来。

　　他和小晴转悠许久观察情势，发现和茶肆那几人说的大致相仿，心里也就有了数，回程的路上因衡重轻功不佳，只得徒步。

　　就这么几步路，衡重便发现自己身后缀了些陌生人，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向小晴使一个眼神，小晴很快会意，将声音压至极低：“少将军，前头是死胡同，这群人在把我们往死路赶。”

　　小晴不会传音入密，衡重也不会，他也就不在乎交谈是否会被旁人听到，便道：“你先走，我自己能解决。”

　　小晴担忧衡重伤势未痊愈，又怕对方人多势众，想留下来，最终还是被衡重严厉的眼神逼得与之分头离开。

　　“不愧是少将军，有胆量，也有心思。”见那不是目标的女人离开，尾随者也不掩饰自己的身形，直接走出来道。

　　衡重背着手站在胡同尽头，回想了一下：“钱二。”

　　钱二显然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少将军还记得卑职。”

　　衡重道：“废话少说，你们是要我的命还是要别的。”

　　钱二恭敬道：“若少将军肯随我们回去，我们自然不想伤着少将军。”

　　“可笑。”衡重闭上眼睛，将一只青竹哨子捏在手中把玩，“衡萸衡副总领，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