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君告》君知无

14、傻子

　　这侍从仗着自个儿是皇上边上的，愈发傲慢，不时嚷嚷着自个儿身上有什么大病小症要歇息下，一个自幼习武的侍卫，哪儿有那么多毛病，南乡子心头暗咒，却也只得忍着满心火气为他等着。日落之时离驿站还有好一段距离，只得在一旁柴草堆里睡下。夜里的田野满是昆虫野兽的嘶咛吼叫，瘆人得很，那些柴草也很硬邦邦的，睡着一点也不舒服。娇嫩肌肤在边上擦一下，就是红通通一片。将包裹里的换洗衣物都铺上才舒服些。

　　那侍卫似乎并未感到一丝愧疚，还若慈母般柔声教导，语调暧昧上扬，南乡子瞧去很是猥琐：“这夜里万万不要出去，危险得很。”

　　南乡子忍了一路，还要在这害得人在荒郊野外露宿的“罪魁祸首”旁边歇下，实在窝心。着实不愿再看着那侍卫的脸，费了好些功夫催促二人早些睡了，偷偷溜去外头独自闲晃。

　　寒风刺骨透过单薄衣衫，云层遮月，虫咛戛然而止，似是被惊扰了，枯萎的枝干挡住了视线，远处仿佛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落叶的踩踏声逐渐近了，南乡子忽得害怕起来，朝着二人歇息之地奔去，却完全不是身后那人影的对手，枯枝踩踏的声响依旧紧紧逼近，未过多久便被一个黑影扑下。一股腥臭的味道从那黑影口里迎面喷来，南乡子颤抖着回过脑袋。

　　那黑影张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爪子拨开南乡子的头发死死瞪着，却许久未动口。南乡子勉强定了心神，一抬头便被吓掉了三魂六魄——这家伙瞧着很是蛮横，两道粗黑的眉紧锁着，面部肌肉上蹭的不知是什么脏东西，黑一片灰一片的，下唇沾染半干未干的鲜血，眼里遍布血丝，死死瞪着人，身上挂了脏兮兮勉强能被称作衣服的布条。

　　“乡子是怎么冒犯公子了。”失了血色的双唇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双眉紧锁眸子惊惶转着，双臂无力得推着这“人”。这人一下子将南乡子提起，拽着他衣领左看右看，南乡子被这人炽热的吐息弄得有些难受，不禁伸长脖颈动了下僵直的身子，那人呼吸一滞，撕开南乡子胸前衣袍，狠狠咬住他的脖子，鲜血涌出，南乡子被唬得泣出声来。

　　那人似是悔了，手忙脚乱得撕下身上布条盖住人胸膛，直起身来将南乡子扶起，口中吱吱呀呀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东西。南乡子瞧这人粗苯模样又好笑又可怖，一时不知是哄哄他好还是趁这会儿逃跑，终是拿指尖点了点他油汪汪乱七八糟的头发，破涕为笑。

　　“你这二傻子，可知自个儿唤做什么，家住哪里，怎么流浪至这荒郊野外。”仍是不愿再给这唬过自个儿的二傻子好脸色看，板着脸发问，这人呜咽着，热切的目光盯着南乡子。

　　“我可没法收留你，我自个儿的命都没法保全。”乡子嘲讽勾唇，蜷起身子目视远方。

　　“二傻子，你可知什么叫怕？”看了那人半响却得不到答案，不禁嗤笑出声。“我问一个傻子做甚么。”

　　南乡子双手捧住那人的脸，满是认真。“怕就是，在失去后，唯恐再失去的那种感觉，不敢近前不敢退后，不敢承受不敢逃避。”

　　说着说着便笑了，心头担子似也轻了不少，背过手后退两步，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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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学托福，晚更了很久。
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