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远如山》欢城金钰

1、不平等条约

　　桂城戏剧大学，前身是桂城艺术学校（文中简称“桂艺”），全国十大艺校之一。也是出了名的演艺圈敲门砖，每年各大高校的学子为了挤进这座学校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虽然师资排名在中戏、上戏之后，但不乏人气，毕竟名声在外，现役的一线明星都有此校毕业出去的演员和歌手。
　　而这年，由于桂艺实验性招生，开了导演系，分数上要求并不高，导致一部分想往“大染缸”钻，但分数又不怎么高的新学员就混到了这个系。
　　我呢，也阴差阳错地混了进来。起初，我并不想往演艺圈扎，花痴老妈听说有上戏的名导给系里讲课，还胁迫我到时下课的时候趁机要个签名或者照片什么的，为了这些东西竟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真不知道是不是亲妈。

　　开学已经一个月有余，起初感觉大学生活无非是吃饱了上课，放学又吃足了回宿舍睡觉这么平常。但今天却被同系的老乡吴茗拉去打篮球。实话说虽然我外表一米七八的个子，但是篮球以前是极少碰的，什么两分球，三步上篮虽然懂，但实际操作起来不是一般差劲。
　　来到球场上一阵阵犯迷糊，平时还说得上两句的规则屡屡犯错，让吴茗也一阵无语，打了半个小时，基本有一半的时间是我在犯规。说来也是点背，最后快结束的时候想投个三分球的，一直用力过度，球却往篮筐外飞，越过了球场的铁围栏，不幸命中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只听见“扑通”一声后就是他手中抱着包裹好的物件往地上坠后就是“哐当”，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只见那年轻男子捂着头抬起，一身西装革履，身高一米八几的样子，年纪二十多岁，虽然带着一副古驰的墨镜，也挡不住那怒火中烧的视线，于是下一刻便大吼道：“谁这么不长眼！球往哪儿扔呢？！”
　　见到此景，我顿时呆愣住了，只听见耳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这不是华盛集团的廖远山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华盛集团的廖公子名讳也是你能称呼的？听说过几天就是掌舵人了，还要进军影视界！说不定哪天咱们都得看人脸色过活的。”
　　“啊！就是那个纽约大学经济学和工商管理双博士学位的高材生？长得又帅又迷人的，真想嫁给她，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别花痴了，就凭你的姿色，也不照照镜子。人家那身家够买几个桂艺了，听说花边新闻也不少，但就是没听说哪位能攀上高枝的。”
　　… …
　　我听到这些话，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加上大太阳的，汗如雨下，头一次面对这档事，脚也不听使唤地哆嗦得厉害。
　　这时耳边传来吴茗的声音：“哎，我说陈乐，今儿的是不是哥们儿不帮你，这廖远山的名头圈内皆知的，而且在娱乐圈要是他看谁不顺眼，那就是别想翻身了。”
　　“阿茗，这，那我怎么办？”我支支吾吾道。
　　“怎么办？能怎么办？上去认错呗，兴许人家高兴了也就不追究了”吴茗摊手无奈道。
　　也对，话糙理不糙，我便鼓起勇气向廖远山走去。廖远山隔着铁围栏看见一个少年走过来，腰杆挺直了几分，蹙眉也舒展了些许，而后责问道：“是你扔的球？”
　　我怯懦地点了点头，便小声道：“对不起，廖先生，实在不知道是你路过这里，我是不小心才…”
　　“你意思是我路过这还是我的错咯？”廖远山打断我的话，咄咄逼人反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边说边往铁围栏外走，语无伦次道，“我是真心给你道歉，嘴实在太笨，也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一副诚恳歉意的样子，但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给自己打了一巴掌。
　　“哼，小子，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我的公司来说很重要——这是送给你们张院长的清代古董花瓶。”廖远山厉声呵斥。
　　张院长，张慈渊，是桂城戏剧大学的领军人，绘画、写作和影视作品很多，给许多大牌歌星填过歌词，给商界名流题过字画过画。可以说是目前老一辈艺术家中能过呼风唤雨的人物，平时很少在学校露面，为人相当低调。
　　听到这，我顿时傻眼道：“清…代？”
　　“是的，六百万这样吧。”廖远山轻描淡写道。
　　“轰隆隆”突然我脑子像中了五雷轰顶似的，听到如此的数字时，心神已不知所措，脚一软便顺势下跪了，口中念叨着：“廖…先生，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哦不，下辈子也给你做牛做马都行！”边说着边跪着磕起头，心中祈祷着他的原谅。
　　“见识？”廖远山低头，一手抓起了我的头发，两眼隔着墨镜看着我，厉声道：“看着你眉清目秀的，倒像个戏子，但这事不可能一巴掌就这么算了。”说完甩手把我推到在地扬长而去。剩下只有躺在地上的我，和碎了一地的清代古董花瓶。

　　于是，当天的晚上，我收到了一封信，信封是华盛集团的包装，有点像公函。打开一看，我也傻眼了，里面赫然是廖远山寄来的一封卖身条约和附带一封语言犀利而满带嘲讽意味的信，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你别想逃，乖乖把条约签了，否则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揪出来”的口吻。
　　看完这些东西，心中即使有十万个不愿意，也无法掩饰一脸的无奈和苦楚。于是我只能抬起了笔，在条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陈乐，别跟丢了魂似的，天塌了也要吃饭啊。”这时吴茗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说边把饭菜递到我面前。
　　“没胃口。”我有气无力地爬到上铺，倒头抱着枕头就不想再理这事。
　　“怎么了？我瞧瞧，什么东西把你打击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说着便把我桌上的条约和信看了一遍之后就大笑道，“这算好事吧，陈乐，要知道多少豪门也好，大明星也好都想跟廖家扯上一点或半点关系，你倒好，虽是一纸不平等条约，却跟人绑一块了。”
　　我脑门顿时三道黑线，这脑回路也太不同常人了，便没好气地朝他扔了一枕头，道：“吴茗！亏我把你当好哥们儿看待，你现在反倒嘲笑我！”
　　吴茗接住我扔的枕头，便一本正经道：“兄弟，我可不是笑你，是给你指条明路。你好好想想廖家什么背景，换做我们这种小角色，给他擦鞋都不够，而你呢，不就一张不平等条约么，只要你按人要求做事，这六百万一笔勾销不说，以后你有难处了，廖远山那孙子还能不帮你么？这不是好事，是什么？想开点，放宽心！”
　　这吴茗说得头头是道，不无道理。“可，我还是觉得…”我还在犹豫。
　　“你这不是签名了么？吃饭吃饭，想这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晚点我跟小胖带你去打球。”吴茗打断我道。
　　“又打篮球？”我条件反射地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下午刚打完，我得养精蓄锐。”吴茗也只好没好气地把枕头往回扔给了我。
　　恰在我接到枕头的时候，我床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下意识地没敢接，心里纳闷除了父母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没多少人知道我电话啊。吴茗也看出我得犹豫，一跃而起抢过了我手中的手机便看也没看“喂”了起来，不一会儿摇了摇手机小声说道：“廖~远~山。”
　　我吓得立马跳下床，假装镇定了一下神志，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你好，廖先生。”
　　“恩，陈乐把。不用在意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想必你收到了给你寄的东西，今晚之前你最好签字后送到福山路2009号，不然后果你懂的。”说完，手机那头就挂了。语气中医院带着一股冰冷的霸气，一句“你懂的”让我像触了高压电似的一阵阵酥麻。
　　“哎，小子，说了些什么？傻了你？”吴茗推了推我。
　　被推醒的我晃了晃脑袋，说：“没什么，我可能吃完饭没法跟你们去打球了，我一会儿有事得出去。”
　　“什么事？这么紧张？”
　　“不平等条约。”我拿起一纸条款晃了晃。
　　也没吃几口饭，实在没什么胃口，还被吴茗数落一番，便拿起签好字的条约和包装的信封往福山路赶。

　　福山路是桂城有名的富人区，大部分名流、商豪、明星和政客在那边一带都有房产，离学校也有些许远，对于学生来说的我，最经济的方式是坐地铁。而坐在地铁上的我，心里却十分紧张，这种莫名的感觉如同浸泡在温水里被煮沸的青蛙，生怕下一秒自己会熟透而死似的。有的时候，挺害怕自己这样杞人忧天的毛病，羡慕想吴茗那样乐观的态度，像孙小胖那种无忧无虑的性格。可反过来一想，如果是他们面对廖远山，又会怎么做呢？
　　地铁上这半个小时里，脑子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然而就这么到了福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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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作者，开篇随便写写，如有不好之处多多包涵，也可给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