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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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了？”任尤起身去阳台看了一眼，果然手机电筒的光亮如繁星一般遍布了整个小区，一向安静的业主群里也热闹了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何军豪的吵嚷声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艹！什么意思啊！过道灯都不给！”
“哗——”
“啥！啥玩意儿！”
“……是不是你瓜子倒出来了？”
“艹！快给我照一下！”
“你自己没手机啊？”
“少废话我快没电了！一会还刷车去医院呢！”
“行行行……”
“照这！你照老子腚干嘛！”
“给你照就不错了逼逼赖赖的……”
她回头对仍旧坐在那的段商说：“我去让他们俩进来吧，外面乌漆麻黑的……”
“别。”
黑暗既滋生恐惧，也抵挡恶意，此时此刻，或许就是天意。
略微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诞生于一段并不被看好的婚姻。所谓不被看好，无非就是千金小姐下嫁落魄小子，我母亲为此还一度跟家里断了关系。”
任尤没有靠近他，倚着落地窗，安静地听着。
“她是个很温和的人，哪怕是跟家里决裂，也只是浅浅淡淡地说‘等二老点头，我再带着他回来尽孝’。她喜欢在家里看书插花，偶尔出门不是购置日用品就是去书店买书；她甚至都不会生气，被邻居排挤了也只是一个人在阳台上晒太阳，似乎所有情绪都能在阳光下蒸发，湮灭。”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我……和他逼疯了。”
他没有提及名字，但任尤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知道，他的生意在北方，大多数时间都在那，其实——”他惨笑一声，“呵，大多数时间都说客气了。应该说，比起生意，我们只是他生命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两个人。”
任尤想起与他父亲偶然的初遇，对方处处妥协，姿态卑微。
“母亲她身体不太好，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就带着我留在这里，偶尔会在家里给小区里的孩子开读书会。一群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小屁孩围着她坐在地毯上，而她就给他们读书，傻乎乎地等着那个根本不想回来的人，一等就是一辈子。”
“他有时候一年回回来一次，大部分时间总是推脱有生意和应酬，然后杳无音信。小时候我埋怨他出尔反尔，母亲就替他道歉，说他是为了我们在劳碌。她自欺欺人骗了自己十几年，可我……”
他突然哽咽，顿了顿又说道：“那时候我刚上初中，这个时候的男孩，邻里口中那些‘你爸爸不要你了’、‘在那边有后妈了’的调侃和嘲讽已经足够让他红着眼睛上去跟人打一架了。我当时脾气很差，又叛逆，在学校惹了不少事，可不管我惹了多大的事，来办公室领我的永远只有满脸歉意的母亲。”
“他忙到只能在电话里心不在焉的骂我几句，转头叫助理跟校方打招呼消了我的处分。直到我母亲过世，我班主任才知道她通讯录里的存的那个号码不是我爸爸的。”他自己笑起来，“很好笑吧。”
“我开始质问她，在家里冲她发脾气，我就像一个、一个瞎子……”
任尤听到他的声音被埋在掌心。
“忽视了我不想看到的一切……”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在课上昏昏欲睡感觉自己倒头就能睡到地老天荒的学生一瞬间便活了过来，因为学校不允许在教室内吃东西，走廊上很快挤满了吃零食插科打诨的学生，中间或快或慢的穿梭着结伴上厕所的、飞奔去小卖部的人。
“段——哥——”一只鸡窝头嘭嘭嘭嘭一路撞着人从楼梯上来，又跟地铁跑酷似的冲到了走廊尽头的初三九班。
鸡窝头往那个熟悉的角落看去，桌上趴着一个男生，没穿校服，黑色短袖的衣摆卡在皮带上，眼睛被那道让老师深恶痛绝的长刘海挡了个严实，他刚才那动静没把正主吵醒，反倒吓到了他前排的两个女生。
短发高个子对他凶神恶煞地吼：“找死啊！吓到我们璇璇了！”
而她身边那位正在给段商整理书墙的苹果头璇璇也对他怒目而视，“你能不能安静点啊！段商罚站了一节课，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一下。”
鸡窝头满头大汗，“牙姐人命关天啊！段哥你快醒醒！！”
段商不耐烦地换了一边睡，“关我屁事，滚出去。”
雅悦看不惯他这副凉薄的死样子，拉起璇璇，“走我给你买巧克力。”
璇璇一双眼睛粘在段商身上，“可我还没整理好呢……”
雅悦拦腰搂着她往外走，“他的桌子有什么好整理的，你整理好了一秒就被他弄乱了。”
“上回那是他伸懒腰不小心的，所以我这次特意把两边……”
鸡窝头着急地说道：“段哥！二中的抓了阿军女朋友！”
段商没理他，“他女朋友被抓了管我屁事。”
鸡窝头都快哭了，“红毛说要你过去给他跪下道歉，不然他们就、就办了那女的，阿军没脸来求你自己过去了！他一个人怎么干得过那么多人啊！”
段商皱着眉“啧”了一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凉凉地注视着他，“你家里阿猫阿狗被他们踩死了是不是也要我过去道歉？”
“那可是人啊！”鸡窝头又气又急，“要不是你二中怎么会老是找我们麻烦！”
“呵。”段商冷笑一声，“生气吗？”
鸡窝头舌头开始打结，“我、我……”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这都是我惹的祸。”段商步步紧逼，“那何军豪为什么没脸来求我？”
段商满意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二中的傻逼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抓个和我不相干的女的威胁我？我早就说过，我不给人擦屁股。”
鸡窝头噗通在他面前跪下，整个初三九班的人都不敢到教室后面来了。
“我、我跟阿军在网吧欠了他们点钱……也、也没多少！他们就一直来催一直来逼，昨天阿军一时生气就打了那个来讨钱的……”
段商打了个哈欠，“说完了？那滚吧。”
“豁！”山子刚进来就瞧见鸡窝头这份大礼，“这是怎么了？”
段商没了耐心，“把他拖出去，影响课间纪律。”
山子心想就您在这还有什么课间纪律，把人胳膊拎起来，“得嘞，走吧兄弟！”
“哥！哥！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打着你的名号借钱！哥！你要是不救阿军那他们下一个就会找上我的哥！”
山子叹了口气，好言相劝：“看开点，或者换个人投奔，你要是长得好看点雅悦说不定也能收你做小弟……”
“那、那个……”门外有人弱弱地问道，“你们班英语课代表在吗……”
山子：“我就是，怎么了？”
那人看着教室里面这场景也不敢进来，“吴老师说他和你们语文老师换课了下节课上英语上课要默写叫你们准备一下！”
她一气呵成地说完，转身就跑了。
山子把哭的稀里哗啦的鸡窝头扔出去，喊了一声：“下节上英语，上课要默写课文！”
教室里突然慌乱了起来，一时间背书的背书做小抄的做小抄，反倒是段商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
他跟英语老师最不对付，两个人相看两相厌，见那老巫婆能倒他一天地胃口。他斜眼看着地上的鸡窝头，“走吧，去看看。”
山子说：“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见有二中的人，人不少，就你们两个也不好收拾，我叫几个人跟你们一块去吧。”
段商摆摆手，“没你事儿，好好上课，省的老巫婆又跟你逼逼叨叨离我远点。”
走廊上的人自觉地退到两边给他让道，山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他记得小时候段商第一次带着他去打架的时候他的眼皮也一直跳。
“这倒霉催的……怎么就跟你穿一条开裆裤呢……”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