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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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难得和谐地吃了顿饭，段宏展抢着去洗了碗，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给儿子压岁钱。
现金他倒是取了，但段商这脾气不一定要；
发微信红包吧，他也可能不收；
直接打他卡里？
这不跟发生活费一样么，一点都不喜庆。
段宏展犯着愁从厨房出来，惊喜地发现段商没像以往回房间去，安安静静地在客厅坐了下来看春晚。
段宏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坐下来跟他一块看。
段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又抬头看电视，看得相当认真。
大概是段商实在看得太投入，段宏展也莫名地认真看起春晚来。
他心想：原来儿子喜欢看春晚。
“喜欢看春晚”的段商正在看一张截图。
图片上是刚刚结束的开场歌舞，数百人围成大圆圈，红色的舞裙像花朵一样张开。中心舞台渐渐升起，此时的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大火锅。
是的大火锅。
任尤简直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沙雕网友简直就是我的快落源泉哈哈哈哈哈
每年春晚微博热搜就跟放鞭炮一样热闹，沙雕网友在上面简直是群魔乱舞。任尤一边看一边刷还要分享吐槽，两只手都不够使，倒在沙发上差点笑得脑（lao）壳（kuo）发昏（fen）。
段商索性微博看春晚，直接充当她的搜索工具，住在微博上给她截图，整个人除了手指和眼睛几乎一动不动，活似一台人形知乎。
一个找，一个看，时间过得很快。
任尤突然问：你们那边允许放鞭炮吗？
段商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放鞭炮这个概念了，他往年偶尔见到邻居家的孩子玩烟花，任尤这么问起，他突然发觉自己对那样在天空中炸开的色彩已经很陌生了。
他回道：不禁止
任尤好像很有兴致：我们这里是老城区，没城管，二十九就开始放鞭炮了，能放到初八呢
任尤：如果他们不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起来放炮敬财神就更好了【狗头】
段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的屏幕上摩挲，像是握着笔，勾勒任尤描绘的那个场景。
抬头看电视，低头看手机，这样频繁的切换让任尤的颈椎有点吃不消。
后颈和太阳穴开始隐隐泛痛时候，任尤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戏精群里突然蹦出一个红包，任尤眼疾手快，一个动作让整个人都在沙发上弹了起来。
被牵连的任其现在还一晃一晃的，“你干嘛？”
也在一晃一晃的任尤满脸无辜：“抢个红包。”
任其“哦”了一声，转过身去扒郑小果的毛衣口袋。
任尤才不看她们俩秀恩爱，低头去戏精群里发红包。
老父亲：红包【压岁钱】
乌拉那拉小魔仙：谢谢父亲
欧皇：谢谢父亲
仙女本仙·闪：嘤，父亲我只有两毛！
这时候最下面跳出一行提示【老父亲的红包6秒被抢完，老父亲是运气王】
仙女本仙·闪：？？？？？？
欧皇：？？？？？？
乌拉那拉小魔仙：？？？？？？
老父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尤。”
“诶？”任尤抬起头。
任其手上拿着一个红包，“你的压岁钱。”
任尤不跟他客气，美滋滋地收了，“谢谢老哥！”
任其转头又掏出一个，“老爸！新年快乐！”
任国华惊了，拍着腿大笑：“我一个大人还要什么压岁钱！你自己留着花吧！”
任尤从任其肩头上冒出来，“爸爸，今年五十岁啦，整岁收个红包嘛！”
任国华愣了一会，任其趁机把红包塞过去，“你拿着你拿着！”
任国华捏着红包，愣神道：“哎，今年真是五十岁了。”
任国华又高又瘦，精气神不错，常年被任尤督促着染发，平时看着都不太能想到这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了。
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纵横的沟壑总是悄悄说明了很多。
现在那双眼睛因为笑着眯了起来，像是没睁开，用马克笔勾了两条线，画出一双笑眼。
大过年的，任尤其实不想这样想，但是她又忍不住这样去想。
年复一年，那个曾经可以骑着摩托车十个小时风里来雨里去的男人也即将步入老年。
人们在面对岁月的时候常常会伤感，也许会有坦然的，但大多都是对于自己。
任尤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任国华已经不再骑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去市里了，他办了公交卡，那辆红色的摩托车现在只会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镇里奔驰，甩着把手上的一袋子萝卜青菜。
电视里的小品接近尾声，任尤眨了眨眼，看了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间。
“马上十二点了。”
任国华搓了搓手，“走！放鞭炮！”
任其帮着任国华搬炮仗，郑小果自然跟在他身边，任尤坠在最后面，打开了手机。
任尤：快十二点了，我爸去放鞭炮了
段商：困了吗
任尤：本来是放了炮仗就去睡的
本来？
段商正想问问，突然进来了一个电话。
“您好蜂鸟配送，您的外卖到了。”
段商举着手机只思考了一秒钟，就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来处，捂着额头低声笑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静惊动了一旁的段宏展，三轻一重的鼾声戛然而止，他抖了个激灵，懵着脸抬起头，“嗯？啊？怎么了？”
段商套上羽绒服，“拿个外卖。”
“啊你饿了吗……砰——”
段宏展在家的时候是家里难得开暖气的时候，外面的风很凉，但也很舒服。
如果此刻任尤在他身边，她一定会缩着脖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仰视他，然后感叹一句“年轻人啊”。
这片别墅区不轻易放外卖进来，段商给保卫处打了个电话，站在门口等外卖小哥来。
110学霸：你把自己送过来了吗？
牛仔：醒醒朋友
110学霸：啊，真的不是吗
牛仔：不是不是，你拿到了吗，我这边显示送到了
段商没急着回去，站在门口把纸质手提袋打开，这是……拔丝蛋糕？
任尤忽然弹了个视频通讯过来。
沉寂的天空嘭得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然后又是一朵，一朵接着一朵，直到整个天空都被一捧又一捧的彩色星点照亮。他们前仆后继，在永恒的天空中留下一瞬足迹。
结局虽然可笑，可这一生确实绚烂。
手机的主人终于露了面，她不停地转着角度，试图找一个能照清楚她脸的位置。
光线终于亮了一些，在喧天的鞭炮声中，段商看见她张大嘴巴说了句什么。
段商分辨出，那是一句新年快乐。
任尤又努力说了两遍，问他听得到吗，最后认命地承认段商真的听不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 摄像头，眉毛都在描述着呆滞两个字。
妄图在四面八方都在放鞭炮的时候通语音的自己仿佛一个二傻子。
脑子未经开发，值一个亿的那种。
醒悟的有点迟的任尤放弃了难于登天的语言交流，扯掉碍事的耳机线塞进兜里，在摄像头前举起一个拔丝蛋糕，也不管段商听不听得到，她张着嘴一字一顿说：“一、起、看、烟、花、吧！”
这个动作段商应该是看懂了，他低头也拿起了一块蛋糕，举在摄像机前面——就像任尤一样。
任尤举着手机转了个方向，那块巨大的缤纷的天幕出现在了她身后，而她沐身于千万星光之中，从宇宙的那头来拯救这头的他。
她踩着的音乐，就像是他心脏搏击的节奏。
他跟着她一起咬下蛋糕。
任尤笑眯眯的，满足地含着满嘴蜂蜜香味仰望烟火。
段商嘴巴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任尤凑近了也没听清。
什么里？
她找了找任国华他们的位置，任其正举着手机拍视频准备发朋友圈。任尤悄悄地钻进楼道下面堆放杂物的小隔间里，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比外面要好一些。
“段商？你听得到我吗？”
段商用了更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她大喊。
段商还是没说话，对她招了招手。
于是任尤把脸又凑近了一些。
“我、爱、你。”
任尤的脸嘭得一声，跟门外的烟花一起炸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