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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击掌为誓 ...

  •   玉梅学院是天安府最有名望的学府之一。因为学院的院长是上一任帝王的太傅。

      当朝首辅的三儿子,甚至还有皇帝的长子也在这里学习过一段时间。

      玉梅学院得名于书院里面处处都有的红梅之树。先帝太师曾经用玉石雕刻了门口的一株红梅献于先帝做寿辰的贺礼。
      先帝感念自己与太师的师徒之谊,亲自为书院提名。

      梁王乘着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蓝从云,见他到了不禁一笑:“你这衣裳穿的,进了书院我都分不清你和其他人了。”

      蓝从云赫然穿的就是白底紫边的衣服,正是这个书院学生日常所穿的衣服。
      只有方巾乃是淡紫之色,与学子的白巾不同。

      “入了书院,王爷就不会这样觉得了。”他微微低头,那显眼的傲骨敛去大半。
      梁王略略点头,脸色倒不似之前雪一样的苍白。

      “我来迟了来迟了。”
      两人正在闲聊,书院如今的院长已经领着几位先生出来了。

      他们极快地踏过书院门口的石阶,有位老先生连连鞠躬:“王爷莫怪,我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快。”

      他眼神落在蓝从云身上奇道:“这位有些面生啊。”

      仔细打量了一番衣服,他这才笑道:“想必这套衣服是足下在城东的成衣铺买的吧,我们学院只有一套学子服,那些人经常喝了酒吃菜染污了衣服来不及洗,就去城东买一套。”

      “先生慧眼。”蓝从云略一拱手,像怕生一样低着头不再说话。

      “哦,王爷先请。我带王爷去看一看原皑的宿舍。”
      梁王眼神落在蓝从云身上,心思百转。

      他在门口等蓝从云,大抵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玉梅学院并不大,占地最多的宿舍并不和学院修在一起。

      院长在书院中,来迎接他绝花不了一盏茶,必然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想必他等蓝从云的时候,被院长误认是等人迎接,才会急急忙忙地带人到门口来吧。
      这样一想,玉梅倒不剩几分之前的院长还在的时候,那种寒梅一样的风骨了。

      肖绫刚刚结束了柳体的书法课,正在琢磨字的架构和她习惯的字体有何不同,飞柳突然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
      “公子,你看那边。”

      院长和众位老师可谓是学子们最怕的人了,见到他们在院中走,不少人都退避其间。
      在院长旁边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三十岁许面色略微青白,风骨最佳。

      他面容含笑,通身尊贵的气韵。腰间系着一块游龙之佩。

      在他旁边是一个年龄尚幼的学子,戴了浅紫的方巾。平日最重视他们仪表的院长却对此视而不见,跟青年聊了几句之后,也不忘和学子交谈几句。

      “那不是那个小仵作吗?他原来是书院的学生吗?”飞柳疑惑不解。

      另一边的人慢慢走着,谈着案子的琐事。“书院管理不善,致使学子于郊外殒命,还劳烦王爷来这里查案。老夫实在是惭愧啊。”院长面带愧色。

      梁王略微颔首:“院长不必自责,既在郊外殒命何谈书院管理不善?”

      院长本就年长,刚刚跑来迎接梁王已经是很大的消耗,与他交谈处处小心实在是疲惫。

      更何况,梁王似乎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等待他亲自迎接的那种高傲之人,思及此院长有了几分退意。

      肖绫看过了,正准备像其他学子一样转身离开。耳边却传来院长的声音:“肖幼龄。”
      她略愣了一下,带着飞柳上前几步行礼:“见过院长。”

      “王爷,我年老无力几位夫子也有课业。不如请这位学子引你去宿舍……何如?”
      “院长何必客气。”梁王言辞淡淡自无不允。

      肖绫自始至终恭敬地低着头。

      “既如此,麻烦了。”他看向了肖绫,举止十分有礼。

      “王爷何必如此多礼。”她浅笑回道。
      梁王看她身姿,竟是笑了。

      玉梅,也并不是人人都失了梅之风骨啊。
      院长离开了,三人走在书院之中不再像之前一样惹人注目。

      蓝从云不时看向肖绫,觉得他与在刑狱司见过的那个人十分不同。
      那个人活泼明媚,眼前人比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差。

      风度翩翩,举止文雅。
      “这里,便是我们上书法课的地方。”

      她停住脚步,指向一边。

      梁王注目,不禁赞叹。
      “这里都是贵院学子的作品吗?”

      肖绫笑中含了三分高傲却并不傲慢:“不过是本届学子的作业,师兄们的字都收了起来放在了其他地方。”

      青砖绿瓦,门口走廊挂着学子习作。
      清风吹拂之间,纸上的字似乎要随风脱离。
      墨香隐隐,十分不凡。

      蓝从云虽然从来不喜欢这些,却也觉得一阵心旷神怡。

      “原皑的宿舍,在这一边。”她正继续引路。
      蓝从云忽然问:“你怎么会知道原皑的宿舍在何处?”

      她是女子,平日必然不会去别人房间,怎么会知道原皑住在哪里。

      “出事之后知道的。”她脸上的惋惜不甚真实却足够有礼。
      “王爷,这边请。”

      出事后知道的?辰明理从来没有派人去玉梅学院。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蓝从云记下这个疑点,跟她一起去了原皑的宿舍。
      极为干净简洁的房间。

      若非床上铺着被褥放着枕头,一边的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可谓一点人气儿也无。

      人气儿一词说来玄妙,其实不过是一些细节。
      比如写到一半的信叶,素日喜欢的习作,还未整理的被褥。

      而此地,像从来都没有住过人似的。连素日不住的尘土都没有。
      梁王抬手翻阅他书架上的书。

      蓝从云却突然趴了下来,朝着床底和其他桌底之类的地方看去。

      此地很小没有屏风,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他心中有数之后,重新站了起来在梁王诧异的眼神之中对肖绫一拱手。

      “请问姑娘,贵院学子一般如何如厕?”

      肖绫的面色霎时殷红,她羞怯地瞥了一边的梁王一眼,略微恼怒地看向蓝从云:“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是与案子有关。”

      “若……若在读书的时候,自由……自由那处可去。若……”她说到此处,便突然联想到刚刚蓝从云的举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宿舍之中的确会放恭桶。”

      蓝从云笃定地说:“王爷,此处定然不是原皑的住所。”

      “原皑多日不住,此处干干净净一丝尘埃都没有。他尸体手上有墨,若非在其他地方写作,那他书桌上必然有写到一半的书信。”

      “住所没有恭桶,想必是移他东西的人不想搬这样的秽物吧。”

      “还有!刑狱司司长乃玉梅学子,从来没有派人来玉梅查案,为何她会知道这里是原皑的住所。”

      梁王面色渐沉,竟变得一丝笑意也无。
      肖绫胆战心惊之间,不由看向了蓝从云。

      他眉目间那般笃定,因为坚信而有了耀目的光彩。
      不知为何,她心底居然慢慢安定了下来。

      “烦劳姑娘去请院长来此。”

      梁王轻一掀衣摆坐在床上,不怒而自威。

      “我必然要亲自,向院长讨一个说法的。”

      “是。”她应道,忽然坚定补上了一句,“无论这个案子与玉梅是否有关,玉梅的名声是否沦丧,我玉梅的学子自然会自己把它挣回来。”

      梁王是怒气十去其九,看向她面带赞赏。
      目光瞥了瞥看呆了的蓝从云,轻咳:“姑娘言重了,本王只是替玉梅除去害群之马。”

      “那一株傲雪的寒梅,身上不该趴着虫子。”

      “代其余玉梅人谢过王爷。”她拱手之后,挥手离开了房间。

      梁王笑道:“人都走了,回神吧。”

      蓝从云如梦初醒,听到他的话耳朵红了一个彻底。

      “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你动心并不奇怪。只不过……”
      他伸手比了比蓝从云的身高:“你都还没她高呢,小孩子就会动心了。”

      蓝从云确实没有她高,却是比她大一岁的。

      “王爷……莫要取笑。”
      他不过是震惊,原来他前世认了一辈子的未婚妻居然是这副模样罢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前世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若他曾经见过她,必然会与她好好地在一起。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觉得心生敬佩。

      先帝那位贤后不能,如今的皇太后也不能。

      这就是他独立高处,身边想站的那个人。

      此生他却知道了她与自己没有婚约……想到此处蓝从云眼睛一亮。
      她与自己没有婚约,与其他人也没有婚约啊。

      在她订婚之前,自己必然要努力配得上她。
      她今年十三,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

      ……
      “王爷,可愿意做个好媒。”

      “本王愿闻其详。”梁王手中折扇缓缓敲开,促狭无比。

      “我三年之内必然可以平步青云,想请王爷想办法为我留住她。”

      “你怎么就知道,你可以平步青云?你给本王什么保证,如果我做了这个媒平白耽误了姑娘青春,我可没办法赔给她。”他合了手中折扇,似笑非笑。

      “如今皇上,力抓刑事。他现在需要一个人,我想做这个人。”蓝从云笃定无比,眉间出现了他隐藏的锋锐之气。

      “你凭什么证明,自己做得了这个人?”

      “就用这个案子来证明,王爷以为如何?”

      “好,那本王就与你赌上一赌。”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二人手掌相触,梁王微微弯腰头却突然一晕。
      但即将离开尘世的怅惘居然散了个一干二净。

      就算离了他,这个世界也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小孩的眉目坚定,恍惚间像那个想保护母妃的皇兄幼时。

      所以,他相信他。
      就像相信那个时候的皇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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