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装柔弱》月落枝梢

25、第二十五章 娇蛮少女

　　天商府的繁华和天安府并不是一样，来来往往的百姓少了一些天子治下的安定之色，多了许多不服礼教的特立独行。

　　蓝从云和林若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上，从驿站去往白骨岭准备开始他们的断案，青黑色的帘布外面传来街道上尖锐的声音。

　　“啊！你这刁民！”

　　林若当即掀开了车帘，看向了街道。

　　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气急败坏地瞪着面前凌乱的摊位，她身边两个大汉手中都拿着量天尺，护持在她左右。

　　林若的仆从十分知机地前去探听，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大人，这是前任知县的嫡女莫绫。是摆摊位的人有蔬菜掉落被她踩了一脚弄脏了她的鞋子，然后她便掀了摊位……”

　　蓝从云一直无可无不可的眉宇间出现一种浓烈的厌恶之色。
　　林若倒是有些好奇:“你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的人。”

　　蓝从云淡淡地说:“就凭她，也配叫绫？”

　　林若这才想起，眼前人的未婚妻叫肖绫。只是他也太霸道了吧，名字都是父母所取，只是因为这个人行为粗俗他就觉得不配这个名字吗？

　　“我觉得，天商府的一切都很有意思。”蓝从云的眼眸之中滑过一丝暗光。

　　“天子派了人查案，居然不把嚣张跋扈的女儿约束在府里。这不像是一个聪明人的作法。”

　　林若反驳道:“万一他只是心如死灰在家等待圣裁呢？”
　　“你觉得能把女儿养得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不是个聪明人吗？”

　　“此地水深，只是不知道哪方势力暗中策划了。”林若也赞同了他的看法。

　　如果不是手中曾经握有绝对的权利，知县的女儿绝不会如此嚣张跋扈。她既然嚣张跋扈，那就意味着知县本身有着掌握实权的聪明。

　　蓝从云也掀开了帘布，那位千金小姐已经无影无踪，摆摊人正跪在地上捡掉落的菜。
　　她的背影格外淡然坚韧，好像被人打翻了这么多菜也不过如此而已。

　　“停一下。”蓝从云声音虽淡，马车却直接停了下来。

　　林若看着他掀帘出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迷惑。
　　以他的感觉，蓝从云并不是一个这样善良的人。

　　蓝从云当然不是。
　　他转到这位摊主的对面，拾起一根丝瓜，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她。

　　少女的容貌平凡，却有一种成熟的历经沧桑的淡然。
　　她捡地很快，手略略伸出来似乎要接过他捡起的丝瓜，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一眼蓝从云，似乎没有从他眼神之中看到任何冒犯，她凉凉的眼神变得平淡:“谢谢。”

　　“经常有这样的事吗？”蓝从云把丝瓜递给了她。

　　她擦了擦放在篮子里，冷淡地回道:“偶尔。”
　　“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烦。”她说完之后把所有的菜都捡了起来，然后淡然地离开了街道。

　　那个烦并不是针对自己，好像只是针对这位知县千金的行为。
　　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很烦。要是让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小姐听到了，她可是要倒大霉了。

　　蓝从云回到了马车上，林若手里的书卷已经快跌落在一边的座位上。
　　眼眸半阖着，好像昨夜没有睡够一样。

　　见到他回了马车，勉勉强强打起精神:“有什么收获？”

　　“的确是一个局。”

　　林若点点头，马车继续向白骨岭开去了。
　　蓝从云仔细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案卷，手指有规律地敲着。

　　白骨岭下，那位县丞大人并没有来，反而是一个生面孔穿着官服在等着他们。
　　“在下乃是青山县典使，奉县丞大人之命，带二位大人巡视命案现场。”

　　林若问:“如何称呼？”
　　“在下姓方。”

　　蓝从云完全没理会这边的寒暄，径直下了马车问道:“第一具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方典使一伸左手:“这边请。”
　　两个人互相交流着情况，蓝从云是一个字也没有听。
　　他一边咳嗽，一边跟着头一个领路的人，把其他的人甩在身后。

　　方典使看了看两个人完全陌生的氛围，细化了县丞所说对两个人的印象。

　　大的这个官，温和从容认真守规矩。小的这个，肆意傲慢自负天真。
　　略微低头掩饰自己打量的表情，方典使带着两个人到了第一具尸体发现的坑旁。

　　林若问:“尸骨，都已经拼凑带走了吗？”

　　方典使一一作答。

　　蓝从云望着坑，像在仔细打量又像在彻底发呆。
　　突然，他一下子跳了进去。

　　方典使眉头一跳，惊惶地看着他的举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蓝从云抚摸着坑的四壁，感受着湿度还有挖掘的痕迹。
　　坑的高度大概在他胸前的样子，他得微微屈身才能摸到更下面的土质。

　　方典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举动，林若看着他专注略慌的侧颜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蓝……大人发现了什么吗？”

　　蓝从云沉吟片刻:“不是说发现尸骨绵绵挖出另外一具吗？为何这坑的四面完整硬实。”

　　方典使松了一口气:“这是前两具尸体的尸坑，他们的确是挖出一具发现了另外一具。”
　　“而其他尸骨是在发现了这两具之后，所以疑心还有其他的，才间隔开挖被发现的。迄今为止已经拼出了六十具尸骨了。”

　　“来人，扶我起来。”
　　自有人去拉一时兴起的蓝大人，林若轻轻斥了一句:“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蓝从云只点了点头，并未搭理。

　　两个人搭戏搭得浑然天成，一边演戏一边观察的方典使全然没有发现。

　　蓝从云道:“第一个发现尸骨的，是什么人？”
　　方典使对答如流:“是一个猎户，好像是在这里挖什么陷阱的时候发现了尸骨。”

　　蓝从云认可一般不再问了。

　　林若接过他的话，开始了细细盘问。他和蓝从云极侧重线索重点的问话方式不同，端的是巨细无遗。
　　“猎户在何时发现的，当时是什么天气？”
　　“这些尸坑是哪些人挖掘的，第一个尸坑，全都是猎户一个人挖的吗？”
　　“一点尸体身上的布片线索都没有吗？存不存在特殊的尸骨？”

　　蓝从云一边听，一边望着此间的景色。

　　白骨岭……才过了多久，一座清幽之山就有了这样可怕的名字了。
　　几人大概阅览了所有的尸坑，方才回到马车上。

　　方典使自然不和他们一起，蓝从云手上满是泥巴，所以悬在空中未曾沾染到衣服上。
　　“你怎么看？”林若问。

　　“猎户。”他语焉不详地回道。
　　林若点点头。

　　方典使回的那套雨夜惊魂现尸骨实在是吓人，但是他没有想过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户怎么会雨夜去查看自己的兽坑呢？

　　蓝从云和他知道的途径不一样，他仔细摸索过尸坑四周的痕迹。其实很明显可以从铲子的走向看出，绝不是一个人挖出的。

　　“待会儿，我们先去看看拼好的那些尸骨吧。”

　　蓝从云点点头。
　　林若向来沉稳从容的脸上带了一丝凝重，蓝从云不知为何而起却也不甚在意。

　　马车回到了县城驶进了停放尸骨的房屋，蓝从云第一个下来:“这里有没有水。”

　　方典使看了看他手上泥巴，连身上的慎重之色都少了，看着少年竟然觉得他那些并不讨喜的性格都因为他柔弱漂亮的容貌显得可爱起来。

　　不禁柔和了语气:“大人，这一边有水。”

　　蓝从云颇为新奇地使用着这种压水的方法从地下取出水来洗手。
　　方典使在一边看着，问道:“大人没有见过这种压水井吗？”

　　“没有。”
　　他便仔细介绍起这水井的方便之处来。蓝从云也听得认真。

　　两个人回到停尸处的时候，林若正在观看一副拼凑的尸骨。
　　蓝从云还没有凑过去看，已经问出口:“方大人，如何确定都是同一个人的尸骨？”

　　他苦笑道:“我也不知，不如大人唤仵作来问一问吧。”
　　有人去请仵作的间隙，蓝从云靠近随口问着:“林大人发现了什么？”

　　“这具尸骨好像断裂了一部分，这里还是碎的。”
　　蓝从云把白布掀开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之后又问:“还有几具像这样的尸骨吗？”

　　林若摇摇头。
　　这时仵作进来了，先行了一个礼然后问:“不知几位大人有何要问的？”

　　蓝从云便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仵作皱了皱眉:“大人，是这样的。除了第一二具尸骨之外，其他的尸骨都各自聚拢。一边挖掘一边收拢在一起，便能完整的拼凑了。”

　　蓝从云了解的点点头:“有没有像这具尸骨一样断裂的尸骨没有拼凑出来的？”
　　他果断道:“发现的还有五具，因为碎裂所以最难拼凑。”

　　“既然尸骨成堆，那么真正的尸骨人数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吧。”
　　仵作道:“是的大人，一共百具。”

　　蓝从云想起了奏折上粉饰太平的三十余具，揶揄地看向了方典使。

　　他好像模仿着蓝从云，尴尬地咳了咳避开了视线。
　　蓝从云的眼底却一片冰冷。

　　白骨岭……百骨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