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嫌疑人》无渊之源

2、初露端倪（二）

　　可以说是娱记的单方面的炸开锅。

　　有些娱记什么猛料都没挖到，现在还得和艺人们“分开”，哪个有点野心的娱记肯甘心？

　　但娱记的不甘也好，大厅的喧闹也罢，已全然不在顾云深的眼中、耳中。

　　先前这声音伴着众人的吵嚷声响起时，喧嚣声盖住了这声音太多的特征，他没放在心上，继续在手机上编辑这那人无法收到的信息，一条又一条，乐此不彼，对助理的叫唤也是回应得敷衍潦草。

　　但当这声音独自在安静的大厅响起时，顾云深先是一怔，而后猛然抬起头——

　　那声音的主人一身警服，站在二楼延伸出的半圆形平台上，周身少了顾云深习以为常的温柔与随意，却多了份他未曾见过的冷冽与肃然。

　　果然，是他。

　　顾云深借着人们或探究或质疑的目光的掩护，用自己的目光，悄悄地、一寸寸地临摹着眼前之人眉眼的轮廓。

　　而那人似乎丝毫未受众人或怒或疑的目光和或惊或怒的言语的影响，继续着他未说完的话语。

　　“最后，关于此次案件，警方会作出官方的公开说明。未经警方的同意和审核，任何媒体不得在破案期间作出任何有关案情的报道。违者我们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一锅热油浇到了沸水上，大厅里这下是真的沸腾了。

　　“请问你说出的这番话是代表警方的立场还是个人的立场？”

　　“请问你这样的暴力执法是经过上级的授意了吗？”

　　“媒体和民众应该享有知情权，请问你这种行为视民众的知情权于何地？”

　　下面的记者们开始跳脚。

　　“警方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叶言神色不变，却陡然生出一种肃杀的意味，“请保存安静，并到你们应该到的地方等待登记和笔录。”

　　他说罢，便不管下面叫嚣的记者们，转身离开。

　　然而身后如千层浪般的声潮一波又一波涌来，几乎要把天花板都掀了，叫人实在忍无可忍。

　　“3分钟。”他转过身，语气又失了几分温度，变得冰冷不近人情，“如果你们在3分钟之内不到应到的地点等待登记和笔录，我方将以妨碍公务为由拘留你们，并向有关部门申请吊销你们的相关证件。”

　　此话一出，下面不停叫蹦哒的人终是噤了声，个个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当然，叶言没有忽略他们眼中的不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内心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而人群中的顾云深在各色的灯光中捕捉到那人左手上银色的闪烁后，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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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言从小警员手中接过一次性手套，踏进了这间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套房。

　　左手上的戒指摘不下来，他也没打算把橡胶手套强行套左手上。

　　所以一向严谨到有些古板的叶大队长，今天右手戴着手套，左手拿着手套，随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情况如何？”叶言站到了一个穿着巡查警服的人身侧。

　　“靳南还在检查。”那人回答道，“被害人一个是悦视的艺人，徐乐。一个是星空娱乐的艺人，方雨霏。具体资料让他们经纪人去整理了，技术部也在调查。”

　　方雨霏？那个被媒体誉为影后候选人的女星？

　　怪不得下面的娱记兴奋得像看到了骨头的饿狗。

　　“徐副队你这介绍得还真是简洁。”小警员补充道，“徐乐视人气组合Rex的主唱，方雨霏是现在娱乐圈除影后许薇之外最红的女艺人。简而言之，两人都是现下极红的明星，公众影响力都挺大的。”

　　“案发现场呢？”叶言皱了皱眉，唇抿成一条线。

　　“在主卧室。”徐承泽走向客厅尽头紧闭的房门，将其推开。

　　浓浓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从门后扑向外面。

　　“靳南在里面待了将近20分钟了。”

　　徐承泽轻轻的声音飘进踏进房门的叶言耳中。

　　房门被关上，阻隔了浓得几近实质的血气。

　　“徐副队？”被关在门外的小警员疑惑道。

　　“严医生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别再去加重他的负担了。”

　　严医生是队里的心理医生。

　　小警员扁了扁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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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房间里的血腥味，太重了。

　　仿若空气中尽是凝成实质的血雾。

　　鼻息间丝丝铁锈味无法被忽略。

　　叶言眸中的色彩愈深，而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后，心又蓦地往下一沉。

　　房间里的两人，一男一女，面容姣好，各靠在一侧沙发上，面对面坐着，手里都拿着酒杯。

　　一派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模样。

　　前提是忽略房间里散不去的血腥味。

　　沙发桌上有新开的香槟和盛开的玫瑰，气氛刚刚好，该有的暧昧和浪漫一个都没少。

　　只是沙发上两个大型的不解风情的“破布娃娃”完全浪费了此时的良辰美景。

　　不过真正的破布娃娃掉出来的是棉絮，而他们流出来的，却是腥甜的血液。

　　还不是一点，而是很多。

　　多到把乳白色的沙发都染成了如桌上红玫瑰一样鲜艳的颜色。

　　玫瑰花浸在了血泊中，绽放得格外妖致。

　　一同这诡谲的景象。

　　叶言吐出一口染着锈味的空气，看向站在血泊外凝眸注视着那两人的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问道 ：“靳南，怎么样了？”

　　“被害者身上有多处锐器刺伤，且生前摄入一定量的致幻类药物，具体死因还需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确定。”

　　“ 哦，还有很有趣的一点。”靳南黏在被害者身上的目光终于舍得施舍给叶言，“虽然受害人被弄成破布娃娃一般，但他们的脏器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作案人显然有着极好的医学素养。”

　　“以及，”他微眯了眼睛，“有着丰富的解剖学知识和经验。”

　　叶言神色不变，只是左手悄然把手中的橡胶手套攥紧了些。

　　“皮下青紫的颜色还很浅，这些刺伤极有可能是在被害者死前或死后不久造成的。”

　　“具体情况还得回去之后进一步地检查才能确定。”

　　靳南公事公办地说着，金边眼睛却掩不住他眼底那跃跃欲试的光。

　　“嗯。鉴定科的人已经在楼下了，你‘感受’好了就让他们上来清理现场吧。”

　　叶言说着，便打算走出这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叶队不再‘感受’下？”

　　靳南蹲下身去，看着血泊中盛开的玫瑰，话语间似含笑意。

　　“差不多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

　　“我不该质疑叶队那过目不忘、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和敏锐的判断力的。”靳南认认真真地把叶言捧上了天，“不过我很期待明天网络上你的形象，不知是被描述成面目狰狞的‘暴君’还是走后门的草包二世祖。”

　　“叶队，你要红了，恭喜。”

　　靳南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嗯。”

　　叶言云淡风轻地应了，也懒得再废话，开了房门准备去迎接来自媒体的狂风暴雨。

　　他往房间里再看了一眼，敛去了眼里所有的情绪。

　　而后便是门轻阖上的声响。

　　叶言靠在门旁的墙上，叹息声中夹杂着铁锈的腥味和玫瑰的香味。

　　凶手想要和他们表达的东西太明显了，根本不用过多去揣测。

　　一打开那间房门，一踏进那门槛。

　　他们站在凶手的角度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也随即明白了凶手当时的心情。

　　我很享受这一切。

　　这我亲手布置的一切……

　　两个被害者相视的角度，他们握着酒杯的手势，鲜血在沙发上染开的范围，妖艳的玫瑰花瓣在血泊中的位置，甚至男被害者鬓角被血染了些许的的弧度以及女被害者右手中指被血涂抹的指甲的色彩，无一不是凶手的精心布置。

　　凶手把犯罪现场按自己的喜爱布置，并享受着这一切。

　　在享受之余，还有藏不住的愉悦。

　　他轻闭上眼，猩红色还固执地留在眼底。

　　血色在黑暗的底色中浸染开来。

　　似是有人把于暗处悄然绽放的曼珠沙华移到了阳光粲然下。

　　曼珠沙华纤长的花瓣舒展开，仿若贪婪的触手延伸向——

　　无界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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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打开时，守在门旁的徐承泽眼底似有光闪过，而看到叶言出来后便关上了门，眼底一闪而逝的光便沉入黑眸深沉中。

　　“不用担心靳南，他自有分寸。”叶言似是明白徐承泽的顾虑，开口解释道。

　　“可是……”徐承泽看他的脸色，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两个杵在这里干什么？”

　　靳南摘掉了手套，白大褂的袖子被挽了上去，眼睑下又一圈青紫的痕迹，但眼睛中兴奋的光却无比明亮。

　　“我跟鉴定科的人说过了，他们马上过来。”

　　靳南对着板着张像身上制服般严肃正经的脸的“叶门神”说道。

　　“嗯，有什么事情联系我们。”他应了一声便往套房外走，见靳南出了房门而长舒一口气的徐承泽也连忙跟上。

　　“还有，”叶言走到套房门口时突然回过头，语气淡淡地嘱咐了一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自己搞垮了。”

　　靳南手中的橡胶手套被猛然攥紧，变得皱巴巴的。

　　像极了人笑时眼角漾开的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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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合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