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非南柯》萌哒哒的小二狗

11、医谷（四）

　　叶琛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彼时年少，正是那竹马倚床弄青梅的年纪。

　　梦见了他们在医谷的荷塘，用从阿娘那里要来的绣花针钓鱼，鱼没钓上来一条，却钓上来一只盘儿大的老鳖。

　　又梦见了他们在上元节的夜里，背着大人偷跑出来，相约在扬州城的河中，点燃一盏盏莲灯。璀璨的烟火将夜空点得如同白昼，城里城外似下着金红的雨。

　　还有…

　　太多年少时的记忆逐渐清晰，又在梦醒后变得模糊，他似乎都想不起年少时他们几个是什么模样…

　　撩开床幔，就看见景毓正趴在一旁的桌案上，上身衣衫褪去缠着细布，肩头还渗着一小片暗色的血红。

　　正是夜里，桌上的红烛噼啪作响已是燃了大半，叶琛见人睡得正熟，垫着脚轻轻将烛火吹灭，却不想景毓睡得浅，皱了皱眉头便从桌上爬起。

　　“好些了么？”景毓问道。

　　“嗯…”叶琛点了点头，“你肩上的伤怎么又裂开了？”

　　“小伤，不碍事。”景毓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昏睡了多久？”叶琛也在桌案旁坐下。

　　“一天两夜。”景毓听着叶琛嗓子有些哑，替人倒了杯冷茶，注了些灵力将茶水暖热，给人递了过去。

　　叶琛喝了一大口，干涩的喉头顿觉舒服了不少，继续问道：“那我是不是错过拜师会了？”

　　“嗯，昨日新弟子拜师的。”景毓很默契地接过叶琛送回来的空杯，替人满上温热。

　　“还好还好，我一把年纪去认个小辈做师父，还真是放不开啊。”叶琛故作轻松的与景毓调侃着，对于叶瑾的事儿缄口不谈。

　　记忆的缺失与错乱，不是几日也不是数月，而是几年。岁月没有在景毓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以至他觉着似乎他昏睡与醒来不过数日的间隔，然而在景敏的身上，他却看到了太多韶华荏苒的印记。

　　“你是我的弟子。”景毓语气中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得意。

　　“诶，你还不是比我小，要叫哥哥！”叶琛站起身来，在黑暗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着的景毓，似乎这般能增加些气势。

　　“嗯…哥哥…”叶琛似乎在这两个字中感觉到了些无奈与怀念的味道。

　　“走，陪我喝酒。”叶琛想起了从景敏哪儿拿的女儿红，“你把敏儿的酒藏哪儿了。”

　　“就在床下。”景毓指了指方才叶琛躺着的床。

　　叶琛从床下拎出两坛，临着月中，空中一轮扁圆的柔月，倒是比熄了烛火的屋内敞亮。叶琛足尖一点跃上房梁，景毓披了件外衣也跟了上去。

　　将酒坛上的封泥掀了，陈酿了二十几年的馥郁清香在空气中弥散，光是闻着味道叶琛就觉着有些微醺，仰头喝了一大口。

　　少年的身子禁不起这么浓烈的辛辣，一口下去便激荡出眼泪，但叶琛却觉不够，又仰头闷了一大口。

　　“你慢点。”景毓扶住叶琛歪斜的身子，揽了人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喝不死，我命硬的很，算命先生都说呢，我命不好，克六亲，合该是孤独终老。”叶琛喝掉了怀中这坛酒里的最后一口，抱着酒坛扭头缩在景毓的怀里，“是我该死，我若是早死了，大家就都好好的。”

　　景毓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用手沿着这人瘦弱的背脊，轻柔地拍抚。

　　“就剩我一个人了…”叶琛将自己缩得更紧，景毓只觉心口一阵抽疼。

　　“还有我呢。”景毓将人抱住，哼着儿时这人唱给自己的童谣。

　　在景毓看来，叶琛难得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儿时乃至于少年时候，叶琛都如同兄长一般，照顾他教导他，青年时二人则如兄弟，比肩驰骋江湖，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将后背留给这人，待到如今叶琛身量变小了，依旧不改他先前那肆意妄为的性子，平日里多是调侃，哪里会见他如孩童般抽噎的模样。

　　“阿娘…”叶琛醉得一塌糊涂，口中呓语。景毓将耳朵贴近了，却听见叶琛小声哼哼着唤着阿娘不禁哑然失笑。

　　屋脊上风大，景毓怕叶琛醉酒后招了风醒后头疼，就带人从房顶上下去了。叶琛倒是醉得神智不清，扯过景毓的袖子来蹭横流在脸上的涕泗。

　　景毓无奈只能任由着这人胡闹，原来也没见他酒量这般不好，折腾了大半宿，窗外都有天光照进了，景毓才哄着叶琛与他双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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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补回来….今天期末考试_(:з」∠)_古代文学…求聂导保佑我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