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我初服》阳春面写

35、分离

　　“先生厚爱，如此行事，对我的帮助也不可谓不大，先生和袁家的恩情，我定会铭记在心，况且我也是真心希望袁姐姐能够过得好，因此袁府对我大可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主动透露与袁姐姐的这段来往，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说完，乔安安望着卫夫子，略有些腼腆道：“不怕先生笑话，我以前在家，父母应是教过我念书识字的，虽说前事皆忘，可字却仍然没忘，想着这可能是我目前唯一对家人的念想，心中也有不舍，万不敢再荒废忘却，因此，第一件事是想问问先生，在书院帮工时，我是否可以借阅藏书楼中的书？若是往后有机会，也保证不打扰到人，先生是否可以让我在书院旁听？”

　　“再者，我年纪小，不知书院是否会用我？若往后我不慎让人发现了我是乔装成男子，又该如何处置？”

　　卫夫子看着乔安安笑了笑，心想她倒是想得远，不过听乔安安话里话外对自己的信任和感激，心里也不是不舒畅。

　　“旁听的事情你就不要考虑了，不过，若你在看书时有何疑问，我可以每十日指点你半个时辰。藏书楼的事，你也不必担忧，我自会向山长说明，原本山长提出要找识字的人来做洒扫，知道的人莫不觉得他条件刁钻，到现在，都还是由学业处于末等的学子作为惩罚在兼着，你若去了，不知多少人会感激你。不过，你也不要觉得庆幸，藏书楼有专门的管事，那管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许多学子畏他如畏虎。”说完，摸了摸下巴，又想了想，乔安安也没催他。

　　“至于借阅藏书楼的书，这事我不能做主，得上报书院的几位管事的夫子，他们同意才行。寒山书院的藏书楼，那是镇院之宝，藏书丰富，有不少珍本善本，楼分两层，你洒扫的，就是第一层，书院的学子每月可以借阅一层的三本书籍，至于第二层，那得是每次考核前五的学子或许是书院的夫子才有资格去借阅的，且只得在楼中观看，不得带出，这二层的洒扫由书院信得过的老人亲自所为。往后你去了，自然便知。”

　　想了想，又道：“既然说到这里，那就再多句嘴，那二楼洒扫的老人是山长的旧识，曾遭受不幸，被山匪毁了容貌，你到时见了，行止注意些，切莫惊慌乱叫伤人脸面。”见乔安安乖巧的应声，又笑着说：“至于你说的往后你真的不慎被人识出了女子的身份，到时自有分辨，你只要平日举止多些注意，少与人来往，其他不必理会。”

　　几人又针对一些细节做了敲定，然后，便双方写了文书，签字画押。事情既然解决了，袁府之人便敲定了次日就要回阆州，那袁大郎夫妇只觉得这趟荆州之行，受了这辈子都未曾受过的屈辱，想到这一切都是因自家妹妹所起，对小姑娘的责怪便有些露在脸上，行为举止也不再客气，还好袁二郎对自己妹妹的这番遭遇甚是心疼，总是陪着她，又将她离开之后家里的一些事情细细说给她听，这才让小姑娘没有整日泡在泪里。

　　自家大哥大嫂对自己的态度，还不如乔安安一个外人，小姑娘对乔安安就更加感激，想到两人就要分离，往后还不知是否能有再见的机会，更是生出了许多不舍，晚上便硬是跟乔安安挤在了一张床上，说了大半夜的心事，乔安安也可怜她的遭遇，耐心的开解她。

　　第二日吃过早饭，小姑娘便来辞行，流着泪跟乔安安道了别，又说了许多不舍的话，短短不足一个月的相处，小姑娘却对乔安安生出了几分依赖之情，如今回了阆州，还不知自己前路如何，心中更是忐忑，乔安安也被她勾出了几分感慨，两人抱着哭了一回，直到袁大郎夫妇不耐烦的来拉人，两人才分开，临走时，小姑娘将一个包袱交给乔安安，说是自己留给乔安安的一个纪念。

　　送走袁府一行人后，卫夫子又把乔安安叫过去，针对书院的一些情况细细的分说了一番，就让乔安安自行回房了。卫贤璨和冯澹冯翼三人，自卫贤璨从陈阳回来的第四天，便被卫夫子以体察底层百姓的生活为由，让他们到荆州下辖的乡县针对粮、肉、布匹等生活物资的物价及底层百姓日常的收支做调查，支开了他们，袁府来人就住了他们的几间房。据卫夫子说，如今那几人还得有四五天才能回来，既然只有她和卫夫子两个人，日常的一日三餐，乔安安就干脆亲手做了。

　　晚上看到小姑娘给的包袱，乔安安才想起还没拆开看过，结果一打开，发现里面是两套男款的衣服，以及一小袋金豆子，还有几块银饼，乔安安拿起衣服想要试穿，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信，信是小姑娘写的，似是边写边哭，许多字都有些晕开了，满纸的不舍看得乔安安也有些动容，信里写到，那两套衣服是让她二哥在外面的铺子里买的，小姑娘又给按照乔安安的身量给改了，还在不显眼的地方绣了两个人的姓，乔安安找了找，果然在衣颈处找到了一个袁字和一个李字。

　　那金豆子是袁二哥的私房，这次来荆州特意带上的，银饼子是她父亲私下给她二哥以防万一的，都给了乔安安，小姑娘在信中说，希望她们以后还能有再见的机会，让乔安安拿着这笔钱请人去帮她找父母，看到这里，乔安安苦笑，她倒也想早点找到父母，至少有个依靠，不再这么感觉孤零零的让人打心里觉得冷清，想到这里，她又不禁猜测，这具原身，到底经历过什么呢？穿过来的时候，身体看起来很瘦弱，也就是在这里住了这段日子，才长了点肉……

　　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定了下来，乔安安反而觉得自己内心有些空空的，来了这么些天，真正在外面行走的日子，也就是坐船来荆州的那么一天半，其余的，不是困在了山里，就是被关在了房里，一路行来，虽事故不断，可其实人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不敢多想往后要如何做打算，有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架势，乔安安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自己的心态出问题了，可想到一些往事，她又没有心思和力量再去多思考些什么，只是消沉的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的流泪，或许，再过几年，连乔安安这三个字，也都要消失在这个世上了，上辈子的那些经历，再不可追。

　　昨晚上跟小姑娘聊了大半夜，又哭又笑的，早晨起来眼睛就有些肿，分别时又哭了一回，乔安安只觉得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眼睛有些胀，想了想，起身去客栈的厨房里找厨子秦柱，她要拿个热鸡蛋滚一滚眼睛，消消肿，这几天，她跟客栈的厨子混了个脸熟，因为不藏私，厨子来偷师，她也慷慨的告诉他们一些现代厨房的小秘诀，因此她这个乔小哥很是受厨房里的人欢迎。

　　去问了问卫夫子是否要吃些什么小点心，她顺路就做了上来，厨房的一应开支，都是记在账上的，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再算总账，乔安安只要在拿东西的时候按手印就行，行事很方便。

　　“秦大哥，忙着呢？”快要到午饭时节，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乔安安机灵的帮着帮厨秦娘子洗着盆里的青菜。

　　“哎呦，乔小哥，可别弄湿了衣服，我这也快好了，你到凳子上坐一会，等当家的忙完，你们再聊，早上还剩下些馒头，丁小二那个滑头切了片摸了些你教着做的葱油，放在火上细细的烤脆了，撒些细盐上去，哎呦，香的扑鼻，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小碟。”手里麻溜的把洗好的青菜放到竹编的扁箩里晾水，秦娘子嘴角朝那放烤馒头片的柜子呶了呶。

　　“今儿刚进来的一位客人碰巧闻到了香味，过来说要买，我想着也不是啥好东西，就送了一碟子给他，结果还得了五钱银子的赏，这一碟子要不是我藏得密，早被那馋嘴的小钉子给吃光了。”乔安安熟门熟路的走到那个柜子前，揭开了一个竹篾罩子，里面果然有一叠微微焦黄的烤馒头片，她端着碟子，放了一块到嘴里，有些现代法棍的味道，又掰了一小块塞到了秦娘子的嘴里。

　　看到烧火的春丫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碟子，又给她也塞了一块，一小碟馒头片，几个人分着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等到正跟着秦柱学厨的丁小二从外头进来，只看到碟子里残留的一点点馒头屑。

　　“师娘，你这心也太偏了吧？我辛辛苦苦烤了大半日，才吃了两块，你就说要给客人送过去，可为啥乔小子来了就多出来了一碟子了？”丁小二夸张的大叫，又过来要捏乔安安的脸，这乔小子白白嫩嫩的，让人看着就想捏两把。

　　乔安安一把打开了那只不安分的猪蹄子，嘴里向着秦娘子告状：“杏花姐，你瞧，小钉子又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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