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狗仔》初禾要努力

19、第十八章

　　林芷以为依照暮成雪脾气，选择的地方怎么也是特别奢华的地方，谁知道她带着自己已经助理一行人左拐右拐最后钻进了街角一家日料店里。

　　“你们去附近好吃好喝，回去我给你们申请报销，不许来打扰我们。”暮成雪遣散了一大堆人，转头对林芷笑盈盈，“怎么，林记者，能赏脸进小店吗？”

　　林芷笑：“其实在选馆子这个口味上，安识游和你确实有得聊。”

　　“他？”暮成雪有点意外也有点扫兴，“都说了，今晚姐妹派对，安巨星没权参加。”

　　撩起和风门帘，店主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和暮成雪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便低调地潜进了内部的包间。

　　一进包间，暮成雪恍若回家般自如地入座，摘下了层层伪装。

　　“要不是怕在外面被认出来打死，我才不戴这些呢。”暮成雪撇嘴。

　　“也只有你伪装起来是防止粉丝引起轰动了。”

　　暮成雪舒展了下身体：“我发家前就是在这里当服务员，我大火的那部剧导演就是常来的酒客，不过投资人是我，后面你也知道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

　　林芷笑，也放松了下来，清酒和刺身很快就送了进来，酒很清冽，入喉有些辛辣。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从很久以前就觉得我会出人头地，会挣大钱，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时来运转，我以前做过销售当过服务员，最缺钱的时候还去分拣过快递，但是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林芷看着眼前神色有些迷离的暮成雪，突然有些难过，她才十九岁啊，她的同龄人可能还坐在课堂里无忧无虑，她却太早太早卷入了红尘，她越将身边人看得清楚，林芷就越心疼她。

　　“其实我现在有时候还是会很迷茫，公司希望我越放肆越吸引流量，我也乐得这样，那句诗不是说得好嘛，‘莫使金樽空对月，朝如青丝暮成雪。’诶，好像又背错了。”暮成雪笑，却用手掩住了通红的眼。

　　“其实我也很迷茫。”林芷喝了一大口就壮胆，“我是学新闻专业的，毕业前怎么也没想到会做娱记，让我们以前老师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家里人不同意就算了，就连我自己最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自己做记者的初心了，那些年少真挚的梦好像真的在昨天了。”

　　暮成雪看着她，绝美的眼十分认真：“林芷，你生活在光里呢。”

　　林芷轻轻把桌上靠近自己的灯座移向了暮成雪：“可是在我看来，你才是光本身呢。你是个每天把钱不提在嘴边都会死的人，但是公益没有一样落下过，包括今天安识游本身是没有酬劳的，是你自己把这一块补了起来，我猜你是不想我为难。在我看来，你不是外界所说的尖酸刻薄脾气不好的那个人，你是最温柔最大方的人，比他们外面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好得太多太多。”

　　暮成雪怔怔看着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我，你你你才接触了多少人嘛，就敢这么下定论。”

　　林芷却很认同：“从业至今，只报道过两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今天的安识游，你看他那个大爷样子，他平时能对我会好到哪里去？”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暮成雪小心翼翼。

　　林芷仍旧肯定：“怕，但我知道你不会。”

　　暮成雪不再问了，用杯子轻轻碰了下林芷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林芷不太会喝酒，却同样喝下了一大杯，两个人在柔光中相视，都不禁笑开，笑意带着温柔。

　　“我以为我进入这个圈子不会交到朋友了，没想到还是个死对头狗仔。”暮成雪摸着下巴，眯眼作思索状。

　　“我也差不多，时娱的竞争也可激烈了，要不是我每次都运气好，早不知道死了几次呢。”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暮成雪终于开口：“我以前有个朋友，她父母早就离婚了，跟妈妈生活没有见过爸爸的样子，看照片也是高大帅气的形象，不过我这个朋友就很漂亮了，父母基因肯定不会太差的。可是她妈妈嗜赌如命，所以高二她就辍学去打工了，当然，就是让她念下去，她的性子也得把学校天花板给掀了。

　　“但她不敢有存款，她存下哪怕一分钱，都会被她妈妈拿去赌博，所以她就把这些钱全部用来别的让她真正开心的地方啦，所以时至今日，她还是个穷光蛋，金钱上的穷光蛋，感情上的穷光蛋。”

　　“那个朋友……是你吗？”林芷小心翼翼，暮成雪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空中出神。

　　“起码你那个朋友现在也有一个朋友了，我正好也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你这位朋友，想和她交个朋友，你看行吗？”

　　暮成雪愣愣地看向她，林芷正以一个及其温柔的笑容回看她：“那就说定了。”
　　“哇——”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艰难，上一秒还好好的暮成雪，下一秒竟然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们都不喜欢我，每天在网上骂我。”暮成雪声音翁翁的。

　　林芷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回答：“但你也有你的后援会啊，他们见你一面都能兴奋好几天呢，你知道吗？”

　　“我演戏特别烂，导演不骂我，同组演员都在背后说我是花瓶。”

　　“那为什么不是他们火而是你呢？我同组的工作人员是你的小迷妹，他们可每天抱着你的动态图闭眼吹你演技巅峰，盛世美颜呢。”

　　“……林芷，谢谢你。”

　　“朋友不说谢谢。”

　　因为你的难过一分为二，好像就不再那么难过，但你的快乐乘以二，是双倍的快乐，这才是朋友和陪伴的意义吧。

　　昏暗的灯光，清冽的酒，清冷的月夜，却在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开出了花。

　　时娱的月底绩效评考很快到了，自然，这个月成功把系统两次弄崩溃的林芷一组登顶冠军，在一片掌声和羡慕嫉妒的眼光中，林芷小声提醒范桐：“范助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好。”隐隐的，范桐好像叹了一口气，林芷却没有听清。

　　空无一人的助理办公室，林芷有点疑惑地开口：“范助理，我要的东西呢？”

　　范桐坐回座位，推了推眼镜，神情有些严肃：“当时的事件我全程参与，我就是你最大的资料库，如果你非要纸质材料，我再去给你找。”

　　“悠悠姐和陆子衿到底怎么了？”

　　范桐长长叹一口气：“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悠悠和陈瀚是同一年被范桐招进来的，那时候的悠悠也是一座大冰山，虽然被分在很不起眼的小组，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要进D7。

　　因为迎新会那一天，主编云游在外，副主编缺席，由范桐主持完整场后程序化地问了句在座谁还有问题，只有悠悠一个人高高地举起了手：“我有。”

　　范桐有些意外，悠悠是以高分被招进公司，若不是那时几个正热的大组不缺人，早已经是其编内成员，不过也是作为新一代潜力股培养的，他以为这样优秀的悠悠应该是一个按部就班听话的三好员工才对，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复：“请讲。”

　　“只有D7才能跟陆子衿对吗？”

　　“是。”

　　“那我要进D7。”

　　此言一出，在座一片哗然，所以悠悠一进时娱，便和陆子衿这个名字纠缠不休，直至今日，所以范桐所说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悠悠拼起命来很吓人，每个月都做到了新人组第一，然而那时的陆子衿正是作为摇滚王子刚出道正火的时候，所以D7接连着几个月都没有缺人，范桐每次提起把她安排进其他资源较她所在的组更好的小组，悠悠都置若罔闻，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组不红的艺人接二连三地搞出大新闻，最后还是这个艺人受不了了，向时娱服了软，于是不服从调配的悠悠待业了。

　　不过悠悠也不抱怨，每天上班时间都抱着灯牌去守在陆子衿的演唱会，终于，当时D7组出了一次大纰漏，于是悠悠空降D7，力挽狂澜，从此奠定了在D7的王牌地位。

　　那时的悠悠，彻底从后期转为前线，每天的生活仍然是上班时间抱着灯牌守在陆子衿的演唱会……
　　但是陆子衿就吃悠悠这一套，两个人恍若旧识，包括今天范桐大胆猜测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时娱和陆子衿的合作相当顺利，那半年，陆子衿在国内可以算是风光无限。

　　“那为什么后来销声匿迹了呢？”林芷忍不住打断。
　　范桐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好景不长，陆子衿太过火热了，关注他的人实在太多，于是在一次演唱会的筹备工作中，被爆出了抄袭的黑料，陆子衿向来都是自编曲自作词的，这一下颠覆了之前的人设形象，很快，一方有难八方爆料，开始说陆子衿对粉丝暴力、上座率报假、假唱、榜单作假等等，甚至连约见女性友人都被定性为私生活混乱。而这位女性友人自然就是悠悠，悠悠第一次愤怒，没日没夜地去和这些人争辩，但是没用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谎言说得多了，就变成真的了。

　　陆子衿那后半年过得及其压抑，甚至在之后的出镜中因为面容憔悴被怀疑吸毒，终于，他低头了，宣布出国深造，归期未知。

　　这场盛大的讨伐盛会总算是停止了，网上又出现了各种纪念摇滚王子的帖子。
　　悠悠却只有冷笑。

　　分别的时候是S市的雨季，在机场悠悠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哭得像个孩子，如果不是陆子衿强力要求她留在时娱好好工作，怕是她早就买好了和陆子衿一起去国外的机票。

　　“不哭了，答应我，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独当一面，到时候我还要你来罩呢。”陆子衿揉了揉怀中悠悠的头发，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

　　“好。”

　　就是这么一声答应，才有了后来时娱最强后悠悠姐的存在。

　　或许这个故事太曲折感人，亦或是太过悲情，林芷听完竟然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你也能看到，最近网上出现了很多声援陆子衿和平凡当年冤假错案的帖子，出处未知，我问过了，不是任何一家官媒出的，我想应该是悠悠吧。我算是看着悠悠成长起来的，所以她这么任性我也能理解，只要不违反时娱原则，我会支持她。”

　　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关心悠悠姐啊……想起了悠悠的无限延长的带薪长假，林芷看向范桐的眼神慢慢变得感动。

　　“原来，只是因为当年这样的一个大误会，一个摇滚巨星就这么陨落了吗？”
　　范桐摇头：“可能是摇滚天性，其实陆子衿平日里确实是一个比较暴躁的人，只是面对悠悠会温柔点。故事听完了，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林芷茫然了，她还未想过，当自己知道了，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要想着为陆子衿发声，第一他算是有过劣迹的艺人，时娱的原则不允许报道，第二，就算你想尽给办法让陆子衿回复当年风光，可是悠悠呢，她这些年所有努力的一切，难道要因为陆子衿再次全部放弃吗？”

　　“……”林芷沉默。

　　范桐终于妥协地再次叹气：“好吧，我最后只能答应你一件事，就是不许以时娱的名义，其他怎样去帮助……我就当不知道。”

　　林芷终于雀跃了起来：“谢谢范助理，你最好了。”

　　范桐无奈地看着阴转晴、高高兴兴地出了办公室的林芷背影，又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把一年的气在今晚都叹完了。

　　“什么时候，这丫头才能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呢？”

　　同日的下午，暖暖的阳光下，悠悠突发奇想地打开了许久没有用过的邮箱，却发现里面躺着一封刚投送来不久的邮件，开口便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悠悠姐，是我林芷，你说过，团队的力量是无限的，所以接下来，请让我来一起帮助你吧！摇滚王子！巅峰归来！”

　　心里一暖，那张大大的无畏的笑脸仿佛就出现了自己的面前。

　　真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塞，今天日更四千了！！
更新了暮成雪的身世和悠悠过往，解锁了接下来的剧情推动。
这一周的不断更新大家看的咋样呀，明天回家……我尽力更它(. ? ? ?.)
记得上一章所说的吗，接下来，真虐预警~
最后，你们的支持和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