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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酒糟鸭翅和酒糟河虾 ...

  •   十月里已经起了秋风,破晓刚过,汴京的天空上方稍微露出点鱼肚白。

      朝霞还未铺开,汴河边上已有一堆鱼贩在卖鱼了,顾客多是酒楼和大户人家采购的厨子,都是熟门熟客,并不喧闹,渔船停满汴河,人人只往自己相熟的渔家跟前走。

      空气凛冽而清冷,还有星子稀疏在头顶闪烁,小满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衣裳,前去购买鱼肠鱼鳔。
      到了常去买鱼的常五叔那里,常五叔看见小满,笑道:“小满娘子,这有多打的一篓子河虾,你且带家中去吃。莫见外,我这是感谢你常照顾我家生意。”

      汴京内有几条大河流过,汴河边常有小贩打了河虾来贩卖,小满含笑道谢拿走,看河虾实在新鲜,就决定做些酒糟河虾,捎带着做些糟鸭

      酒糟一切是前世的长江流域传下来的一道民间小菜,却是将酒糟将洗干净的原材料浸泡片刻食用。十分清爽。

      汴京却只有官府注册的正店才能酿酒,小满去春满楼里讨了些酒糟。

      春满楼的向老板不仅答应的极为爽快,还亲自取了个褐釉剔刻木兰纹卷口瓶,将糟卤倒进去递给小满。

      小满归家后取了酒糟,将河虾清晰干净,再洗一些鸡爪、鸭翅膀什么的,又买了毛豆,莲藕,将毛豆在水中漂洗很久,直到去掉里面的泥土,然后取了剪刀,将毛豆首尾各剪掉一个开口,拿了陈大婶做衣服的缝衣针,在莲藕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孔透气,方便浸泡入味。

      然后将河虾、鸭爪、鸭翅膀、鸡爪子什么的放进酒糟里浸泡,肉类浸泡的时间久一点,毛豆、花生等素菜却是很快就得捞出来。

      做好后,小满分作三份,一份让立冬提给常五叔,一份自己去送给向老板,还有一份打算放在小摊寄卖,看能不能有些生意。

      傍晚的时候陈大婶带着白露回家,却说今日里坊戒严,今晚和明日白天均不能出摊。
      小巷里哀鸣一片,邻居们均是小生意人,听的这个消息自然高兴不起来。

      摊铺的租金若是一天不赚回来就是损失,也有那些消息灵敏的邻居在四处打听到底是什么原因戒严。
      是夜,天朗气清,小满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悄悄披衣起身出门散步,藏蓝色的夜空下月亮正好。

      小满拎了半壶自己酿制的梅花酿,爬上自家院子高高的晒台上去,晒台连着屋顶,爬上去很是费了一些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一个人在月亮下面待会。

      月亮又大又圆,小满孤身一人坐在屋顶上,巷子里的枫叶红了,有枫叶被秋风吹起,打着旋儿掉落,在月色下轻舞飞扬。

      院中一株老银杏树,树干茂盛,银杏叶已经在秋风中大部分变成金黄色,

      小满边喝酒变想,前世自己有遇到爱情吗?情窦初开时追过一个学长,当然很丢人的结果是没追到,但现在回想,更多的是荷尔蒙作祟,在青春少艾的年纪的正常心理萌动而已,
      当年自以为很喜欢,现在却连那个学长的长相都模模糊糊了,谈不上是爱情。

      穿越到今世,遇到了容安,虽然容安总是一副“我们就是有婚约我妈即使反对我也不怕”的成竹在胸的样子,小满一想到他之前和这具身体的原主卿卿我我,而遇到困难时不管不顾,任由原主投河自尽,就心里暗暗给容安打上了“渣男”的标签,即使是打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满,心中也下定决心绝不嫁给容安。

      而祁非池呢?小满想到那个笑起来满脸诚恳的小军官,双颊就微微泛红,在沅江时他担心小满走夜路害怕,就常常找各种借口陪小满走夜路。

      若是他真是个军营里的微末小将,也许小满会考虑跟他发展下去,偏偏没想到,他是祁家的三公子,官家的亲外甥。

      想到这里,小满轻轻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却是林栀娘,她披着夜褛,笑道,“我做个噩梦,梦见林妈妈要打我,吓醒以后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你在这屋顶。”

      小满微微一笑,脸上的惆怅渐次消失,她看着满院的红叶,说:“叹人间美中不足。”

      栀娘一脸担心:“没想到你整天埋头做饭,心中也有伤心事。”

      林栀娘举起酒杯,叹了口气,轻声说:“小满,其实我跑来汴京,是想找我娘的。我娘德行有亏,未嫁而生我,为自己能另攀高枝,要身边人杀掉我这个累赘,没想到我被林妈妈救下,远走他乡,躲在沅江。我小时候有次听见林妈妈无意间说出我娘是汴京人士,林妈妈安排我和巡抚公子相看,我跟她吵了一架,偷跑了出来,想去汴京找我娘。”

      小满一脸震惊,顿了一顿,想说些什么安慰栀娘,却又想不出来怎么安慰。

      栀娘被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逗笑了,笑道:“我小时候常以为林妈妈是我娘,后来才知道我自己有个娘,有个娘应该高兴吧?结果这个娘在我小时候要杀死我。我现在迷迷糊糊,不知道林妈妈是骗我的,还是我真有个狠心到要杀死我的娘亲。”,

      小满听得心里也是不好受,正难受着,听得栀娘说,“话说回来,那你也老实告诉我,你今天心神不安是不是因为容安?”

      小满作势要撕她的嘴:“才不是呢,你这个丫头,说话越发胆大了。”

      栀娘笑眯眯看着小满:“我猜也是。容安看着挺乖挺板正,却并不是个省心的。他适合找个乖巧媳妇,你看似万事不在意却是个有主意的。我看你这心神不宁多半是因为祁非池。”

      小满一愣,没想到她思维跳跃这么快,支支吾吾道:“饿了饿了,我去给咱俩端点就酒的小菜上来。”说完不等栀娘回复,逃也似的逃离屋顶。

      院子被月光照着,清晰可见,小满往搭作厨房的窝棚那里走,

      却意外看见一道银光闪过,她下意识停住了脚,往银光闪过的方向偷偷看去,
      这一看,顿觉心惊肉跳,原来有个蒙面的黑衣人藏在窝棚那里,刚才那道银光正是他手中的兵器反射月光导致的。
      那一瞬间小满觉得自己调动了全部的脑细胞,在拼命思考对策,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黑衣人早一跃而起,反手将小满拉进怀中,手中长刀逼在小满脖颈,劫持了小满。

      小满的脖子被勒得生疼,这不耽误她听到栀娘的尖叫声和求救声。

      小满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坠入了无边黑夜,下一秒能看见的时候,看见了祁非池,祁非池?

      她定一定睛,才回过神来,看到祁非池身后还有几位衙差打扮的人,这才想明白,今晚里坊间戒严,肯定是因为在追捕这位黑衣人,而这个黑衣人,定是在走投无路间潜入自己家院中,捉了自己当做人质。

      小满努力鼓励自己克服恐惧,仔细回想前世在电视上报纸上读过的人质挟持事件,

      唯一搜寻到的可用信息就是保持镇定、冷静。
      家中众人也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纷纷起床来看,待到看见小满被劫持,陈大婶早就晕了过去,陈老太失声尖叫,似乎全场最冷静的倒是被劫持的小满了。
      黑衣人却不让小满冷静,看到周围的衙差一个个逼近,那刀刃用力一收,大声喊道:“谁敢过来试一试?!”
      祁非池冷笑道:“我大宋以仁德治天下,官家爱民如子,天子脚下,能容忍你这种败类兴风作浪?”

      他朝小满看了一眼,双眼微不可见的向右边瞄了瞄,他两道眉毛又窄又浓密,长飞入鬓,英气逼人。

      电石火光间小满明白了他的想法,快速往右边闪过去,与此同时,祁非池手中的飞镖迅速出手,
      那劫匪左手中了飞镖,手中一痛,刀尖在小满脖颈滑下,小满猛的往下一蹲,就地滚了出去

      衙差们早就逼上去混战起来,栀娘连忙把小满抓过去,满腔懊恼:“我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取。”,

      小满笑笑,示意她自己没事,再安抚陈家众人。

      陈老太看着绑匪被抓,一挽衣袖,啪啪两记耳光搭在他脸上“贼厮鸟,欺负到你姑奶□□上来。”,

      小满有点欣慰,看来日久相处,竟也有几份情意。

      衙差少不得要拦阻陈老太,如此喧闹一番,黑衣人早被带走。
      听说还有别的余党被抓,陈家人跟着巷口的邻居一起去看热闹,祁非池和赵昀两个人却没走,小满看了看祁非池,

      祁非池往前一步,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道:“我从酒席上,纵马散散酒气,不想正好走到了这甜水巷,想跟正好过来跟你道个歉。”

      这话却有真有假,他今日见了小满,心中甚是激荡,看到小满生气,又觉得十分对她不住,但被小满赶走,晚上酒席散了,刻意去了甜水巷,想着小满或许还没睡,可以再见上一面,不料遇到劫持事件,救了小满一命。

      但当他对着小满,要说出自己是特地过来的,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撒个谎,只是他很少撒谎,脸红了。

      身后跟着的一戟心想,酒席在东城摆的,甜水巷在西城,这可不是一个方向啊,不管如何,为了自己的前途,那也不能多问。

      小满一声不吭,两个人俱是尴尬,祁非池看着月色下她雪莹修容,纤眉范月,一瞬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幸好有个赵昀,看不出那些眉眼官司,嚷嚷着饿了饿了。

      小满忙借口去厨房端,将酒糟,卤的鱼杂等各物。在晒台上摆了一桌,银杏树的一枝枝干升到屋顶上,正好做天然的椅子,

      赵昀翻身上了墙,毫不见外,喝了一口矮桌上摆的酒,笑道:“这酒好,樊楼的“眉寿”和“和旨”虽然比这个精纯,这酒却有自己的一番风味。”,

      栀娘扬了扬眉毛:“那当然,这是小满自己酿的梅花酿,只有一坛。你可别喝光了。”

      赵昀一笑,端起了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祁非池“咦,你怎么从这边路过?,一边姿态优美的举起酒杯,“我看你在王侍郎酒宴那里,急不可耐,一点也不愿意多待的样子,就好奇你背着舅舅有什么秘密,原来是往这里来了。”

      小满和祁非池同时呛到了,大哥,您这也忒实诚了些吧。。。

      小满手里剥着一只酒糟河虾,脸红了,忙将那只虾递给赵昀:“吃虾吃虾。”

      月色正好,四个人在晒台上喝着梅花酒,吃着酒糟虾,时不时还听见栀娘和赵昀抢虾的斗嘴声,晚风吹来,十分的惬意。

      一壶梅花酒喝完了,赵昀和祁非池才告别,临别时祁非池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的说:“看你们整天洗洗涮涮,手都通红了,我身边的一戟正好闲着,不若以后就过来给你们帮忙,”

      一戟在心中默默流泪,主子啊,让我去市井小摊上做个洗碗杂工,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又想一想,主子对小满姑娘极为上心,以后,自己跟紧了小满姑娘,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造化呢,嘿嘿。

      从此一戟过上了洗洗刷刷的日子,赵昀又时不时过来蹭吃蹭喝,

      而祁非池还老打着要看看“我家一戟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今日休沐甚是想念一戟”等诸多借口来陈家蹭吃蹭喝,

      一戟内心:少爷您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俩有点什么的。

      祁非池也时常陪伴着小满去砂锅铺子,汴京民风开放,未婚男女互相走动很是正常,

      所以小满收摊后,和祁非池走在路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秋天,黄叶在风中纷飞,祁非池个子高,帮小满摘下干净的落叶,扎成小束摆在砂锅铺子一角,
      小满中途休息的瞬间,看见那个落叶束总会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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