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心》弹指千面

18、忆前尘，忧不渡（二）

　　遍体是被利剑锋矢戳的大小血窟窿，身体被殷红的血染了好几层，没有一处完好，所躺的地面也被血浸染，形成一片黑红的血泊。要不是身侧的琼羽剑，青梧都不敢相信，眼前几乎是一摊血泥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二师兄！
　　青梧撕心裂肺，双膝重重地砸入黑红的泥土中，失声痛哭。
　　闪电劈开天际，暴雨倾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轮廓。青梧背着气若游丝的君陌，离开镇玄山。
　　山路上，大雨一遍一遍冲刷血迹，像是苍天用泪水在洗涤罪孽。
　　而后，青梧才知道，君陌虽然骨骼清奇，剑术天赋极高，但在短时间内练就梵山剑术十势并冲破最高境。所以，君陌为了血洗镇玄报灭门之仇，大量使用了忆前尘，将自己的悲痛极端释放，以此祭剑，果然剑术大涨。只是因此性情极不稳定，与走火入魔只有一发之遥，练剑也受限。故而，为更好运气练剑，每每练剑，必备烈酒百坛，以平体内真气乱窜。这一切，君陌一直瞒着青梧，只字不提。
　　醉酒比醒酒安适，直到世间再无酒可醉。
　　而无酒可醉，便发生在青梧把君陌从鬼门关硬拉回来的第七日，君陌醒后，双目猩红，发狂乱撞，直到昏死过去。如此反反复复，稍好的伤势再次恶化。青梧无计可施，心急如焚，四处寻医无果。直到魑焰阁阁主愈南絮赶到，带来了忧不渡，并将君陌藏身魑焰阁练剑的事情经过告知青梧。
　　一月后，青梧身体恢复未半，便不告而别，杳无音讯。
　　青梧后来的三年里，便再未见过君陌，只听闻有个玄青衣衫的年轻人将季渊子老前辈打败，替代其成为“四海第一剑圣”。
　　听闻那玄色衣衫的年轻人，姓君，名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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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君陌用手在青梧面前晃了好几下，青梧回过神来，眼角藏了泪。
　　君陌火眼金睛，目光定在青梧眼角，大笑道：“哈哈！我的师弟额，你这不仅仅是呆，还软弱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师兄，”青梧哑声，问：“你还记得梵山吗？”
　　君陌一挑眉头，笑道：“记得记得，我们在那里学过剑，后来它被镇玄阴了，灭了门。我还帮梵山报了仇，一人一剑，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但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你说是吧？”
　　“是啊...可惜了...”青梧望着对梵山灭门风轻云淡的君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世间本没有一种药石能让人忘记往事，而忧不渡的存在，可以在人回忆过往时，淡化人的七情六欲，从而减轻痛苦。
　　三年来，斗转星移，忧不渡的功效慢慢消失，过往的入骨仇恨和深挚情义开始逐渐清晰，从半月前益城城楼再见到君陌时，青梧就知道，再有一段日子，忧不渡效用全散，君陌必定再次坠入苦海。但若用了忧不渡，就像三年前，不告而别，心无旁骛地习剑，成就一代剑圣，风华得意；就像现在这样，以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沦为笑谈，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像是在茶余饭后，说一件趣闻逸事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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