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阿香》林清维

2、第 2 章

　　阿香刚刚出狱，外面的花花世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本从未翻阅的白皮书，她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小时候居住的家。
　　华路小院已不复当初，略显破旧，她凭着记忆走到了8号楼下。抬起头看着挂在窗外五彩缤纷的衣服，她捏着手提袋的手在发抖。
　　她回不了苏家，可是母亲没有去接她，是不是代表着也不原谅她呢？她实在没有颜面去见母亲，害怕她看到她对自己失望的模样，但是她又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阿香本想坐着电梯上去，发现电梯正在维修，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上去。
　　等一会儿见到母亲应该怎么说，是哭着祈求母亲的原谅，还是。。。。。。
　　思绪飘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5楼，看着那一扇熟悉的绿色防盗门，她的胸腔开始变得滚烫。
　　阿香抹了一把脸，发现手心里已经出了汗，她不知道在这颠沛流离的人生里，是否母亲会如以前一般接纳她。
　　本应抬起敲门的手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她把手伸进手提袋，摸了摸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是自己在监狱里干活存的钱，她小心的把银行卡放在好拿的地方，心里感觉踏实了些。
　　这曾是她的家，为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见到母亲时把银行卡给她让她不好意思赶走自己，阿香觉得自己是在亵渎亲情，可是握着那张卡片确实可以驱走她的焦虑。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姑娘正一手开门，一边回头对着屋子里喊着，留给阿香的是绑着两个牛角辫的后脑勺。
　　“妈妈，你快点，再不快点超市的冰淇淋就卖光了。”
　　小女孩转头看到阿香，“阿姨，你找谁，为什么站在我们家门口？”
　　阿香不知作何回答，心中也满是疑问，打量着小女孩，听到她刚刚喊“妈妈”，心里做着猜测，莫不是在她坐牢的这段时间妈妈又生了个妹妹吗？
　　她正要对女孩和善一些，看到女孩的妈妈走了过来，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丫丫！”女人责备的语气，丫丫退到她的身后，“妈妈，这个姐姐站在咱家门口。”
　　女人虽没有露出怒色，但一手按住把手戒备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这里不是住着姓关的人家吗？”阿香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就是这家的主人，没有什么的姓“关”的人家，妹妹你找错地方了！”说完女人“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会没有呢？阿香急了起来，她又敲了门，那女人却是不给开了，隔着一扇门问她想做什么。
　　她只是想问妈妈去了哪里啊？
　　“大姐，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知道姓“关”的一户人家去哪儿了吗？”阿香急切地拍着门。
　　女人怒了，隔着门喊，“你别拍门了，我们搬来这里住了6年多了，没听说过什么姓“关”的，你要找去其他地方找去，不要拍我家的门。”
　　阿香感觉到了绝望，她被女人的怒喊惊了一下却也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看门牌号，是502没错，那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她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梯，没有注意到一个老人从身边经过，那老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自言自语，“这个姑娘好熟悉，不行，我得问问她。”
　　老人试探着喊了一声，“阿香。”
　　阿香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在监狱七年，她们都是叫她的编号“79001”，阿香愣了好长的时间慢慢转过身子，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孙爷爷。”
　　“阿香，真是你啊！”老头子激动地下楼梯走到她身边，“阿香，11年没见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老人说着，眼眶湿润了起来。
　　阿香嘴唇动了动，眼中的泪毫无知觉地落了下来。
　　“别哭啊，阿香，走，去孙爷爷家坐坐。”老人不等阿香回答便一手拉着她，“你看你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孙爷爷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进了孙爷爷家，阿香看着一切都熟悉。
　　孙爷爷一边给阿香倒茶一边说着话，“你们家已经搬走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回来看你爸爸？他们搬走时走得急，估计是忘了通知你。现在你们家那屋子已经搬进去了其他人。”
　　小时候阿香经常来孙爷爷家玩。孙爷爷年轻时当过兵打过仗累坏了身子不能生育，孙奶奶便从哥哥家里抱养了一个女孩，后来那孩子长大嫁了人住在夫家就不经常回来了。孙爷爷跟孙奶奶退休又早，两个人特别喜欢小孩子，又比较空闲，于是帮忙她母亲带着年幼的她。她还记得她曾经打破过孙爷爷家的水杯和茶壶，有次阿香调皮的把孙爷爷养的花盆从窗台扔下去，孙爷爷心疼的绷着脸，毕竟是当过兵的生起气来自有威严，当时只有阿香5岁的阿香被吓得直接哭了起来，孙奶奶听到哭声过来装着去捶孙爷爷才把阿香哄住。
　　孙爷爷和孙奶奶就像是她的亲爷爷奶奶，后来阿香上了学，没事也总爱去孙爷爷孙奶奶家待一会儿，孙爷爷领退休金那一天会买一条糟鱼等她过来打牙祭，只不过她当时觉得咸，不太爱吃，后来孙爷爷就会变着花样买一些羊肉牛肉等。那应该是阿香过得最幸福的时候。
　　“孙奶奶呢？”阿香接过孙爷爷递过来的水，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没看到孙奶奶呢？”
　　孙爷爷哀叹一声，“你妈走后两年，你孙奶奶便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