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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诡途之始 ...

  •   现在都追求全面小康,农村里小洋楼也一点点盖起来了,只有村东头还有一家七十年代的老古董。这户人家的户主姓方,早就搬进城里了,可这座房说什么也不肯迁,也不愿翻修。村书记对着这颗有碍观瞻的毒瘤吹胡子瞪眼了好久,也拿他没辙,毕竟户主手里有证有据的,是人家的合法财产,动不得。
      不过今年嘛,情况不一样了。市政府直接下达命令,要把各村的水泥路拓宽成柏油马路,这座土坯房刚刚好就在施工范围内。再一算,地契差不多要到期了。村书记摩拳擦掌,一面直接派人去下达通知,一面先下手为强,把房子里的家什统统搬出来,直接推平了房子。
      接到消息的老村长同户主赶了过来。两人的反应很奇怪,老村长捶胸顿足指着村书记好一通破口大骂,直骂的村书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啥子情况?他不是为了村子好吗?怎么就挨了骂呢?倒是那个方姓户主反应平平,甚至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从包里掏出一纸已经泛黄的契约交到村长手里,并说:“现在,我方家不欠你们什么了。”
      村长慌忙拽住他,想把契约重新塞进方户主的手里。方姓户主淡淡微笑着说:“村长,根基已经被平了,我方家欠的债也还完了。最多在必要的时候帮你们一把。”说完,他走向被丢出来的一堆家什之间,只带走了一个十四寸高的铜像和一只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的灰扑扑的小口袋。
      村长一直目送着方姓户主离开,原本就佝偻的后背更加佝偻,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也不管在场的众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嘴里一直喃喃着:“报应,报应啊……”
      “书记,那咱这路还修不修嘞?”包工头问。
      书记看一眼碎成一堆渣的土坯房,咬咬牙:“修!推都推了,还想那么多干啥?修!”
      不过这条路到底没修成。推土机突然间故障了,只好停工一天,把推土机送去修理。次日,老村长被发现猝死在家中,死因是心脏病突发。老村长德高望重,为了全村鞠躬尽瘁,全村人都自发前去吊唁,工程就又被耽搁下来。老村长不喜火葬,还是按土葬的传统送村长入土为安。
      等再次开工,这下子奇事儿怪事儿就全出来了。不是这个工人磕伤了腿就是另一个工人撞了头,时不时机器故障一下子,花去了大笔维修费。这一连串的事故最终以村书记的死而告终。
      那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了,村书记当时是小心翼翼避开一切可能致使人受伤的地方走,却突然间在平地上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倒了,正倒在一辆碾路机前。而原本无人驾驶的已经熄了火的碾路机竟然轰轰的开起来。村书记惊恐地大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像是被一股怪力压制住,怎么爬也爬不起来。碾路机直接把村书记压成了一个肉饼,血肉模糊,碾子上的血迹拖得很长,胆子小的当场吓晕过去,胆子大的也是抱在一团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被压成肉饼。
      这件事儿太玄乎了,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都闹到了地方晚报上。这下还有谁敢接这项工程?甚至其他村的工程也被耽搁了。大家都说这地儿凶,村民们也不敢在村里住下去了,接二连三的搬走了。没两年儿,这个村子就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凶村。
      十年后,宛城机场。
      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穿着一套灰色运动服,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半长的黑发懒散地搭在肩上,眼睛被过长的刘海儿遮住,皮肤白皙到如玉般温润透明,下巴略尖,淡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透着锋锐的力度。
      青年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很是热情的中年大叔:“过来旅游的呀?是想去娱乐街,还是去美食天堂啊?”
      “金河村。”青年冷淡道。
      “去哪儿?”司机大叔没听清。
      “金河村。”
      司机大叔一下子僵住了,十分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干巴巴道:“呵呵,这个玩笑不好笑啊,那有什么金河村啊?”
      青年直接递过去一沓百元大钞:“一千块,去金河村。”
      司机大叔看了看木头一样的青年,再低头瞅了瞅那一千块,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咬咬牙接过钱点了点,正好一千块,没有假抄。他把钱塞进包里又加了个条件:“我只开到村外一千米的桥头。”
      “可以。”
      司机大叔这才发动车子,嘴里不住地嘀咕着:“又是一个想不开去作死的小青年。”
      “这十年里有人进去过这个村子吗?”青年突然开口问。
      “有,当然有。算一算,也有七八十个吧。都是些作天作地拉帮结伙要进去探险的小年轻,结果只有两个人疯着出来了,其他的人都失踪了。这种事发生过好几次,总有些不信邪的人想试试,最后都失踪了。那些失踪青年的家属甚至想找个道士来做法,结果那些道士也都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把钱骗到手后就跑了。不过那个村子确实挺邪的。当年那村子里死过一个书记,死得挺离奇的。之后这个村子就变成凶村了。那你现在还去吗?你要是不去,钱我可以还给你。”司机大叔苦口婆心地劝道。
      青年没答话,坐姿端正,脑袋微垂,似是在闭目养神。
      “真是个怪人。”司机大叔咕哝了一句,也嫌没趣,再不搭话。
      金河村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道路两旁的风景越来越凄凉,荒草丛生,半米高的野草之间隐约可见一条斑驳的水泥路连着一架混凝土桥。
      “行了,我就开到这里了。你顺着这条路直走就是了。大叔再多句嘴,离远点看看就好,天黑前赶紧回去,这地儿凶着呢!”说完也不管青年是何反应,忙调转车头回城,好像车后有猛兽在追似的。
      青年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顺着司机大叔指的方向走。行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一块被树藤和青苔覆盖的石碑映入眼帘,石碑后面是一个破败的村庄。
      伸手拂开藤蔓,“金河村”三个大字依旧清晰。只是漆红的颜料早已风干剥落。信步走进村子,曾经时髦的小洋楼已经半塌,村子已经成了荒草的乐园。不过十年荒芜,现在看着却像经历了百年沧桑一样。
      在村子转了一圈,青年找到了当年施工的地方。那一团极显目的仿佛刚印上去的一滩血迹便是最好的标识,正是村书记当年横死的地方。那血迹经过十年时间早已风干了才对,却是鲜艳夺目的红,似是在流淌一般。
      “怨气真重。”青年冷冰冰的吐出一句,那人告诉过他,人有怨气,易化恶鬼,恶鬼所出,亡迹常新。看来那书记已经化为恶鬼了,死得那么惨烈,没有怨气才怪,不过现在是白天,出不来,与他也无甚干系。
      按照那人说的,青年从随身的一只灰色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黄铜香炉,摆在当年那座小土坯房的位置上。点起三炷香,行三拜九叩之大礼。再从小口袋里掏出一尺长的骨灰盒,摆在香炉前。这小口袋名为百灵囊,是常言的芥子纳须弥之物,是较为常用的法宝之一。青年取出糯米和香灰在周围撒了一圈,再将自己事先封存好的鸡血和朱砂混合,尽数涂抹到骨灰盒上,填满盒上的纹路,再撒一把糯米和香灰到骨灰盒上。
      青年跪地,口中念念有词道:“方氏第一百七十二代传人方重山魂归,不肖传人泷宇持灵归位,望各位先祖开恩,饶不肖之过,准先师入祖坟。”
      香上缭绕的白烟无风而动,不升反降,像一只轻柔的大手抚过骨灰盒,骨灰盒上的糯米香灰有了反应,排列出一个古汉字“准”字。这情景着实有些诡异。
      青年清清冷冷的面上掠过一丝喜意,再行三拜九叩之礼,朗声道:“谢祖阴恩,恭送归位。”末了,用湿巾把骨灰盒擦拭干净。他不知道那人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居然要用如此严苛的刑法来求得先祖的宽恕。糯米香灰鸡血朱砂都是专克阴魂之物,将其涂抹在骨灰盒上无疑是在熬炼亡魂。
      按照那人的说法,青年朝东走了几百米,再向北拐遇着一丛林子,林中是方家祖坟。只一个个小土包,不立碑不刻名。万分奇怪的是,寻常坟墓周围都种松柏柳槐等阴木,而方家祖坟周围却是一片桃林,这不是专门扰人清净么?
      青年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骨灰盒,对于方氏的传统实在难以理解,这究竟是多大的罪过才会让方家世代人都要受此折磨?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他虽有方家血脉却未冠方氏之姓,入不得祖坟。
      徒手在松软的土地中刨开一个坑,把骨灰盒郑重其事地放了进去,填好土,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便称之为一个坟了。青年在坟前跪拜良久,嘴角却扯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细语道:“虽然不懂你为何要将我逐离方家,过继给大舅,但我终究要谢谢你给了我这条命。”
      泷宇自打出生起就被过继给了大舅,却不被冠上方陈两家任意一家的姓,他的亲生父亲方重山在他十岁那年将他接回了家开始传授他各种道法,却不让他喊父亲,只称作师傅。方家人是世代的天师,极看重血缘,可那人却从不告诉他为何要把他从族谱上除名。明明他当时只是个无辜的婴儿,却让他的地位无比尴尬。他也曾怨恨过那人,不过一切的情绪都随着那人的死而烟消云散了。
      在坟前静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将墓,泷宇才准备打道回府。再次经过祖屋时,泷宇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声:“该死!”然后撒开蹄子狂奔。
      天边那抹残阳似乎被定格,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鸟叫虫鸣。村子里的一切东西的影子依旧保持在他刚进村的样子。他被鬼遮眼了,恐怕外界早已天黑。这鬼物实力不低,泷宇竟没发觉是何时中的招。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上路,乘车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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