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民所止》南岭居士

4、逃出生天

　　“叔公这是何意？”萧尹德回过头来看向萧成道，暗自懊恼自己先前大意卸下佩剑的举动，此刻被几个衙役用刀子抵着，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有作奸犯科的侄孙。”萧成道将先前堆满的笑容尽皆收敛，轻飘飘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动手。”
　　围住萧尹德的几个衙役立马挥刀而下，好在萧尹德一个驴打滚躲过他们的合击，虽说身子避开了要害，却也弄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大当家。” 此时暂时保管萧尹德佩剑的弟兄冲将上来，远远的将萧尹德的佩剑往前掷去。萧尹德接过佩剑即刻抽出，一个顺劈砍中挡在他面前的衙役，趁着间隙冲出去和自己的弟兄回合。
　　“大当家，现在怎么办？”那给萧尹德救场的弟兄见得情势不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焦急地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和老子杀出去！”萧尹德又是一剑劈在一个靠前的府军身上，让手下的几个弟兄将队伍稍稍整合，自己则是环顾四周，寻找着能够突围的薄弱点。
　　“就此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负隅顽抗，过几日到哪个乱葬岗里安居可就不好说了。”萧成道打开自己手里的折扇，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一开始那看似慈祥的微笑。
　　“别听这老狗大放臭屁！”几滴鲜血溅在萧尹德的脸上，略显几分狰狞的稚嫩脸庞透露出平日未曾浮现的决然。“西面突围！”
　　萧尹德左手撑地，借力而跃凌空挥剑企图冲乱府军的阵型，奈何平日习武惫懒，一时半会竟走不出身旁几个府军的包围，就连身上也多了几道划口。
　　“早知道这样，平时就多听听言平和李承欢的话了。”萧尹德心里暗自苦笑，手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招架府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之际，瞅得个准儿往他们□□仰滑而过，顺手一剑刺在那府军的腿上，才算是脱身险境。
　　浔阳湖一众人等听得自家大当家的话，赶忙凑到西面，可毕竟是草寇出身，如此情景拼杀起来到底是不如训练有素的府军，更何况对面的人马是自己的这边数倍，这一会儿工夫，萧尹德手下的弟兄便被杀得七七八八。
　　“老狗！我萧尹德和你誓不两立！”萧尹德疯狂地挥舞着长剑向前方砍杀，也不去管背后填补上来府军将要如何，他心知肚明自己一旦停下，等待他的便只有死于非命的下场。
　　“你命悬我手，拿什么和我誓不两立？”萧成道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笑道，丝毫不将眼前血沫横飞的场景放在心里。
　　围住浔阳湖义盗的府军见得萧尹德领着一行人往西面突围，纷纷涌上来又将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此时萧尹德的衣裳早已被血迹染透，手中的长剑也出现了几个豁口。
　　“爹……娘……大哥……”萧尹德渐渐失去力气，看着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身体不由得开始往前倾倒。周围的府军见得如此情景，想起此行前萧成道下的吩咐是生擒萧尹德到淮南府里请赏，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自不远处暴掠而来，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如隔断枯草般扫下萧尹德周围府军的人头。只见一白袍男子从天而降，将睁着眼睛倒在地上的萧尹德提起往肩上一丢，随即奋力一跃踏上近旁的一颗树上，在树林里疾速穿梭，只消片刻功夫，便再度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在场的府军和衙役回过神来，就欲追赶，不料萧成道却从轿子里走出来，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

　　“不要追了。”
　　此刻萧成道的神情很是复杂，却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这一点。
　　……
　　李承欢喘着粗气为萧尹德点穴止血，撕下自己的衣袖做成布条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在确认清醒着的萧尹德并没有被刺中要害后，终于是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先生既有如此神通，为什么方才不先行出手救下我那些弟兄？”还不等李承欢这口气松完，萧尹德便强撑着伤势冷语相向。李承欢能够在他即将罹难前赶来救场，他不信世上偏偏有这么巧的事。
　　“怎的？小子，想过河拆桥？”李承欢气的一巴掌拍在萧尹德的脑袋上，自己辛辛苦苦从镇子里赶来救这臭小子，没想到他倒是一点都不领情，还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救下他那一票弟兄。
　　“刚才那一招平日里用起来我自己都吃不消。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懂些功夫，可要被数千号府军围起来也是死路一条。若是我不待时而动，你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讲这些话么？”
　　萧尹德听得李承欢如此言论，联想起方才李承欢扛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涌上来的气血渐渐压下，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复。
　　许久，他微微低头，带着惭愧的语气说道。
　　“是萧某唐突了，请先生见谅。”
　　李承欢白了萧尹德一眼，自顾自地说道。“我先带你就近找个地方养伤，你自己安顿下来。伤好了以后也别回镇子了，指不定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短则数日长则半月，等我将手头里的事处理完再来接你。”
　　“还有，不用担心那萧成道拿你家里人怎么样。你大哥毕竟是宗族嫡子，萧家百年清名，就连淮南府尹见了你大哥也要敬他三分。萧成道他一个旁系族人，就算是本县县令在你大哥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管事的，无需畏惧。”
　　“好。”萧尹德点头同意李承欢的安排，又过了一会儿，萧尹德幽幽地抬起头来长叹道。“那萧成道平日里在族人面前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想不到这次竟然会突然反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怎么到这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还和言平一样？”李承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如今淮南境内纷乱四起，你浔阳湖义盗虽然在百姓这里颇有口碑，可到了淮南府上却是个随时可能发作的隐患。淮南府的人生怕你在他们打仗的时候捅他们一刀子，这命令一下，那萧成道能有办法吗？”
　　“不是萧成道要杀你，是朝廷和淮南府要杀你！”
　　“就算是这样。”萧尹德错以为李承欢的话是在为萧成道的所作所为开脱，不由得挺直腰板，厉声说道。“那萧成道也一定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