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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桃断袖 ...

  •   在停战协议签署的前几天,齐平他叔活生生地把袖子给断了。

      断的对象……一言难尽。

      事情还要从齐平本人说起。齐平,道号年微,是道宗年字辈的领军人物。但是对他来说,并不是一开始,他的修炼之途便一帆风顺。在他最艰难,还没有修仙的时候,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他甚至偷过吃食,骗过人。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差点没撑下来。

      那年秋天,他胆大包天,脑子一抽,偷到了他叔身上。嗯,他的叔不是亲的。据齐平本人对他叔交代,他当初看着他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觉得这是一头待宰的肥羊,于是心生歹念,想偷点值钱的物什,效仿松鼠,攒点东西过冬。

      结果他没想到,他叔家徒四壁,比他还穷……

      齐平当时:……

      他心里骂骂咧咧,脚底抹油,准备要溜,结果却惊悚地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出不去了!

      他心知自己这次撞到了铁板,吓得哆哆嗦嗦,差点磕头求饶。他当时心想,何其不幸,他这次恐怕要“驾鹤西去”了。可是当他看到他叔无奈的目光,他叔亲自烧好热水让他洗洗自己脏的不能再脏的身子,他叔收留他教他正儿八经的手艺的时候,他恍惚地觉得,何其有幸,他有了一个叔。

      他当时非常没有脸面地抱着他叔嚎啕大哭,哭完了,可怜兮兮地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了他叔洗的泛白的长袍上,哭完以后,他叔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叔的修为不高,筑基期修为。很多人都叫他苏叔。他叔略通一点阵法,靠为散修盟画符来换些灵米,维持生计。他的绝大多数收入都用来资助他人,他教他们学几门手艺,这样使他们勉强可以在竞争激烈的修真界谋生。对于大多数修仙者来说,从筑基到金丹,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堑。身为修真界最底层的蝼蚁,能活下去,是件很艰难的事。

      他当初天真地问过他叔为什么不试着冲击金丹。他叔笑了笑,说,他当初就是从金丹跌下来的,受人暗算,金丹碎裂,此生与金丹无缘。

      他叔当时表情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他鼻子一酸,很想为他叔哭一场。

      后来他叔发现了他道法上的天赋,问他可有意愿修道。他说,想,说完他还嫌不够,补了一句,发自内心地真想。他叔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此后很长时间他都想扇自己两巴掌,因为为了攒够他去道宗的盘缠,他叔没日没夜地画符,最终落下了病根。

      他与他叔感情深厚,也幸亏他叔是修真界之人,他不必与他叔断绝关系。他叔是他的逆鳞,谁动他叔,他跟谁没完。

      ――不过他叔也没给他这机会就是了啊哈哈。

      齐平上次回家探亲的路上,碰见了隐藏身份(刻意勾引)的曲扶摇。一次喝醉酒,他躺在地上,跟她拉他叔的事儿。他说,就一个字,愁。

      曲扶摇当时默了一会儿,估计是不明白身为小辈的他为啥要为他叔操心。他当时愁眉苦脸地说:“我叔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人间的大小姐的,谁愿意当他道侣啊!他不得单身一辈子啊。”

      曲扶摇:……

      他觉得冲着曲扶摇的脸色她得揍他几十遍。他当时被美色所迷,默默地打了个滚,离曲扶摇近了一点,但是他怂,于是他貌似诚恳地问她:“你看,我叔那么好,要是你,你愿意当他道侣吗?”

      曲扶摇:……

      之后,他真的挨揍了。

      但他的心是甜的。

      ――打是亲骂是爱嘛哈哈。

      哈。

      后来,曲扶摇身份揭开,她问他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去魔域。他直接摆出了施法的手势,做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曲扶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他当时也有点傻眼,但是一想,人家男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哪里会在意他。

      略心塞。

      没想到,他一回到家,他叔就对他说,他有道侣了。

      齐平:……

      该愁的是谁?

      他一想起来他还为他叔的姻缘发愁,就觉得自己太嫩了。

      他叔是谁?二门不迈也能拐到媳妇的苏叔嘛!

      不过,他叔道侣有事儿,他没见上面。他叔当时该神秘兮兮的。他叔说,他和他的道侣很早就相爱了,因为一系列的变故,现在才在一起。

      后来,他把他叔接到了道宗的庇护地,希望能让他“安享晚年”。就在临近停战协议签署的日子里,他叔的道侣来了。

      然后,他也怂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叔,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会大声地喊婶婶,不甜死人不要钱的那种。”齐平信誓旦旦地跟他叔保证。

      苏叔笑了出来,说:“你还是先看到他,再说这句话吧。”

      “哪能啊,叔。”齐平还怕苏叔不信,“叔的道侣就是我婶,这道理绝对没差!”

      苏叔哭笑不得:“你真的需要看看他再说。”

      齐平在那一瞬间相差了,“叔,你放心,就算跟你差上十万八千里,我也能喊出来!”

      苏叔扶额。

      “总不能,是个大男人吧?”真.直男齐平说完,自己都笑得合不拢嘴。只见他叔轻描淡写地说:“是啊。”

      真.直男齐平:……

      “叔!”齐平吓得叫了起来。他看着他叔皱了眉头,默默地把刚才的叫声吞进肚子里,“哈哈,哈哈,叔,刚才发生什么了,哈哈。”

      苏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为表殷勤,齐平十分狗腿地抢在他叔前面替他叔开门,结果迎面便是一张熟悉的黑面具。

      ――沈然。

      ――沈沈沈然然然啊!

      齐平还没忘记他当初坑沈然坑的多惨,也没忘记沈然的水平比他高多少。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沈然怎么在他苏叔的房间……里……啊。

      被内心的猜测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齐平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撞到他叔。他叔无奈地看着他,好像早就会有这结果似的。

      沈然无奈地看向他苏叔。他苏叔也无奈地回看沈然。他调笑着看着齐平,说:“你不是要喊婶婶的吗,阿平?”

      齐平:……叔,你别吓我。

      苏叔想了一下,主动去拉沈然的手。沈然的眼睛里也满怀笑意,他紧紧回握住苏叔的手,两个人的氛围莫名地和谐。

      齐平,齐平他想哭。

      “我和阿然之前提起过你,”苏叔顿了顿,“阿然说,你是好孩子。”

      齐平他,他更想哭了。

      ――都叫起来阿然了。他可是把他亲婶坑了的人啊。

      听见这话,沈然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他对齐平说:“还不快进来。”颇有些婶婶当家的意味。

      “舟舟,我们进去。”他率先拉着苏叔进了门。齐平在风中风化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进了苏叔的门。

      舟舟……苏叔的名字?

      三个人分别找地方坐下来,苏叔依旧拉着沈然的手,笑着对齐平说:“来,这是你沈叔。”

      “沈叔好!”齐平一脸严肃地说。

      沈然一脸无奈望着苏叔,颇有些宠溺的意思。他转头对齐平说:“其实今天来,我和苏叔商量好了,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好歹在沈然身边呆了一段时间,齐平快速地判断出来沈然有要事要交代。他立刻收敛了自己的吊儿郎当,沈然见状,还有心思笑话他一番,“想我当初,就是被你这副样子骗到的啊,阿平。”

      齐平:……

      “别信他的。”苏叔无奈地看了沈然一眼,“你当初估计是被他算计了,好歹是我教出来的,总不可能被你骗过去。”

      ――亲叔,绝对是亲叔。

      “您有多不相信您侄子的智慧?”齐平死鱼眼。

      沈然还嫌不够,捂着嘴笑了一声,表示他默认了。

      齐平顿时觉得人生艰难。

      不过,齐平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他叔刚才的言辞:“您教出来的?”

      沈然收敛了笑意:“这正是我们要和你说的。”

      “这周围已经布上了顶级阵法,不会有人听见。”沈然解释道,“你可听说过剑门?”

      “听说过,在上次魔域入侵人界时,剑门算门被灭,一个不留。”齐平有些唏嘘,“……我叔,他不会是剑门的人吧?”

      “不止是你叔,还有我。”沈然答道。见齐平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接着说,“你叔,正是当年剑门的执正长老苏止水,而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沈如歌。”

      齐平:我受到了惊吓。

      执正长老苏止水在修真界有多有名?看看魔域就知道了。上一次魔域入侵,剑门执正长老苏止水以命相搏,杀死魔域十将最厉害的三将,重创其中的两将。据说,当时情形惨烈到苏长老的肠子都被拉了出来,还硬生生地折了敌方一臂。自此以后,虽然苏止水已死,但苏长老在魔域还是成了凶神的象征,能止小魔夜啼的那种。

      而苏长老的徒弟沈如歌在魔域入侵之前,就被魔域之人陷害,身殒道消。据说当初苏长老那么拼命,和他的徒弟也不无关系。

      可现在,这俩大佬都好端端地在这里站着,成了他亲戚。

      齐平欲哭无泪:“沈城主,我读书少,你千万别骗我。”

      “你沈叔,有骗你的必要吗,阿平?”苏止水及时地补了个刀。

      齐平可怜兮兮地望向他叔。

      “我名如歌,字晏然,化名沈然,取得是这个然字。”沈然解释道,“你苏叔字归舟,所以我称他舟舟。”

      “想告诉你的原因是,或许在签订条约的签署现场上,需要你配合一下。”苏止水说,“我想在签订现场上,以执正长老的身份露一下脸。不过确切的说,是你沈叔,而不是我。”

      “到那个时候,我会以执正长老苏止水的身份出场,需要你帮忙的是,到时候,在曲扶摇以三方实力发难的时候,你需要站出来,说执正长老苏止水未死。并成功达到了渡劫。我以你苏叔的身份出场,你苏叔……以我的身份。”沈然陈述道。

      “怎么可能?”齐平有些激动,“虽然苏叔以前很厉害,但现在――他才筑基期啊!”

      “确切地说,是元婴期。”苏止水补充道,“阿然尽力地在帮我恢复境界,但时间还是来不及。如果要全部恢复,至少要等到一年以后。――等不及了。”

      “必须给魔域以足够的威慑,即使危险……也在所不惜。”沈然微微抬起头,“这次签订,曲扶摇把魔域剩下的五将,还有她勾引的全部修仙界的所谓才俊都带来了。魔域已经重兵压境,在传送口处放置了大批军队,如果谈判破裂,那么军队立刻进攻。”

      “那么,修仙界有什么呢?”沈然讽刺地说,“甚至说,夜城又有什么呢?一个沈然?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吗?有什么阻止她进攻的理由吗?夜城有我一个渡劫,魔域也有曲扶摇一个渡劫,只有修仙界没有,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齐平猛地站起来,说:“可这不是放任苏叔冒险的理由!修仙者总不能怂到让一个元婴期的人去冒险!即使他曾经很厉害!”

      “他曾经为修仙界牺牲了自己的修为,修仙界总不能让他再为修仙界死一次!”齐平激动地说。

      “是让舟舟假扮我,又不是以他的身份直接出场。”沈然看着齐平。

      “可一旦暴露了呢?”齐平紧追不舍,“一旦暴露了,整个停战协议还有签署的可能吗?”

      “一开始,就没有签署的可能。”苏止水说,“夜城和修仙界愿意和解,可魔域不愿意。你们这些人都是在阳光下的,他们知道你们的实力,但是他们仍然选择重兵压境,除非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干扰他们的决议。”

      “你不要低估执正长老苏止水的力量。”沈然接着说,“当初一个剑门便牵制了魔域全部人马,一个合道期的苏止水便牵制了军队中最精锐的力量?如果是渡劫的苏止水……。”

      “不会吧?”齐平咋舌。

      “怎么不会?”苏止水第一次冷笑,“剑门是唯一一个禁止弟子争权夺势,不好好修行的宗门!看看其他宗门勾心斗角的程度,再看看剑门,你就全明白了!”

      “可万一暴露……”齐平犹豫。

      “我总不可能让你叔有事儿。”沈然叹了一口气,“全部责任,我担着。”

      “而且,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苏止水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

      “为什么?”齐平问。

      沈然闭上了眼睛,“现在是,除我,舟舟,哦,还有你,其他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投向曲扶摇!”

      “有那么厉害吗?”齐平有点心虚。

      “你不是亲身体验了一下吗,我的大侄子?”沈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平,看得齐平一阵心虚,“魔域之人自觉醒起就会有一门天赋技能,血统越纯粹,技能越高超,修为低于他本人无一可以抵挡。”

      “曲扶摇的天赋技能,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就是,她可以让所有男性.爱上她。”

      齐平的脑子哄的一下炸开了。

      “可我叔,他的修为也比曲扶摇低吧。”齐平再一次抓住了关键。

      沈然的脸一下子黑了,“是。但是你叔即使爱上曲扶摇,也不会背叛人族。你也是,阿平。”

      齐平有一瞬间觉得难过。苏止水紧紧抓住了沈然的手。

      “不要忘记配合啊,大侄子。”沈然笑了起来。

      “知道了,婶婶。”齐平老实地说。

      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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