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lusione della Realta'》non c'e

11、[undici]

　　六道骸。简直是个梦魇。

　　他就像永屹不倒般的存在，埋没在神经的深处。现实中的一丝一毫都可能牵动神经让人想起他，想起他那带着绝望气息的名字和面容。
　　云雀正是中了这种毒。宛若被鸠毒腐蚀了神经。又宛若最诱人的毒瘾，引着他一步步迈向炼狱。

　　他开始不相信视觉。
　　不相信六道骸所给予他的一切。

　　形骸都可能是幻觉，还有什么是真实。

　　越想甩掉越是牵动回忆。那种由灵魂深处透出的痛苦正侵蚀着爱恋。像盲者一样互相摸索寻求光明，却只是一心扎入火光之中不知道下一刻便会引火自燃。
　　人往往会下意识去拒绝痛苦，那是人的防御本能。
　　但人又往往会抵抗不住掩饰在痛苦前的诱惑，那是人的天性。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在受伤与逃避之间不断往生。

　　云雀恭弥是个人。
　　不是神，仅仅是个人。拥有人类的本能，拥有人类的弱点。

　　因此陷进万劫不复的轮回。

　　——他没有死。
　　——他回来了。

　　想到这些，云雀仅仅是给了自己一个冷笑。
　　他想起在滔天大火之中，六道骸残破的躯壳沉沉地压住他。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身上。他感到体内宛如被来自地狱的红莲缠缚得喘不过气来。他想起六道骸的笑。他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悲伤的笑。明明眼睛想哭但还是抬着嘴角想要印上他的唇。然后他感到嘴里有股腥味扩散，浓厚的血腥味把他的思绪扼杀。
　　六道骸动了动唇。

　　一片空白。

　　他知道他告诉他的是什么。
　　他知道。

　　然后体表能感受到的体温便渐渐冷却，连回荡在喉口的血腥味都不见。

　　最后仍是一片空白。
　　没有了滔天的血光，只是纯白没有一点瑕疵。

　　他说。
　　“忘了我。”

　　然后他就真的忘了他。
　　忘了他给的伤，也忘了他给的爱。

　　那时他竟会想到死，也仅是在那一瞬间。在六道的咒语还未侵蚀他的脑海时，他有种冲动，去地狱道陪伴他轮回的冲动。之后那种冲动便突兀地消散在一片茫然的空白之中——
　　空白。空白。空白。
　　什么都没有，令人感到窒息的绝望。

　　他想起来了，又有什么什么用呢？
　　这些都是假的。
　　什么鲜血，什么亲吻，什么死亡。全部都是假的。

　　他没有死。
　　他悲伤的笑是假的，他的告别是假的，他的死亡是假的。

　　他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么想来云雀觉得当时涌起的冲动真是白痴。
　　他早已经输了，他早已经把自己那颗心放在六道手上任他宰割。只是骄傲的他不允许他表面上的任何一点弱势，不允许他对六道骸表现出的任何一种服输的姿态。不想他把自己的心丢到地上随意践踏，然后再像珍宝一样捡起来捧在手心里亲吻。
　　那让他觉得。输得体无完肤。
　　毕竟连自尊都输掉，自己还剩什么呢。

　　“恭弥…”
　　他又听到声音在脑后响起，宛若最深的毒渗透进他的身躯，逼迫他卸下表面的面具然后腐蚀他的尊严。
　　手指被握住，轻轻在他耳廓旁耳语的人声线带着一丝嘶哑，却更显性感。
　　“恭…弥……”
　　听到他这样唤着自己的声音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想要接纳。想要永远只让他的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这一次他又输了。无论他再怎么痛恨六道骸给他的伤害，都不能揭穿他虚假的温柔。
　　像个傀儡，知道被操控，却不能反抗。

　　不能阻止毒素进一步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