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君殊》苏舟尘

89、其人之道

　　事实证明，甘沁荣还是有一分理智在脑子里的。
　　沈终殊最后还是选择一个人孤身前往。只身对付游维尔，本来就有赌的成分在里边，他也不过是在赌，赌游维尔不会看破他的身份，赌叶承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又是两军交战的一天，君孑和梵亓去到前线，一眼就看见了在混战之中释放着白色能量的沈终浩。
　　按照沈终殊的说法，沈终浩的能量并不是完整的混元能量，而是一种通过外物强制合成的次等能量，其威力比普通能量高，但却没有真正的混元能量强。
　　君孑这几年来没事干的时候也拉着沈终殊切磋过，知道混元能量是个什么样的威力，心中有数，所以也不怕沈终浩，突破重重的刀光剑影与漫天炸裂的能量杀到沈终浩身前，“打一场？”
　　沈终浩果然上钩开始同君孑打起来。
　　梵亓则在一边清理那些试图过来干扰的小兵。
　　在君孑的刻意引导下，三人的位置越来越靠近战圈边缘，打到后来，梵亓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围已经没有别的人，二人杀进了最近的一座山里。
　　这山应当是乾移山脉的山，是两大帝国分界线的最后一个落笔点。
　　沈终浩早就想杀了君孑了，他们算过，君孑与沈终殊这两个人现在恐怕是圣法帝国最强的两个人，他们要赶在魔族登陆前清空这种绊脚石。
　　“上次没能杀掉你，你以为这回还能那么幸运么！”沈终浩跳上一棵树，暗招不断。
　　君孑戴着防御罩也不忘了躲避，”巧了，你这次也不可能再逃了！“
　　后来沈终浩也不放那种从赤光耳濡目染学来的暗招了，直接同君孑硬碰硬，一白一黑两色法气在空气中碰撞，冲击波让周围的树木被迫折了腰。
　　二人的实力根本不相上下，君孑也没天真的想过今天一定要杀掉这个任由魔族摆布的冒牌货，他的任务只是拖住这人而已，能不能杀掉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一旦机会出现，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佛系打架。
　　沈终浩打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君孑是在拖自己，不过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沈终浩阴着脸道：”你阴我？“
　　君孑茫然道：“没啊，不是你一直在阴我吗？”
　　沈终浩转身就想走，君孑哪儿能这么便宜了他，与凛和青玟配合着上去把人给拦下，“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人，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沈终浩心里着急，动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君孑哪儿能这么轻易的让他如意，一人两魂把他卡死在这座山里，死活不让他走。
　　君孑道：“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这混元能量是怎么融合的啊？我们三个都杀不了你诶！”一边说君孑一边放招。
　　沈终浩防御起来，把那一招挡掉，“那是你们自己太弱！”
　　君孑道：“听说魔族修炼都很快，你肯定是入了魔，修了什么不光鲜的功法才能修为一路飙升。”
　　沈终浩没有说话，君孑于是越发坚定：“对，你默认了！”
　　两人又打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另一边，因为天色已晚，两军暂时收工回去休息，而不知不觉混到赤光军队里的沈终殊跟随龙席烨一起去了游维尔所在的营帐里。
　　叶承也在营帐之中，在看到沈终殊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光。
　　游维尔坐在椅子上，“今天打得如何？”
　　龙席烨道：“双方都死伤惨重。”
　　游维尔冷笑一声，“看来没有我出马，你们是赢不了他们的。”
　　沈终殊道：“圣法法师的攻击范围大过赤光，在一定程度上会被压制。”
　　游维尔道：“魔族养了你们这么些年，你们就是以这样的战绩作为回报的？！”
　　底下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叶承道：“算了吧，本来就有压制，能打成这样算好的了。”
　　游维尔一听这人的声音就来气，“你说说你，从登上大陆到现在你都做过些什么？！唉，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了。”最后这句尾音拖得有点长，玩笑一般的起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叶承没理他，面无表情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游维尔挥退了龙席烨，只留下沈终殊，这一点让沈终殊心头一跳。
　　沈终浩执意要走，君孑只能拼了一波大招将他打成重伤，可最后还是被他给跑了。
　　“这什么人啊！伤成那个样子还能跑？！”君孑一边追一边觉得那人疯了。
　　凛纠正道：“是他拼着重伤也要逃跑，不是被你打成重伤了还能逃跑。”
　　君孑道：“有区别吗？”
　　凛道：“区别大了。”
　　沈终浩这种专门练过速度的人，君孑是追不上的，凛和青玟也是追不上的。追了一截发现那人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以后，君孑停了下来。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他单枪匹马的追到赤光营地里去会很难脱身。
　　不知道沈大少爷那边怎么样了，要是还没有完事的话，会很危险的……
　　君孑有点儿担心，在偷偷摸进赤光营地与返回圣法营地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凛道：“回去吧，他不会出事儿的。”
　　君孑道：“你这是哪里来的盲目信任？”
　　凛道：“突然就有了。”
　　君孑瞧着前方隐约可见的灯火点点，皱眉，“老大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就算终殊死了我也不能冲动不能过去送死？”
　　凛愣了愣，随后承认，“是。”
　　君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就是有点儿担心……但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不会脑子一热冲上去报仇，我会等魔族登陆以后再杀掉他们。”
　　青玟不解：“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杀么？只是时间点有些不一样。
　　君孑道：“那个时候拼起命来才能赚的更多啊！利益最大化么。”
　　凛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青玟问：“在没有解除契约的情况下，你死了我们会怎么样？”
　　君孑道：“也会死吧。”
　　“哦。”青玟道：“挺好的，到时候和你一起拼。”
　　他不怕跟着君孑一起死，如果不是君孑，他早就彻底死了吧。
　　君孑吸了吸鼻子，“我有点儿感动了。”
　　凛道：“煽情的事儿以后再想行么？现在回去好好准备，也没多少天了。”
　　君孑最后看了那点点灯火一眼，转身回了圣法军队的领地。
　　沈终殊最后还是成功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叶承。
　　君孑跟叶承打了招呼，然后问：“游维尔死了？”
　　沈终殊道：“死了，多亏叶承帮忙。”
　　君孑于是对叶承道：“谢谢！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叶承道：“欲望看到我了，我在那边待不下去。“
　　“欲望？”君孑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叶承道：“欲望城主索亚尼安。他从天城下来以后一直都待在赤光。”
　　君孑道：“那你确实是该过来了……对了，你们没受伤吧？”
　　叶承道：“他伤了。”
　　君孑微眯着眼看沈终殊，沈终殊轻咳一声，“不严重。”
　　君孑走过去，“伤哪儿了？”
　　沈终殊把左手伸出来，撩袖子，”真的不严重。“
　　君孑看了眼伤口，拿药，“不严重也不能硬抗啊。”
　　沈终殊道：“没想硬抗，打算这儿说完了再上药的。”
　　“哦。”君孑把沈终殊伤口处理好才想起来叶承还在这儿，问他道：“你要去堂兄和嫂子那儿吗？他们好像就在营地里。”
　　叶承道：“我自己过去。”
　　君孑道：“你找得到位置么？”
　　叶承道：“有感应。”
　　君孑道：“啊，好，你去吧。”
　　叶承转身欲走，一抬脚又想起什么，道：“苏锦玺我带过来了，他没事。”说完也不待君孑发问，径直离开了。
　　君孑看着自由落体摆动着的布帘，问：“苏导在哪儿？”
　　沈终殊道：“被青穹阁的人接到那边营帐去了，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叶承说要不了几天就能醒。”
　　君孑侧头，“之前不是说要半年么？这么快？！”
　　沈终殊道：“魔族自有魔族的办法。”
　　君孑点点头，“要是魔族不这么狂暴就好了。”
　　凛出来溜达，“怎么，想看天下大同？”
　　君孑道：“我就是比较喜欢世界和平。”
　　凛道：“很多人都喜欢和平，但只要还有一个想捣乱的人，世界就不会安宁。”
　　君孑觉得凛说的很有道理。就像连锁反应一样，只要有一个人想要破坏，就总得有人遭殃受罪，受罪者一出现，报仇者也会开始滋生，和谐环境被破坏，邪念四散，周围人潜移默化受到影响，暴戾之气开始蔓延膨胀，越来越多的罪恶将于世间诞生，没完没了。
　　君孑深吸一口气，“算啦，别想那些东西了，反正我们这里也没和平过。他们想打那我们就奉陪呗。”
　　沈终殊趁机道：“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见他们说今晚有个去赤光偷袭的小队，你想去么？”
　　君孑刚刚才说完那句自以为很有气势的话，这会儿一听有架可以打，眼睛亮亮的，“想！赤光那边一下子少了两员大将，这次偷袭绝对成功！我要去！报名截止了吗？”
　　沈终殊道：“应该还没有。”
　　“快快快！”君孑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终殊跟上，“你今天同沈终浩过招没伤着？”
　　君孑道：“三打一呢，他伤不到我，不过打起来确实挺费劲儿的。好几次想杀他都被他躲了。”
　　沈终殊道：“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君孑瞪他，“我是没事，你有事啊！回去躺下休息，我自己去！”
　　沈终殊怎么可能被君孑说动，只一个眼神就让君孑妥协，君孑一摆手，“行吧你跟着我去。”
　　两人很快参与到偷袭小分队当中。
　　君孑看着领头的甘沁荣，又看看站在甘沁荣旁边的叶筱和梵亓，泄气道：“甘姐怎么连筱筱都收买了……”说着他跑到队伍前边拍叶筱的肩，“筱筱！”
　　“哥哥！”叶筱笑。
　　君孑道：“说，你甘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陪她去赤光捣乱！”
　　叶筱笑容一收，道：“我就是觉得甘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君孑问甘沁荣，“你和她说什么了？我靠你别是用了什么洗脑的邪术吧？”
　　甘沁荣瞥他，“少给我抹黑。”
　　梵亓道：“她说如果沈终殊顺利回来我们就去夜袭，要是没顺利回来我们就去救人。”
　　君孑一听觉得是有那么点儿道理，不过还是义正言辞的道：“那不行，沈大大都没顺利回来，你们去不还是找死吗？！还救人？送人头还差不多！”
　　甘沁荣道：“这不是已经顺利回来了么？”
　　君孑道：“甘姐你少来！要是他没回来，你是不是真打算带上这一帮人去送死？！”
　　甘沁荣道：“要是他没回来，我就一个人去了。”
　　“呸！”君孑按捺不住想把这人扇醒的冲动，可沈终殊却未卜先知似的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让他不得不强行忍耐。
　　沈终殊道：“都往前看吧，现在魔族两个城主都不在营地，这次参与夜袭的修为都不低，胜率很大。”
　　梵亓跟着道：“对，这次绝对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甘沁荣没敢再看君孑，道：“既然没有异议了，那就出发吧。”
　　君孑做了几个深呼吸，跟在轻装上阵的队伍里。
　　这支夜袭小队的人不多，但修为确实都不低，算是圣法这边的好手。十几个人到了赤光营地附近就两两成对分散开来，各自行动。
　　而修为最高的君孑与沈终殊二人却并没有一起结队，而是分别带了一个修为不比他二人高的人，也算是平衡各个队伍的实力。
　　君孑的队友是叶筱，他不放心梵亓这个随时可能发病的人带着自己的妹妹冒险。
　　而沈终殊就顺其自然的与梵亓组了队。
　　凛这个魂魄体直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现身，跟一个叫晋弘图的女人组上了队伍。君孑偶然听见二人的对话，发现这两人竟是师兄妹的关系，这倒是凛从来没跟他提起过的。
　　而被凛抛弃掉的青玟不太想单独行动，所以最后还是跟着君孑。
　　让君孑有些意外的是齐乾和雷落云，这两人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一起比试过一场，不过那时候遇上空间裂缝，两人没比出个高下，如今再相聚的时候已经成了队友。
　　齐乾是与吴单和叶刑一块儿来圣法这边的，杀死赤光帝王的他根本没有理由再待在赤光阵营里。君孑一直很好奇吴单到底跟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利益关系，不过看齐乾与新晋落雷谷谷主雷落云那相谈甚欢的样子，君孑识趣的没有上去打扰。
　　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他们现在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