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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行途 ...

  •   晚些时候,泽生伺候姑子吃好,又趁她睡着给她捏了捏身子。
      听大夫说这样会恢复的快些,只是姑子不肯劳累她,同意她给她伺候着吃饭已是上限,更遑论捏身子这类活粗活细活了。
      也亏得她从司陌那边要来了好几小包的玉安散——功效和蒙汗药差不多,只是醒了之后不会四肢无力,只助眠而无害。
      就是不知怎得,最近独处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日她找他问药的场景。
      落花流水处,半山绿荫树。
      一衣红火,一衣白。
      她问,他答。
      她讨,他给。
      明明知道他权谋人心、阴险狡诈,可在从他手中接过那药的那一刹,却又莫名心安。
      许是因为那玉甁上残留的微微温热,又许是因为他离开时同她讲的那句话。
      “这世上,位高权重方能择生,这一路孤苦。”
      那段日子,姑子因伤疾日日生不如死,而她虽承了公主之名,但到底还未御赐,那些兵将也就只会在司黎面前装模作样一会。
      混沌、迷茫、孤寂、无奈,这一切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都太难太难。
      司黎还会隔三差五地跑到马车边转转看看姑子;姑子虽关心她,可现如今已是只字难抒。
      这一路,已行六七日,却是无人问她。
      当姑子又一次因伤痛而止不住的颤抖哭泣,那一刻,周身压力再无法承受。
      她得活下去。可活下去,太难了。
      然后他出现,她向他问药。
      这世间太过孤苦,上一代恩怨,哪怕事关家国,她都再不想参与。
      可他说,成为强者,方能择生。
      他说,这一路孤苦。
      他依旧给了她药。
      只是玉甁两只,一只安眠一时,一只安眠一世。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捏着玉甁,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择生。
      她将自己裹进厚壳之中,逼着自己不听不想,逼着自己强大,然后让公主气态愈明。
      于是,嘲笑不屑的少了;于是,再无人敢明里暗里地说她“狸猫”。
      其实只要姑子好就好了,无人再敢欺负她们也就行了。
      至于孤苦,罢了,罢了。
      ///
      建炎的晚上还是挺冷的,这不,才出来了一会,这手指都冻的冰冷了。
      这门外茶花开了满树,鲜红鲜红的,她想摘些去,摆在屋里让姑子看看。
      可刚走到那花树旁准备摞起衣袖,就听后面有人轻声问:“她还是那么喜欢那花吗??”
      那人站在拐角,月光撒下,赫然是建炎的县太令——徐安。
      白日的话依旧萦绕在耳边,忍不住冷笑了下,然后也不看他,伸手将那花连枝摘下。
      孤自看了那花许久,带着笑得缓缓转身,薄唇轻启,“徐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不知要先跪下拜见吗?”
      那人明显愣了下,然后便迅速跪了下去,垂着头道:“老臣该死,竟一时失神失了礼数。还望公主……”
      “这花赏你了,滚吧。”
      鲜花掷落在地,话语轻轻,却断了那人所有的言语。
      她站在那,望着屋里,听见他说,“是”。
      起风了,好冷。
      多想提着他的领子问他,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可是,她又什么资格呢?这所有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因为她。
      “姑子……”眼角有什么东西滑下,她低了头,肩膀微耸。
      //
      “所以,少将军这么晚找我是为了什么?”
      三里地外,紫竹林里,长袍两人,卿身而立。
      被问那人望着面前那人有些悲凉地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有些迷茫,所以才冒昧来叨唠大祭司。”
      “既然知道是冒昧叨唠那便回吧,”说着便转了身,“天色已晚,少将军下次还是不要单独把在下叫出来的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三哥!”那人跪立在地,“放了姑子好吗,三哥!”
      “嘶~”
      跪地那人紧捂住脖子,殷殷红血从手缝中冒出,他却是未觉,只是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那人。
      “我记得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便不只是我封你气脉了。”
      “兄长为何不杀了我?这天下,兄长又何曾心软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终是忍不住哽咽。
      而那人却是未答,白衣青衫,苍白面色,只身往前走去。
      然而,未行数步,便见前方天边闪着隐隐火光。
      而那方向赫然是徐宅!
      司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糟了”。
      而跪在地上的司黎也倏的站了起来,“姑子!”
      几乎是不自觉地望了眼面前那人,只见那人先是愣了一瞬,然后身形一动只剩虚影。
      //
      因为气脉被封,无法运功,司黎几乎是玩了命的跑回去的。
      然而到那,只剩破败房屋,火星点点。
      只是那废墟前,跪着一人,满身碳灰和血痕,跪的笔直。
      而那人正前方站着的则是他三哥——司陌。
      //半个时辰前……
      楠阁前立着一个人,他抬眸看着这楠阁的火势如炬,那一刹,依旧是痛彻心扉。
      “十三娘……”
      努力仰着头不让泪水下落。却听身后有人缓缓走来。
      一转身,却发现已被重兵围住。
      惊诧地望向周围,只见身后,泽生和另两人搀着苏十三娘步步走近。
      一偏头,泽生便望见面色依旧惨白的姑子,心里如滴血般的疼。
      “给我拿下!”周围的两名猛将便敢忙冲上去将人束缚住。
      她朝着那人望了一眼,美眸中满是狠戾,只字未言,她朝着那方步步逼近。
      一步一生莲,一步一泣血,步步戳人心尖。
      身上的血色罗裙随着步子舞动,明是妖冶的,却泛着凶光,那一切的一切,似是能蚕食人心,而那一刹,她恍若是地狱里判人生死的修罗。
      “跪下!”
      见那人只是盯着前方没有反应,身后按压的那两个士兵便猛地踢了下他的膝腕。
      可那人却只是往前踉跄了一下,未跪。
      周围火势好像愈发大了些。
      “徐大人!”泽生直直地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眼里泛着点点泪光,她向他靠近,揪着他的衣领,厉声问道,“徐大人是想置本宫于死地吗?你是想害死本宫和十三娘吗?”
      一个时辰前,她和退他后便回屋了。
      而刚进屋就见姑子在床上止不住地翻腾,这是姑子吃了那药后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应,她不敢轻举妄动。
      曾记司陌说过,突然发生什么事就先带着姑子去找他,于是半刻也不敢停,可在外头呼唤了许久,依旧未见半个人影,只得自己搀着姑子往外头走去。
      只是,才至东阁司陌门前,便听楠阁那边有人不停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楠阁至东阁,不过百米,她搀着姑子走了近半个时辰,可那头却已是火光漫天。
      生气,愤恨,不敢置信,在她看见楠阁火起的那一刹那全部涌上心头。
      而那刻明是最该出现的人,此刻却依旧是房门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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