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春休》思与胡说

17、第17章 诬陷

　　太后是让他带自己进宫了，可也没说不让带谁，所以赵容以在马车里看到沈苑戈时，心情也没多大起伏，还颇为认真的给她理了理衣襟，沈苑戈给她这举动吓住了，颤巍巍地贴在刘修身上。
　　她略一停手，便坐开了些。
　　两人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那日在凤来仪里头的事，只是这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却是头一遭，是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竟是谁也不开口，这样一直到了宫里，临出车门时，他才轻声细语地叮嘱沈苑戈小心脚下。
　　这回宴会是在九州殿里办，达官显贵没料到他竟把侧妃也带了进来，看赵容以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味——连尚书大人的女儿也端了一杯酒偷偷地凑过来了，颇为同情地敬她，“靖王妃，要说这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谁伤心了？赵容以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表情甚是认真，一时不忍拂了她的面子，哪知她倒来劲了，又递了一杯酒过来，“我晓得你心里苦，不过男人嘛，总有个三妻四妾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赵容以愣是啥也没听出来，只是她酒一杯一杯递过来，赵容以也就一杯一杯的喝，最后索性端着酒壶喝，十分豪迈地道：“不就是想进靖王府么！我做主了，赶明就把你纳进府！”
　　她这话音说大不大，可是满殿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纷纷抬起头朝他们来看过来，那林姑娘顺势娇羞的点头，“谢靖王妃成全。”
　　刘修皱眉，淡淡道：“你喝醉了！”
　　一听‘醉’字，赵容以立马又亢奋起来，猛地把酒壶往桌上一拍，豪气万千地叫道：“醉！我倒是看谁能喝得过我！”
　　那殿内冷风灌进来，赵容以一哆嗦，只觉得头昏脑涨，顿时天旋地转起来，她费力睁开眼睛，惊奇发现刘修竟多了一个头出来，一个没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喝下去的酒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赵容以吐清爽了，站直身子朝他嘿嘿一笑，接着眼前一黑，便见一个身影扑了过来，赵容以顺势搂住他的腰，恍惚间听到有人道：“哎呀，接住了接住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是躺在床上，屋内漆黑一片，隐约只感受到一个身影在床头前，她眼疾手快，一把捉住那正解她衣衫的手，赵容以噌地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人。
　　“你是谁？”
　　那人吓了一跳：“靖王妃，奴婢是太后宫的宫女？”
　　“那我怎么会在这？”
　　宫女道：“靖王妃喝醉了，吐了自己一身，太后命奴婢给靖王妃换一身衣服。”
　　赵容以松了口气，“我睡了多久了？宫宴结束了吗？”
　　“没多久，才送过来，宫宴才开始呢，晚些还有歌舞，靖王妃换好衣服，还赶得上呢。”
　　她恩了一声，“你把衣服放着，我自己来。”
　　那宫女便将衣服递了过来，等她换好了，宫女便催她回席，赵容以道：“我头疼地厉害，便在这睡一会，你先退下吧。”
　　那宫女应了声是，便出门去了，确定她走远了，赵容以才打开门出来，这样闲走闲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梅林，这时节正逢梅花花开，整个梅林的梅花开了，闻着简直沁人心脾，赵容以闻着梅香，接着轻轻哀叹一声。
　　忽然听人道：“小师妹，怎么这般沮丧？”
　　赵容以一愣，便见花与侬从树上跃下来，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惊讶道：“是你，你在这做什么？”
　　花与侬在她鼻子上重重一刮，笑道：“什么你啊我的，我是你师兄。”
　　赵容以道：“宫中宴会，你却怎么不去？”
　　他笑了笑，“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再说，你不也出来了？”
　　她沉默了会，忽然问：“那日你杀的那个不死族，确定死了吗？”
　　花与侬先是吃惊，片刻又嬉笑起来，“你都知道了？是你那姜大哥告诉你的吗？”她却道：“你是星宿宫宫主，那么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
　　“也算吧！”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算副职，我最拿手的还是治病。”
　　“只要是不死族都杀吗？”
　　“那倒也不是，要看他运气好不好，遇到我便得杀了。”
　　赵容以低声道：“不管不死族是好是坏，一律都杀么？”
　　“不死族哪分什么好坏。”他难得的一脸正气，“它们可没少做坏事，吸血杀人，放过一个不死族，不就是害了一个人吗？”
　　她反驳说，“那也有不吸血的不死族吧？”
　　花与侬摇摇头，“这不可能，本性使然，你有可能不吃饭么？”
　　赵容以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问，“这门功夫难学么？”
　　他来了兴致，“怎么，你难道要学？这功夫说难也不难，只消基本功练个几年，再跟着师傅出去历练历练，也就成了。”他嘿嘿笑道，“不过你既叫我一声师兄，你实在要学，我便教你几招保命的招术。”
　　赵容以道：“几年？那多麻烦，我懒得费力。”
　　“保命的几招，却是极好学的。”他随即笑了笑，“不过以你的资质，起码要学几个月，当然了，我教的没问题。”
　　“我求你件事。”
　　花与侬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话，不由也端正了态度，“你说。”
　　她认真想了会：“我一时还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若是想到了，那时便告诉你。”
　　他十分苦恼地瞅她一眼，“有你这么挖坑的么，万一你要我杀人放火，我也得抡圆了胳膊上？”
　　“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
　　花与侬勉为其难地道：“好吧好吧，谁叫你是我小师妹呢！我答应你就是。”
　　赵容以面露喜色，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梅林中有人走动，接着便听到有人冷冷道：“花与侬！今是本公主生辰，我左请右请，你总是推三阻四，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来陪我，如今却和这个有夫之妇鬼混，小师妹长小师妹短的，羞也不羞。”
　　来人正是襄平公主，二人面面相觑，赵容以正欲解释，又听她恶狠狠道：“七嫂嫂，你既嫁与七哥，怎的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却是好不要脸。”
　　花与侬万万没料到她竟找到了这里，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我的姑奶奶，你都胡诌些什么。”
　　“哼，被我抓了现行还不承认！”她冷笑道：“只怕我出现，扰了你们幽会吧？”她骂骂咧咧了好一阵，赵容以听她言语之间竟是说些越来越难听的词，皆是在说她不守妇道云云，赵容以思忖着她当是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我敬你是公主，原不想跟你计较，我和花与侬大人不过是说说话，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做什么越距之事。”
　　“若是我不出来，你以为你们不会做？不要脸！”
　　赵容以十分火大，“公主对与侬大人有意，他对你无情，你却要殃及与我，这又是何道理？”
　　襄平涨红了脸，“本公主怎会看上他！你胡说。”
　　花与侬十分埋汰地瞪她一眼，“下官对天发誓，下官自然也不敢如此肖想，公主殿下万金之躯，我这等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公主，靖王妃气头之上，难免口不择言，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你——”她一跺脚，眼睛红红地，竟似受了万分的委屈，“我要告诉七哥和皇帝哥哥去！”她甩下这话，转身就走了，花与侬只恐她会闹出事情来，抬脚便要追上去，赵容以却拦住他道：“我去解释就是了，你瞧她三句话里两句不忘了数落我，分明是怪我与你亲近，就是到皇上跟前，只怕都不会供出你来，你若是去了，只会火上浇油。”
　　花与侬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停了脚步，这厢赵容以晚到了会，果然襄平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
　　才一进殿门，殿中的人齐刷刷地看着她，皇上招呼她过去，似笑非笑道：“襄平跟朕说了一件事，不过朕不相信，想问问你。”
　　她听皇上这么说，便直直地跪在他面前，只听他道：“你方才都去哪里了？”
　　“回皇上，臣妾方才小睡了片刻，觉得醉得厉害，便想出去走走醒醒酒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梅林，不巧正遇到了花与侬花大人，臣妾感激他替臣妾医治了眼睛，便多聊了几句，不想却被襄平公主误会了。”
　　襄平愤愤道：“你胡说，他叫你小师妹，你跟他是哪门子的小师妹？”
　　赵容以道：“那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公主何必生这般大的气？”
　　“我、我是替七哥不值，像你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配嫁给七哥。”
　　赵容以便抬头看了一眼刘修，那眼神里饱含爱意，可以说得上非常深情了，她笑了笑，道：“皇上明鉴，臣妾怎么会同才见过两面的花大人有牵扯呢！臣妾对王爷一片痴心，公主实在误会了。”
　　皇上：“哦？”
　　殿内众人唏嘘不已，看戏一般看着她。
　　皇帝瞥了一眼刘修和沈侧妃，忽而笑道：“襄平，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不过是碰巧遇到说了会话，却被你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襄平尚不死心，“不是的……”
　　“好了！”皇上表情纹丝不动，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怎么反拿这些事情来闹，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话已至此，襄平再无可反驳，眼看着赵容以起身落座，心中一口闷气难以纾解，席间虽有歌舞助兴，气氛却明显不及先前那般融洽了，赵容以百无聊赖地吃着东西，终于熬到了散席。
　　回去时天色已晚，回府的路程尚有距离，赵容以靠在软垫上，渐渐就闭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把她抱下了马车，她蜷缩在那人怀里，竟是觉得十分安心。
　　殿外的宫灯亮了起来，那宫女正给皇帝宽衣，不知怎的惹得皇上发怒，“滚出去，笨手笨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曹春荣听到这样大动静，忙不迭地进去，喝道：“还不下去！”那宫女如蒙大赦，飞快地出去了，曹春荣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奴才再唤个人来？”
　　他嗯的一声，一眼瞥见正在整理被褥的赵容秧，曹春荣何等聪明，不等皇上明言，便走过去招呼她，低低凑近她道：“赵姑娘，今个儿您大喜呀，皇上指名了要您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