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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I
      他的眼神像狼。
      II
      那不是一个该属于流浪儿的眼神。
      白鸽和他对视的时候,甚至觉得一阵心悸,像被野兽扼住喉咙,呼吸都急促起来。
      但那双眼睛很快就从他眼前掠过了,快到他甚至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微妙感触,便连同车窗外的景物一道被遗弃在身后。
      他想再看一看,却只能从后车窗里看到灰白的街景,其余的一切都在人流裹挟中像尘烟一样消散了。
      III
      再次见到那双眼睛,是在家里。

      他的腿坏了,每天能做的事情无非是在家里推着轮椅闲逛,要不就是读点闲书,帮父亲管理些不甚重要的产业。
      ——作为家里的独子,也是父亲唯一的正式继承人,就算身体不能够承受过重的负担,也不得不扛起他的责任。
      那天,他也一如往常地在庭院里散心,享受上海难得的晴天,却被嘈杂的车笛声惊醒了。
      他从花园绕出来,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动静,可身旁的佣人仿佛知道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般,欲言又止地将他拦下:“白少爷……您还是最好别出去。”
      他不明就里,从花园的门望出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为什么?”
      “这……”
      他所望着的人群突然向两侧分开,让他能够看见停在门口的车上走下来一个人——那不正是他那天所见的流浪儿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轮椅上撑起身,想再走前点,以便弄明白现在的事态,佣人却竭力制止他的行动,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向前了。
      “您!哎!您别出去!这家……这家马上就要易主了啊!”
      什么意思?
      白鸽更不明白了。家族产业最近并没有呈现任何颓势,反而在经济萧条的如今仍旧保持着增长的势头,不可能轻易被人收购,为什么佣人会说这种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和那个人对视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白鸽尚不知道这一次见面意味着什么,只是被对面那个人的眼神钉在原地,那人却迅速移开目光,沉默地推开他前面的大门,快步走进白府。
      跟在那人身后的一众仆从也鱼贯而入,在那人身边嘈杂地说些什么。白鸽耳边嗡嗡着一些莫名的词语,他身边的佣人也在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
      “您还不知道吗?这位……黑少爷,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我呢?”
      佣人抬头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发现白鸽的并没有看自己,艰涩地咽了一口口水:“您……您是抱错的孩子。”
      没有人通知他这一切,很显然,所有人都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一切。
      如果不是今天正巧撞见这场面,就连这一个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都还瞒着他。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也不怪这些人瞒着他,毕竟孰轻孰重一眼便知,瞒着他,甚至是看在他平日里待人友善的份上,可怜他,才愿意替他瞒着的。
      父亲……不,白老爷,还没说明要怎么处理他这个寄生虫呢。
      IV
      黑鸦在车里就已经看到那个人了。
      他没想过,他居然也在这。
      或者说,他没想过,在这个时间,会遇见他。

      他知道他是谁。从小,他就熟知他的名字。

      他们是互换身份的人,他是他的生母处心积虑替上去的狸猫,而他自己则是那个被换下来的太子。
      要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娘想着留点证据好让他们母子相认,让她过上好日子,他也没办法自认身份,重新拿回自己的东西。
      白家的事情,她如数家珍一般地在他耳边念叨过。毕竟曾经是白家少爷的乳母,对那豪宅里的东西几乎没什么不清楚的。他自然也知道,白老爷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而对那个害死自己妻子的孩子的感情,反而十分复杂。鉴于白少爷生下来就有残疾,白老爷也没过于苛待他,更没想过娶新一任妻子延续自己的血脉。对白鸽,则只是放任他随意成长,既不做要求,也没让他成为什么纨绔子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那个疯子临死前还在想她的孩子,掐着他的手臂,疯狂地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温情,连死都死得那么偏执,还在虚幻的想象中做阔太的梦。
      于是黑鸦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拿着那点能够帮自己拿回一切的证据,穿上衣服走了。

      从那天起,他过上了流浪的日子。
      他恨白鸽吗?
      是恨的。
      因为这个人,他们的一切被交换了,他要忍受这一切不应该他忍受的东西,而那个人却只需要呆在精致的金丝雀笼子里,做他的瘸腿少爷,享受在阳光里的生活。
      所以他曾经自己去见过那个人。
      ——被疯女人打出来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因为穿得破烂,甚至没有什么人会动他的念头,看见他靠近,还会晦气地走远。
      他知道白府的地址,但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的资格,疯女人也早就因为抽叶子从这里被开除了。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他恨的那个人。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黑鸦在白府外面转悠了一圈,看到花园里似乎有人,便偷偷地躲在外面的草丛里,从铁栏杆的缝隙里朝里面望。
      天空雾蒙蒙的,花园里也只剩下一些破败的枯枝,那个人却并不为此动容,仍旧撑着轮椅,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的脸埋在灰色的毛皮里,显得愈发白了——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白色,比起正常人类的肤色,更像是纸的颜色。
      近距离地看到那个人,他的恨意却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悲哀,也许是相通的。
      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在那个时间点,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再后来,那个疯女人死后,他和白鸽在街上见过一面。
      那是他流浪的第34天,但他知道他就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了——在想尽办法托人将信物送到白老爷手上之后,白老爷和他见了一面。
      那正是他从白府出来,准备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
      他周围的人开始有意识地向道路两旁挤,连带着他都被人撞了好几下。他有些烦躁地往里走了一些,知道有什么车要经过了,惯性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
      对方的车窗被摇下来一半,让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后座坐了谁。
      ——不就是那个假太子吗?
      距离上一次见他,也过了几年,但是对方却一点都没有变化。仍旧是那样一副苍白而又脆弱的样子,眼里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像是马上要熄灭了一般。
      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但好像又不在看他,眼神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又归于死寂。
      没关系,很快……他们就会再次见面了。
      ——以不同的身份。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了…………其实剧情差不多写完了,之后就是他们两个人见面以及白和黑的心理博弈部分,再之后,养子与真正的白府主人之间产生了禁忌的恋情,彼此挣扎堕入情网这样一系列俗套剧情。最想写的写完啦,就算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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