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之乾隆后宫》徘徊与徊

4、第四章

　　金秋十月，时节正好，御花园里面各种各样珍稀贵重的花开簇簇，馥郁芳香，不时能看见三五成群的贵人常在答应和一些没有册封的庶妃们都出来赏花喂鱼。
　　花美人美景美，很是赏心悦目。
　　“娘娘，魏贵人和王答应往这边来了。”玉竹眼尖地看见一行人过来了，打头的却是自家娘娘厌恶的魏贵人。
　　端坐着歇息的乌喇那拉氏脸色一变，眼里闪过深沉的恨意和厌恶，魏氏！
　　“给淑妃娘娘请安——”魏贵人和王答应屈膝行礼，她们也有些意外，淑妃乌喇那拉氏一向低调，多在永寿宫不出，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御花园遇到了。见到主位嫔妃不请安是大不敬，魏氏和王氏不敢怠慢。
　　看着穿着和新入宫的王答应差不多粉嫩，想到前世都是四十岁的令皇贵妃了，在皇上面前还是一副娇娇怯怯、小意温存的宠妃样子，乌喇那拉氏就一阵作呕，久久不叫起。
　　都实质废后了，还是没有册封魏氏为皇后。堂堂的皇贵妃，都是副后了，还是一副宠妃的做派，低贱包衣出身，就是小家子气。要不然依皇上追求完美的性子，对魏氏的宠爱和对继承人更进一步的嫡子继位想法怎么可能不册封皇后，可见皇上自己心里都看不起魏氏出身低贱，清楚魏氏是撑不起端庄大气的皇后气派。魏氏想当皇后恐怕只有死了，儿子继位才能如愿以偿。
　　艳阳高照，魏氏和王答应额上见汗，有些站不住了。不过是出来逛御花园盼着偶遇皇上，怎么就遇到了贵妃了？魏氏敏锐地感觉到淑妃乌喇那拉氏对自己的恶意，心下一沉，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地位仅在皇后之下的淑妃娘娘。
　　一宫主位的妃嫔们一个月有五六天得去皇后的坤宁宫请安，而低位的嫔御们除了侍寝第二天去给皇后请安可能会见到淑妃，平时每天去皇后宫中请安都是在坤宁宫外面，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是淑妃平时深居简出，对淑妃的印象就是永寿宫里的低位嫔御说的那样了。
　　余光见到王氏摇摇欲坠的身影，魏氏眼光暗了暗。而王答应一手轻扶微凸的肚子，面上苍白，心里愤恨不已：什么性子好，不会刻意为难，分明是没人传出来了罢了。
　　见差不多了，乌喇那拉氏淡淡叫起：“都起来吧。”
　　目光转到眼神里面藏着愤恨不平的王氏，乌喇那拉氏嗤笑，果然是初入宫的新人，连眼神都藏不住。不过她记得王氏从入宫到现在一共就侍寝了两次吧，真是好运啊，这么快就怀孕了。
　　“淑妃姐姐今儿怎么有空出来赏花，可是稀罕了。”远远扶着嬷嬷的手摇曳生姿走来的昭妃西林觉罗氏到乌喇那拉氏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身后的宫女太监紧随其后，艳丽无双的面容，深紫色华丽飘逸的宫装，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高贵娴雅，仪态万千。昭妃西林觉罗氏眼里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淑妃为难低位嫔御真的是难得一见啊。
　　她和淑妃同在妃位，之前没有封号，以淑妃为尊，受了不少气，现在嘛，她和淑妃平起平坐了。
　　“听宫人说御花园里面来了些海外的奇花异草，本宫闲来瞧瞧罢了。”乌喇那拉氏眉头跳了跳，心情复杂，不太想见到昭妃。
　　说到好运，王氏又怎么比得上西林觉罗氏呢？不过是最低位的答应怀孕了而已，皇子还是公主都不知道。比起生育了两子一女，去年又生下一女，一直圣宠不断的西林觉罗氏，王氏算什么。皇上可是在她生女当天大肆加赏，给她加封号为昭的，这后宫哪个女人不嫉妒。
　　《说文解字·日部》里，“昭，日明也。”有光明美好等意。
　　后宫妃位只有三个，周氏膝下只有三个公主，这些年都沉浸下来了，而昭妃既得宠又有两子两女傍身，是后宫子女最多生育最多的人，可以说是盛宠了。乌喇那拉氏怎么可能不忌惮，连皇后富察氏都出手了还是没有把昭妃打压下去，西林觉罗氏可见一斑。
　　后宫女人争的无非就是圣宠爱、皇嗣还有位份，这些后宫女人最看中最想要的昭妃都有。
　　“哦？妹妹还以为姐姐是在训斥低位嫔御呢。”西林觉罗氏见礼之后漫不经心地叫起行礼的众人。
　　“昭妃说笑了。”昭妃出现了，乌喇那拉氏可没心情叫她看戏，闲聊两句就回宫了。
　　看正主都走了，昭妃对两个低位嫔御看都不看一眼，继续逛御花园，留下魏贵人和王答应面面相觑。
　　其实西林觉罗氏一直都很纳闷，这乌喇那拉氏家是怎么教导自家贵女的，人前端着就算了，皇上面前还端着，到底是怎么想的，人皇后都不这样呢。真是白瞎了那张满蒙第一美女的脸了，男人谁会喜欢自己的女人人前人后都是那副端庄严肃的样子啊。
　　这些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淑妃乌喇那拉氏和她们这些妃子就不一样，人家是奔着皇后的位置去的，以皇后的标准无时无刻地要求自己呢。虽然说后宫女人都想当皇后，她自己心里也想来着，但是在那之前不还是妃子吗，你一个小妾端什么正室的架子？要摆正室的架子也要成为正室再说啊。藩邸侧福晋，家世不俗样貌出众，大好的局面，皇上登基才初封为嫔，直到前几年才晋升为妃。在西林觉罗氏看来，乌喇那拉氏就是运气不错，皇上性情好，没有惹皇上厌烦，给了她一子一女，要换一个人来，注定不会得宠，一辈子冷落后宫的命！
　　还不知道自己真相了的西林觉罗氏暗暗想到。
　　乌喇那拉氏其实也不想这样，她家世雄厚，又是嫡女，身份高贵，容貌虽然艳丽绝色，却只能往大气端庄的正室方向走，要不然就有狐媚小妾之流的样子，给其他人做小乌喇那拉氏家丢不起这个脸。乌喇那拉氏氏本来就是以皇后的标准培养，奔着皇后之位去的。端庄这两个字她已经深入骨髓，几十年时刻如此，改变不了。
　　完全不知道昭妃的吐槽，那边回宫的乌喇那拉氏心情不渝，看到魏氏她就想起前世。
　　乾隆的原配孝贤皇后，端庄秀丽，温柔体贴，为人谦和，得乾隆敬爱敬重；而乾隆的慧贤皇贵妃纤秾美貌，精于诗词，小意温存，得了自命风流的乾隆的喜爱。这两个人明争暗斗，在面对家世雄厚、绝色倾城的乌喇那拉氏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联起手来压制她，让乌喇那拉氏都快喘不过气来。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在世的时候，乌喇那拉氏不得宠。死了，两个人都差不多死一块，还都是年华正盛的时候去世，贤妻美妾，一个成了朱砂痣，一个成了白月光，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
　　“贤良淑德”的皇后叫她不能生育子嗣，高氏又牢牢把着皇帝，还有其他人也不希望她得宠，她连侍寝都机会都少得可怜，好不容易这两个人都死了，她也是皇后，不是冷落后宫的嫔妃了，为什么不能生育子嗣？低贱包衣出身的纯贵妃、嘉贵妃频频生育，连洗脚婢上位的令妃都接二连三怀孕，她为什么不能诞育皇嗣，没有子嗣、又不得宠的皇后有什么资格统领后宫，她在后宫完全站不住脚。
　　她是自小千娇万宠，以皇后标准培养的贵女，没有宠爱，没有子女，包衣出身的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俯低做小，以期得宠上位，她却做不到奴颜婢膝，献媚讨好。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能端庄大方，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十几年的不孕，冷落后宫，她几乎都绝望了。
　　好不容易熬出头熬成了皇后，那时候她都是可以抱孙子的年龄了，连怀孕都不曾，她怎么会甘心。千辛万苦才调养好身体生下皇子，好像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不得宠。她一个皇后，面对包衣出身的纯贵妃、嘉贵妃要礼让三分，更是被孝贤的洗脚婢魏氏压制，忍屈受辱。
　　刚刚重生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几乎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遏制心里蓬勃而出的恨意，她恨皇后富察氏让她十几年不孕，恨带给她的许多屈辱的高氏，恨她一个皇后要礼让包衣出身的苏氏和金氏，恨太后钮祜禄氏高高在上、扶持洗脚婢出身的魏氏，暗中打压她，恨魏氏害她小产，她的小五和十三还那么小，都没有叫过一声额娘就早早夭折，更恨乾隆，宠妾灭妻，不得宠就罢了，为什么不给她嫡妻的体面，对嫡子嫡女夭折轻轻放下，保全罪魁祸首，还给她们高位和荣宠，让她这个皇后成为一个彻底的笑话······这满腔的恨意让乌喇那拉氏几乎窒息。
　　重生而来，乌喇那拉氏本来打算撕开“贤惠淑德”叫乾隆念念不忘几十年的贤惠皇后面具，温柔小意的皇贵妃背后肮脏的算计，还有其他人在乾隆看不到的地方的种种不堪，绝不叫乾隆自得后宫和谐，只看到想看到的。沉浮后宫几十年，当了十几年的皇后，知道的太多太多，占了这样的先机，乌喇那拉氏有信心向所有人复仇。
　　还没等乌喇那拉氏有所动作，就惊觉有什么超出了她的认知。皇上册封后宫，富察氏还是皇后，高氏却没有封贵妃，她没有封娴妃，她和高氏同被册封为嫔！变化太大她不敢妄动。虽然位份比前世低了，但是她反而排在高氏之前面，只这一项就叫她不敢相信。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高氏初封贵妃，她向对方跪拜的情景。而金氏和苏式只是封了常在。然后皇上更是雷厉风行的清查后宫，整个后宫里里外外除了嫔妃都被血洗了个遍。她得了御医调养身子。
　　乌喇那拉氏茫然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乾隆和她一样得了机遇重生了，可是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相处了几十年，虽然一些小动作没变，可是乌喇那拉氏还是确定，现在这个皇上不是她前世熟知的那个，他没有那个魄力血洗整个大清前朝后宫。
　　皇后虽然还是皇后，但是没有了皇上的爱意体贴，对富察氏来说足够她痛苦了，也没有机会再生下嫡子；而高氏地位在她之下，在她封贵妃的时候给她磕头，平日还要给她行礼，高氏给她的屈辱她已经还回去了；金氏和苏氏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退让三分了；太后，最让她错愕的就是太后了，皇上虽然孝顺，却只是流于表面，钮祜禄氏没有了超然后宫的地位，没办法插手后宫，就真的只能做个念佛的老太太了；而魏氏，呵，有她在，最高当个嫔就顶天了，至于那些作死触犯宫规、加害皇子皇女的奴才早就被皇上收拾了。该报的仇都已经报了，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乌喇那拉氏也觉得差不多都放下了。至于乾隆，皇上不是那个宠妾灭妻的人，她不能也不敢报复回去，本来已经是存了吃斋念佛的心，有了永琨和小七，看着他们健健康康长大，她也彻底放下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她该把握的是现在。
　　皇上圣明，就算是她性子不讨好，她也有了永琨和小七，有足够的尊荣体面。相处这么久，乌喇那拉氏对皇上也有两分了解，不是温柔小意使下流手段邀宠就可以得封高位的，要是有谋害子嗣的，皇上绝对是严查到底，毫不留情，可不是因为喜欢，吹吹枕边风、说好话就可以揭过的。而只要不触犯皇上的底线，皇上还是很宽容的。
　　所以，尽管前世的这个时候已经是皇后之尊，现在还是淑妃，但是乌喇那拉氏却是很满意。前世她是继后，在皇后富察氏的灵位前照样行妾室礼，在她之下还有两个得宠有子的嘉贵妃和纯贵妃，甚至是深受皇上宠爱、得太后暗中扶持的令妃，她一个皇后，不得宠，又没有子嗣，在那样的局面下一样是要退让。就算是后来有了永璂也不过是稍微好了一点，对上纯贵妃她们照样底气不足。
　　册封贵妃时，高氏享有了公主王福晋和三品以上命妇到她的寝宫向她跪拜叩头朝贺的礼仪，而册封她为娴贵妃的时候，乾隆以“初封即系贵妃，与由妃嫔晋封贵妃者不同，前者位份尊贵，所以得享公主王福晋大臣命妇的叩头。由妃嫔逐级晋升贵妃的则不同，未便照初封即系贵妃的典礼”为由取消了贵妃的所享公主福晋命妇齐集叩头的大典，直到册封为皇后时才享有这些待遇，前世的乾隆皇帝深怕委屈了他的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她册封贵妃、皇贵妃、皇后时的典礼比之两人的册封薄了不是一成两成，让她难堪至极。
　　这辈子，她会活得好好的，看看前世那些给她难堪的嫔妃在后宫里面里面挣扎出什么样来，皇上不是那个自大、自命风流的乾隆皇帝，不可能宠妾灭妻，给包衣出身的她们高位和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