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影》喜拉雅

11、第十一章 绝境

　　月光下，喜雅静坐着，全身上下隐隐作痛，但却不那么真实，仿佛只是几个世纪前的事。她不愿回忆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她努力説服自己，这不过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不远的前方是天儿的尸体，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举空骸。
　　凉风吹过她破烂的衣服，无情的撕裂她仅剩的温度。泪被激起，当滑过粗糙的面颊时，整张脸重新扭曲，像毒药般侵入每一寸破损的肌肤，甚至可以听到滴血的声音，答，答，答。是泪卷着血汁的声音。空洞被这残忍的声音瞬间打破，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用手轻轻抚摸每一个地方，然后加大手中的力道，直到自己不能再承受那份裂骨的刺痛，忽然大笑，随即放生大哭，“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份痛百倍地还给你们。”
　　她走到莫天身边，将他的斗篷脱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天儿，连累你了。”
　　她想亲手葬了他，可是她不愿。这是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她不希望曾经陪伴过自己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下去。于是她用仅存的力气把他拖到一个矮树丛中，用树叶实实的盖住尸体。并在那棵树上刻了一个字：仇。
　　“我会回来找你的，天儿。”
　　放弃绝望，她拾起一抔土，用舌头舔舐着，然后盖在自己的脸上。她很清楚的直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总引以为骄傲的面孔，换成了一个丑恶的脸，另她厌恶，除此无他。
　　她发誓要走出去，她要倾尽一切，来报仇。
　　她报仇的目标，不知道，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将军。
　　就这样想着，步伐变得轻盈，越来越有力量，却未曾注意自己受了伤，脚上的脓块一秒一秒地恶化，滴在林间，滴在路上。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眼看着无用的自己，连脚都像一个破旧的老妪的脚，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浮现出昔日的绝美身材，倒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仿佛又是几个世纪。她开始出现幻觉，觉得自己躺在了荒凉的战场上，旭日东升，照在阵亡士兵的身上，暖了最后几缕呼吸。忽然一声声的蹄声将她的意识唤醒，就在不远处，有一对人马正在赶来。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躲开，她会不会被踩死，会不会吓着马？呵呵，她自嘲而又虚弱的闪过最后的念头。
　　“嘶——”听见了马儿的惊叫的嘶鸣，抬高，落下。
　　她用力的睁开眼，看着骑马的人。那时她最后的希望。她的眼神充满炽热和生存下去的倔强，那时她最后的希望。
　　马上的男子，一脸的阴噬，他最恨有人拦住他的去路。顺着惊厥的宝驹起落的放向，他猛地一拽，停在了她的身边。斜眯着双眼，打量着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人。
　　她受伤了，脸被毁的不成样子。
　　那又怎样，关他什么事。他的世界里没有同情的空间。
　　就在他重新握紧缰绳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目光刺入他的心。这眼神，透着冷冽，透着仇恨，但瞬间就被炽热的渴望所取代，她在对他说：救救我。
　　愣了一瞬，“爷，”一个提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此行，不易招惹是非。
　　“救——救——我”当她用力从嘴角无声的挤出着三个字时，大队人马已追随者正主疾驰而去。
　　骏马如光一样，朝着前方奋进。走了不到一里，男子突然停了下来，飒爽的队伍也瞬时停下。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因为那个眼神。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盯住他的眼睛，嘴角无声，而她的眼睛透着渴望，她要他救她。她要活下去，因为仇恨，因为有刻骨的冤屈，因为她不想死。
　　“沉安——”
　　“是”一个稳重的随从应声。
　　“去救活她”。语毕，一个华丽的公子策马朝前方离去。前方有他要找的人。
　　整个队伍远去，留下卞沉安一人。冷漠的回望着来时的方向，一丝疑惑在脑子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