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记》白纤尘

2、下山

　　易千寻一手拿着白玉棋子，一手支着下巴，身在下棋，可是心思早已飞至九霄云外去了。
　　清冷的檀香之气环绕于房梁之间，虽在冬日，师徒二人好似都不觉寒冷，开着窗子，悠闲的下着棋。
　　“啪嗒！”黑玉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易可是有心事？”师傅手中搓着黑玉棋子，瑞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徒弟。
　　千寻听了，心一跳，郑重其事的坐好，道：“弟子···确有一疑”
　　“但说无妨。”
　　“不瞒师傅，弟子近来做了一个梦，想起了当年师傅救我的事。”
　　“哦？”玉无心停下了搓棋子的动作，挑了一下眉。
　　“师傅从小便教导弟子，修仙，不仅仅是要提升自身的修为，更是要断绝尘缘、六根清静。而师傅已是渡劫期的大能，离成仙仅仅一步之遥，却在当时不仅救下了弟子，更是收弟子为徒，那岂不是就不算是断绝了尘缘？成仙可以永世长存，而修真者的寿命却是有期限的，师傅，你···唔”
　　玉无心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小易啊，为师知道你心中所想之事，你大可不必为为师担忧，收你为徒，为师从未后悔，而且，成不成仙，拥不拥有永恒的寿命，对为师来说，并不重要。”
　　“师傅，活着，难道不好吗？”
　　玉无心不语，拿起手中的棋子在棋盘上缓缓落子。
　　半晌，道：“人生于世，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却要经历重重苦难。我打小便不与人接触，不通人事，从前，对于人为何大悲，又为何大喜，我并不感兴趣。但之后碰到了你师娘，我便也想经历一番，可自己真正经历了之后，才发现，我是无法超然物外的活着的，所以，即使没有你们，师傅，也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仙，这可能就是师傅的命吧。”
　　停了停，又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有的人虽长命，却如同行尸走肉，有的人虽短命，亦活得有滋有味。”
　　又笑笑道：“不过这也不是绝对，且，看你如何选择。”
　　千寻看着师傅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
　　他想起了之前师傅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当时千寻初来乍到，半夜，当时他正睡着觉，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听“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千寻不知师傅还有这么一出，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吓地一哆嗦，要往外窜。只见，师傅一只手一个回手掏，捞起千寻，另一只手一震袖，卧房的蜡烛就全亮了。抓起千寻就是一番倾吐，千寻在他怀里惊魂未定地抖抖抖，他揉了揉眼睛，便在旁边睡了过去。
　　千寻至今都记得他在他耳边趴着说了什么。
　　当时第二天，他在半梦半醒间似是听见师傅心虚的咳了咳。
　　师徒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窗外传来的几声长鸣打破了这份沉默。二人起身站起，只见，一只仙鹤扑打扑打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刚要落地时，周身一阵白光，白光散去，那仙鹤便变成了一个少年模样，额间一抹鲜红，身着白色羽衣，仿佛微微闪着白光。他一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双鱼状的信，不由分说的便塞给玉无心（师傅），自己走过去和千寻说话。
　　“前辈···”
　　“嗯，许久不见，小易又长高了，都要比你师傅还高了，哈哈哈···”
　　师傅：“···”
　　千寻：“···”
　　“对了！”杜江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儿，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笛子，这笛子通体的白色，不是玉制的，也不是竹制的，到像是···骨制的！
　　“骨笛！？是···前辈您的骨头？”
　　“是啊，哈哈哈，这可是我当年脱胎换骨时留下的，想着好歹也是用了几千年的壳子，丢了怪可惜的，于是就当废物利用咯。”说着，他便把笛子抱在怀里，很宝贝的蹭了蹭。
　　“不过···这笛子对我来说只是个笛子，对小易你就不一样啦，要好好对它哟。”他似很不舍的往千寻的怀里塞。
　　千寻被他塞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神色似是不解，道：“可是前辈，我要这笛子，又有什么用呢？”
　　杜江撇了撇师傅，而后神秘一笑。
　　“咳，当你遇见想打但是打不过的人时，吹这个笛子，可以叫来帮手，人多力量大嘛”
　　千寻愣楞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