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黑巫女之路》桃胶银耳

34、第34章

　　那灵符本是椿压箱底的好物，瞬息便至百里之外。两人方一落地，椿立时站立不稳，四肢如棉，软倒在地。她心中暗叫不好，一旁奈落已伸出手来，笑吟吟道：“师姊，可要小弟效劳么？”

　　椿暗地里催动灵力，无奈一口气始终提不上，额头上便渐渐渗出汗来。

　　她带走奈落非为同门之谊，乃是知道自己伤势过重，须得身旁有人使唤，她二人都是心知肚明；谁料刚一脱身，她竟已气力用尽，此消彼长，必要遭奈落反噬，倒不如单人独行，抓紧时间赶在敌人追上来之前修复伤势。

　　好在她最是有急智，面上不动声色，微一皱眉，道：“不必，我先休息片刻。”唇边却飞快的闪过一丝冷笑。

　　奈落见她委顿在地，无力动弹，迥异于平时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不禁大为快意，果然立刻起了杀心，笑道：“师姊，你危急之时不忘小弟，小弟真个是铭感五内。只是青君既然不死，将来免不了找小弟秋后算账；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师姊不如索性将项上人头借小弟一用，也好全了师姊的一片爱护之心啊？”

　　说着就拿起椿的佩刀，正要抽出鞘来，忽地瞥见椿微微冷笑，面上嘲讽之色一闪而逝，他本就思虑最重，顿时疑心大起，心道：“不对，她素来最是谨慎，当初她下山，又不知带了她多少护身宝物，所以从不惧对上青君，怎地如今反倒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是了，师父知她杀性最重，一向约束于她。必是她心中想杀我，又怕师父将来责怪她，所以示敌以弱，故意引我去杀她。不行，我可不上这个当。”一时又收回手放下刀去。

　　他这一迟疑，椿便哼了一声，轻蔑一笑，道：“师弟，你若有本事，只管来借便是。”

　　奈落心中越发笃定，赔笑道：“师姊，小弟哪里敢？不过是玩笑罢了。师姊若是嫌小弟烦心，小弟走就是了，不敢多留碍眼。”说着一卷妖云腾空而去，竟是趁着椿自顾不暇，先自逃走了。

　　椿微微松了口气，又闭目躺了半晌，这才翻身而起，盘膝趺坐，手掐法诀，调动内息，积蓄灵力。

　　这一入定，便已到了晚上，但见天幕暗蓝，夜凉如水，西南天际斜挂着几颗星子闪烁，四野寂静，正是夜色静谧怡人，忽地一阵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顶霎时间为乌云笼罩，椿猛地睁开双目，见那浓云翻滚，陡然一道电光划过，现出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东西，怪目如灯笼一般，凶光闪烁，张开血盆大口，空中一个盘旋，闪电般窜了下来。

　　椿静坐不动，暗地里咬破舌尖，含了一口精血，待那妖物飞至，蓦地抬头一张嘴，红光一闪，一道血箭如电芒疾射而出，将那妖物由额间击了个对穿。

　　这修行人一口精血，最是克制妖鬼，邪魔辟易，只是也最伤精元，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施为。只是眼下双方都到了赤刀见红的地步，椿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那妖物被当头击中，登时惨叫一声跌落地面，头尾乱摆，扫得山石翻滚，林木倒折，心中恨极敌人，蛇口一张，吞吐出一团团青色毒雾，隔着三尺之外绕着椿急速游走起来。

　　椿只管垂目趺坐，嘴唇翕动，微声吟唱咒文，身前泛起一圈氤氲霞光，那青雾虽是层层弥散，却始终进不得她三尺之内，只是她虽意态安详，念起咒文却仿佛十分吃力，有时过得几息才念出一个音节，不多时鬓角便不停滚下豆大汗珠。

　　如此僵持一个时辰，那妖蛇固然神气疲乏，目中凶光暗淡，椿亦只是强撑一口气勉力施为，眼见得那身前霞光暗弱，青色毒雾渐挤渐近，又逼近一尺，那妖蛇立时精神一振，仰天一声厉吼，甩头向椿喷出一团绿光，张嘴就朝她咬去。

　　此时椿周身灵光散尽，已是油尽灯枯，更无反击之力，见妖蛇当头袭来，不由长叹一声道：“你运道好。”眼睁睁看着獠牙逼近。

　　正是这生死一线之际，忽地云中白光一现，一道白影凭空飞扑而下，掠起妖蛇在半空中奋力一扯，登时将蛇身撕作了七八段，一蓬血雨爆洒而下，这纵横数百年的当世大妖，终于身陨道消了。

　　那白光微一折转，凭空降下一个人来，面带妖纹，额映新月，丰神如玉，俊美绝伦，不是杀生丸又是谁？椿望了他一眼，说道：“千钧一发，不早不晚。”话未说完，已是气力不支，倒在地上。

　　杀生丸面色微沉，上前俯身去扶她，见她眉尖轻蹙，仿佛动作间大有痛楚，索性席地而坐，轻轻扶住她肩肘，使她侧卧膝上，一边拂开她秀发，伸手去触颈间动脉。

　　妖族体温远低于人类，椿正是浑身寒热交替，阵冷阵热之时，被他手指一触，不禁打了个寒颤。

　　杀生丸低声道：“你现在如何？”

　　椿伏在他膝头，闭目呢喃道：“且让我先缓缓。”

　　杀生丸见她面色潮红，眉宇间却透出一股青气，又道：“你中了妖毒。”

　　椿本是精神萎靡，听了这“妖毒”二字，倒是微微打起了精神，嘴角微翘，道：“青君害我啊……他的妖毒可不同一般，可惜了你那祛毒之法……我现在倒是无福消受啦。”

　　杀生丸见她此时还有心思调笑，心中微定，道：“我已经杀了他。”

　　椿低声一笑，道：“你本就与他有仇，这可算不得替我出气……”又道：“我救过你，现在你又救我……我们算不算两清了？”

　　杀生丸淡淡道：“你现在中了毒。我带你去找药老毒仙。”

　　椿便睁眼去看他，见他神色平静，金眸凛彻如冰雪，仿佛从不曾为任何事犹疑彷徨，心中不由又妒又羡，微微笑道：“妖族就是这点好。若论修行，人族得天独厚，前期进益神速；但妖族心贵以专，一旦踏入门槛，反倒能后来者居上。我从前虽然不说，可是心底真是自傲得很，心想大道修行，多么有趣，那些人轻易放弃，又是多么短视！可是如今再想，竟觉得命数有定，情有可原。唉，优柔寡断，心智不坚，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柔和，杀生丸静静听她说完，才轻声道：“你虽如此说，可是你的心中，必定早已有了决断。”

　　椿凝神注视他，眼中闪过异彩，道：“不错。你当我为何不杀奈落？我留着他好时时警醒自己呢。人族修行，根骨禀赋机缘，缺一不可，能入得门来，真是要把几辈子的运气都用尽了，如果就这样撒手，只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吧？你瞧，我就是这样的人。”

　　杀生丸只是微微一笑，他平时少有情绪流露，此时略一展颜，恍如冰雪消融云破月来，俊美夺目已极，只听他道：“你是怎样的人，你以为我不知么？只是你又当我是什么人？”顿了顿，傲然道：“问道之心，人皆有之，你未免小瞧人。”

　　椿突然心口一热，低声吟道：“大哉乾坤内，吾道长悠悠。”胸中郁气尽去，眉目舒展，笑微微道：“既如此，便劳你带我去见见那药老毒仙罢，也省得你说我坐井观天，不见天下英杰。就怕人家不待见我这不速之客。”

　　杀生丸平静道：“你放心。有我在。”俯身将她抱起，腾云而上，向天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