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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葛钰话一落,高淮眯起了眼睛。

      他盯了一瞬葛钰手中短笛,静默片刻道:“依小姐之意,是承认自己与死者一案有关?”

      “高捕头误会了,葛钰承认的是——此物属我所有。”

      “但此物是案发地证物,你作何解释?”

      葛钰摇头,指骨攥紧玉笛淡笑道:“解释没有,可我若说这玉笛不知于哪日被人盗了,高捕头是信或不信?”

      “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小姐之物,又是案发井亭里捞起的证物!”高淮说着,拿回葛钰手中短笛,借着厅中烛光反复观察,“当然,仅凭此笛,也不能完全指证是小姐所为。”

      差役上前将短笛放回木托里,退到一旁候立。高淮瞧着厅中三位神色微妙的葛府夫人,心下突感有些厌倦,权贵官宦府邸的后院之争,他向来是懒得参与能躲便躲,而这般小案也是无需他接手过问的,但近来无事闲着,又听胡仵作说此案死者所中之毒很是蹊跷,便悻悻地来了。

      高淮向前迈几步,对葛二夫人抬手作礼:“听闻死者是贵夫人身边的婢女?”

      “正是。”二夫人眸光一闪,笑着颔首道。

      “何时失踪?”

      二夫人似乎沉思了片刻,想了想方道:“前些日子钰小姐与老爷闹了点不愉快,便被教训了几板子。四日前,寻夏跟着我一同去了钰小姐院中探伤,送了些东西闲扯了几句……”

      二夫人说到后面慢下来,停顿着将目光瞧向葛钰,又接着道:“对,我与钰小姐话了几句家常,便带着寻夏回了。当晚,她突然向我告假,说京郊庄子上父母病了想回去照看几日,这本是人之常情,我准了她的假还特意嘱咐可在庄子上多住些几日……由于我的住处与钰小姐院子挨得较近,她院外的石径又是我处出府的必经之路,便顺道吩咐寻夏再给钰小姐送些东西……”

      “至此,便一直以为她去了京郊庄上,”说完一长段,二夫人神思似乎有些累,她停下来抿了口茶,才接着道:“可今儿一早,负责清扫林道的管事来回——说钰小姐院外井亭有人投井,虽死相惨烈,但细瞧下却认出是我院中婢女寻夏,惊得我至今都不敢相信,分明应是在京郊庄上的人,却——”

      二夫人一叹,语中带着诧异和惋惜,“还望高捕头费心,查出真凶还寻夏一个公道,也好叫她泉下瞑目。”

      “详查案情,实乃在下与京兆府众差役分内之事,夫人不必多虑。”高淮正色道,“听闻夫人所道之由来,在下有几个疑问,还望不吝解答。”

      “高捕头客气了,请讲。”

      “四日前,夫人携死者同去案发旁小院,也正是这位葛小姐院中,请问话的是什么家常?”高淮看了葛钰一眼问道。

      二夫人迟疑一会儿,“钰小姐与我家老爷相处不太好,我劝解她应放下心结修补父女关系,免得哪日再惹恼老爷受那皮肉之苦。”

      “期间可有争吵?”

      “应是算不得吧……”二夫人故作瞧葛钰一眼,向她征询意见,见葛钰没什么神色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脸上闪过慌张,确定地对高淮摇头。

      高淮将她神情尽收眼底,又问:“若无争吵,白日间已然送过东西,为何夜间又让死者再送一次?”

      “我瞧着钰小姐体弱,想着屋中正好有支百年山参左右也用不上,便让寻夏带过去赠与有用之人,有何不妥吗高捕头?”

      “无甚不妥,在下只是例行询问,夫人见谅。”说着,高淮又道:“最后一问,死者遵夫人意思离开贵处时,是何时辰?”

      “该是……酉正左右,那时刚用完晚膳不久。”

      “好,多谢夫人相告。”

      “葛小姐,对贵府夫人之言可有异议?”高淮侧身问葛钰。

      葛钰淡淡瞧他一眼,摸不准这人是正正经经办案,还是褚家背后请来的,据听闻易安京兆府尹似是右相的门生。

      “有异议又如何,都是一家之言,高捕头信谁?”

      “葛小姐既有异议,但说无妨,在下信的当然是证据。”高淮说着又转问胡仵作,“胡先生,此时可告知众人,据勘验尸首特征而推定的死者案发日了。”

      “是,”胡仵作上前对上首的葛大夫人道:“据卑职推断,死者案发至死于今应有三日左右,而适才贵府夫人所言,死者是四日前当晚酉正时分离开,据今时辰正好三日,时间吻合。”

      葛大夫人向胡仵作点头示意,眸光一冷道:“葛钰,你有话便说。免得你父亲回来知晓,说是我冤枉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葛钰想起被锦帛寻到的那支山参,原来是用在此处的。只要在她屋里搜出这东西,便能认定那夜寻夏来过她院子,二夫人胡编之言,便是实言。寻夏的死,果然和葛二夫人有关。

      高淮:“葛小姐有异议可直言,高某说过信的是证据!”

      “我无话可说,高捕头要怎么处置?”

      “即便贵府夫人所言属实,也只能证明当夜死者与葛小姐确实见过。不过,若加上证物玉笛,那葛小姐便是坐实了嫌疑。当然,此案也还需进一步调查。”

      “葛夫人,在下可否请求搜一搜相关之人院子?”

      “不知高捕头所言的相关之人,是在座的哪个人?”褚若雪冷不丁的问道。

      “自然是葛小姐与贵府二夫人。”

      “哦,”褚若雪揭起茶盏盖,又放下,发出清脆一声,“二夫人是我葛府内院中人,院子岂能容京兆差役随意搜查,若是我家大人回府责问,我也不好交待。”

      “夫人可让府中小厮护卫协助京兆差役一同搜索,一旁监责。”高淮笑着提议。

      “好。那便依高捕头意思。”褚若雪转头对身侧婢女道:“寻春,去找林管家安排。”

      “是。”寻春屈膝领命,同京兆差役协同而出。

      自一众差役与寻春出去后,厅中愈发静默,二夫人、三夫人谁也没发言。高淮见葛钰还站立在一旁,对着她笑道:“葛小姐,何不坐下。此处空位甚多,他们搜查也需费些功夫,不若品品茶慢慢等。”

      “事不关己,高捕头当真好雅兴。”葛钰在他下首一张木椅上坐下,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茶芽叶细嫩纤巧,色翠而幽香留齿,若未品错应是摘于明前的萼尖,独产于江州淮安萼山,葛夫人我可有言错?”高淮前半句对着葛钰,后却一转,改问上首的葛大夫人。

      “往日素闻高捕头醉心于茶道,有藏茶之癖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竟一语道出此茶产地。”

      “夫人谬赞,市井传闻当不得真。实乃在下有幸亲去过萼山,故而较为熟稔罢了。”高淮笑着饮茶,却听旁坐葛钰道了声‘虚伪’。

      他笑着并不生气,转头低声对葛钰道:“葛小姐难道另有见教?”

      既来之则安之。葛钰瞧着茶盏中碧水山青,淡淡道:“见教不敢,高捕头亲去过萼山,是否可知这明前萼尖珍贵几何?既是爱茶之人,不静静品茶却乐于恭维人心,实不敢苟同。”

      “小姐言语直快,颇得高某心意,”高淮笑着,再次低声道:“待此案一过,请邀沽酒楼一叙,到时彼此二人再细细品茗,如何?”

      “高捕头私下,待人都如这般随意轻浮吗?”

      “若小姐认为二人独处轻浮了些,到时也可请沽酒楼乐师在旁助兴,抚上一曲,言言清雅。”

      二人一来一去间,哪有半分像公差捕头与杀人疑犯的相处氛围,褚若雪冷眼看着,京兆府尹是她哥哥门生,为人虽说固执了些,但好歹也会卖她几分薄面,一个家奴小案原本该早早收场定罪了事的,偏生遇到这爱管闲事的高捕头。

      高淮乃天子禁中三卫之首——天阙卫统领将军之弟,他兄长深得陛下倚重,便是她手握朝权的哥哥,也不会随意开罪。

      大约两刻钟后,前去搜查葛钰小院与二夫人院子的差役护卫回了厅中,同入的还有林安。林安担忧的望了眼葛钰,却没说话。

      葛钰见差役手中木托里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意料中的百年山参,一个是上了红布塞的奶白色瓷瓶,小瓶口径极是细巧。

      葛钰见众人不语,倒先转头对高淮道:“高捕头沽酒楼之邀,虽是盛情难却,怕也恐是要落空了。到时,不妨请到牢中一叙,借着狱中幽火,话话易安市井奇事倒也尚可。”

      “葛小姐雅兴别具一格,高某佩服。不过,京兆府牢多的是孤魂冤鬼鼠蚁相伴,到时冷冷凄凄小姐可别吓得哭了才好。”

      “有高捕头相伴,纵使有孤鬼索命,不也得被你吓回去……”葛钰淡淡道,瞧一眼高淮俊脸,又转头看看盖着殓布的寻夏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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