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九天》宋悦

5、旧梦

　　卿宁在鼎内被三昧真火灼烧得意识将失未失之际，空中男音骤起，空灵的呼唤她的名字。
　　卿宁动了动眉，疲惫地撑开一双眼，四周强烈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巨鼎里，难道不是漆黑一片吗？卿宁想着，脑子涨疼无比。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压太阳穴，却只见自己的右手周遭金光四溢，隐隐浮动着仙气。
　　她正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的时候，周围环境又是一变，从刺眼的光亮回到了漆黑的环境里，且有一股热浪朝卿宁袭来。
　　“卿宁。”又是空灵一唤。
　　随即，她的眼前出现一条由百灵鸟铺就而成的道路，那个空灵的声音与她的心灵交相响应，促使她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到了尽头。

　　魔界，万卷书阁外的梧桐本已满身的绿叶，现逐渐凋零入土，梧桐呈现出枯萎之势。
　　廷穆在书阁内的床榻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灯火辉煌正值上元佳节，街上的男女都戴着一副面具来遮住自己的容颜。
　　不远处，渔船聚集的地方搭起了一方戏台，台上的女子红衣似火，嘴中咿嘤婉转唱起了小曲儿。唱到精彩处，惹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人潮涌动的市坊、街道上，人人都戴起面具相会的日子里，只有红衣女子以真面目示众。
　　跟在自己身后的白色见到台上的红衣女子时，施以法术将台上唱得兴起的女子转移到了他面前。
　　百色像是十分生气地对眼前的女子讲话：“卿宁，你又在胡来。”
　　廷穆自梦中醒来时，嘴角浮现笑意。
　　意识回转，嘴角的笑意又逐渐淡化。廷穆起身坐在榻上，抬手轻按着涨疼欲裂的太阳穴。按压并未缓解头痛之症，他干脆停下。
　　他从床榻上下地，赤脚穿梭在竹简与白玉瓷瓶纵列分布的地面上。
　　无论哪一样，都是卿宁生前最喜欢的，可如今也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
　　廷穆如鹰般尖利的眼神相比以往失去了神采，他如行尸走肉一样来到卿宁常坐的桌案前，空手化出一壶酒，独自坐下喝了起来。

　　万卷书阁外发出一阵喧闹声，而后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喧闹又恢复成之前的案件。
　　廷穆自然感觉到一人正缓慢接近万卷书阁阁门，但他无意理会，只沉浸在自己的醉生梦死之中。
　　如廷穆所料，万卷书阁的门被人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从门外猛然灌入酒气满满的阁内。
　　廷穆撑着头，耸了耸鼻梁，半眯着眼睛看向穿着紫色朝服的男人。
　　百色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愠怒之气，但他的真气却在周身浮动。
　　百色右手之中握着一把血剑，他的手心不断汨出鲜血，血液顺着剑柄的纹路流向剑身，在到达剑身的那一刹那被剑灵吸收。
　　百色踏进万卷书阁，瞧着那一地的凌乱，他长袖向上一拂卷起一股力量将地上的竹简与酒瓶扫至一旁，清理出一条可以落脚的路。
　　“廷穆，你哪里还有一丁点魔界君主的样子？你躲在万卷书阁，究竟要浑浑噩噩到几时你才甘心？”百色的语气明明是愤怒的，由他说出来依然是无比的温和平静。
　　百色咳嗽了几声，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失使得他的身体加剧虚弱的程度。
　　廷穆闻言，竟痴笑起来：“呵，也不过才几日罢了。”
　　百色提起手中的血剑朝廷穆一挥，剑气穿过书卷击碎了廷穆手中的白玉瓷瓶，并在廷穆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廷穆。”百色早已不顾君臣之礼，快步走到桌案前，俯身揪着廷穆的衣领，眼神凶狠，忿恨道：“若论卿宁死后最痛苦的人，也轮不到你来这书阁里难过！”
　　百色挪开眼睛看向别处，音色略微地颤抖：“阿宁啊，她可是我的女儿，我若是早知晓有这样一劫，我是死都不会同意她与你在一起。”
　　廷穆闭上双眼，神色痛苦地笑着，眼角时不时溢出泪水，斑斑点点的形成泪痕。
　　百色松开廷穆的衣襟，将手中的血剑收隐，不管掌心里仍然流淌的鲜血，他平复了一下思绪对廷穆说：“我想卿宁可能并没有灰飞烟灭。”
　　“你在胡说什么，百色，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廷穆苦笑。
　　“若我没有记错，你与阿宁曾缔结过生死契，生不同时，死定同时。”
　　廷穆猛然睁眼，跌跌撞撞地从软垫上站起来，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盯着百色的嘴，生怕自己耳朵听错了。
　　廷穆质问百色：“那她在哪？在哪？”他现在恨不得把百色的心思都读出来！
　　百色冷静地看了一眼廷穆，转身看向窗户，穿过窗户可以看见魔界昼白的天空，径自说出自己的猜想：“凡人死后，必去之地。天族人历劫必经之所。”
　　廷穆的眼神变得深沉。

　　六道轮回之所，奈何桥头，忘川源水，超脱三界之外的独立鬼府。
　　阎罗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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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