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存在过吗》倾年烟雨

69、逃亡

　　　　被人像狗一样拴在了这间密不透风又昏暗的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床，四面都是白色墙壁。染霜凝觉得自己离发疯不远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患上了抑郁症，每天只木纳的对着四面白墙发呆，不哭也不闹，已经没有力气哭闹了。
　　佣人咯吱打开门，把饭菜放进来，她也一动不动。
　　染霜凝觉得他的心已经凉了死了，他无比憎恨这里，又逃离不了这里，只感到绝望，要么逃出去要么死在这，他不想一直这么绝望的被关在这里。
　　医生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只因那间如禁地一般的房间里的人又一次饿到虚脱昏迷。
　　经常送饭的婆婆在旁边祷告：“唉！这又是何必呢，愿上帝保佑这可怜的孩子！
　　之前在染霜凝还有力气的时候，她不停的砸东西，屋里除了一张床，能砸的能拿来伤害自己的东西就被搬了出去。
　　后面君砚陌端着一碗亲手做的清粥来看她的时候，输液的针管瓶子，架子，正被她扯砸了一地。后面那碗粥也没能幸免于难，君砚陌撂下一句你就算是真的疯了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就砰的一声摔门而去，看到站在外面的婆婆，君砚陌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沉声说：“她还很虚弱，就麻烦婆婆帮我照顾好她。”
　　看着君砚陌向楼下走去的沉痛的背影，婆婆不免摇了摇头，她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何必要如此互相折磨。
　　婆婆走进房间，慢慢收拾着，看着这个虚弱惨白的年轻人又如往常那样看着窗外发呆，婆婆第一次开口安慰她：“孩子，人这一生，遇到多大的坎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遇到多大的坎都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你这样子不珍惜自己，你的亲人看到了该伤心落泪了。”
　　染霜凝还是不为所动不言不语，她只是稍稍偏头看着这个老婆婆，和自己的奶奶差不多大的年纪，看着看着，染霜凝由默默流泪变成抱头痛哭。
　　这个快七十多岁的意大利老妇人开始有些于心不忍，她上前坐到这个可怜的孩子身边，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婆婆，我想念我奶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我想知道她好不好，婆婆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哦！我可伶的孩子，这个我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帮你留意你奶奶的情况，放心吧孩子，她会早日康复的。”
　　这晚，婆婆告诉染霜凝，她的奶奶病危了，染霜凝再一次恳求婆婆帮她，这一段时日相处，婆婆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也有了感情，看着这个哭泣的孩子，婆婆还是心软了。
　　她偷来了钥匙，开了染霜凝脚上的铁链子，趁着外面是个雨夜，警卫有所松懈，婆婆带领着染霜凝从古堡的密道逃了出去。
　　她拼命的往外跑，染霜凝的逃走很快就被发现了，这时候，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满墙的蔷薇花也被无情的雨打落了一地，砰的一声，古堡那边传来了一声枪响。
　　她被枪声震住，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跑来的警卫将她架了回去。
　　君砚陌满脸的震怒，染霜凝看到婆婆倒在了血泊里，开枪的人正是君砚陌，他的枪口还冒着冷冷的烟。
　　“谁帮助他逃走，谁就是这个下场。”
　　被押回去的那天晚上，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边哭泣着一直说对不起，说了一整晚也哭了一整晚。
　　清晨，君砚陌又端了粥来，染霜凝现在已经一点不想理他了，君砚陌知道她在生气他打死了婆婆，但昨晚知道他逃走了，自己简直像着了魔，控制不住愤怒到了极点才开了枪。
　　君砚陌有些央求的语气道：“你看我一眼，吃一点好不好，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染霜凝还是一动不动，他有些温怒，把染霜凝板过来正对着自己。
　　“你不是一直想再去看看奶奶吗？你只要乖乖吃一点东西，保证不再逃走，吃完粥我就带你去看你奶奶。”
　　这时染霜凝才终于有了反应。
　　“是真的吗？”
　　“真的！”
　　她绝望而美丽的眼睛里这时才出现了一点点希翼的光亮。
　　君砚陌温柔地一勺一勺喂染霜凝吃粥，刚吃了两口，一个下属突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老大，不好了，老太太快不行了，正在急救室抢救，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君砚陌开车把染霜凝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奶奶早在半个小时前就闭了眼，医生说，老太太一直在念叨孙女，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看到孙女最后一眼就去了。
　　染霜凝不哭也不闹，死死地抱着奶奶冰冷的尸体，一动也不动，一直到医院强硬地从她怀里把奶奶的尸体拉走。
　　之后染霜凝一直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办奶奶葬礼的时候也没掉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看着。
　　办完奶奶的葬礼后，她便一直坐在床边发呆，君砚陌喂她吃她便吃，拉着她散步她便散步，把她抱床上她便安静的躺着，现在的她很乖很乖，乖的就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染霜凝才慢慢从巨大的打击和悲伤中回过了神，转而却是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君砚陌不知道古堡存在一条密道，只有在古堡住了一辈子，最后也死在古堡里的婆婆知道那条密道，染霜凝还记得怎么走，她顺着密道又一次逃了出去。
　　她朝着大海的方向奔去，她只想离开那座囚禁她令她厌恶的古堡，静静地沉入干净的深深的海底躲起来，让君砚陌再也找不到她。
　　不准再跑了，我命令你停下来，身后传来君砚陌暴怒的呼喊声，染霜凝却依旧拼命的往前跑，就在他快靠近海水的时候，砰的一声，君砚陌朝着他开了一枪。
　　子弹打中了她的左脚跟，然而身体上的疼痛便没有让她停下来，她哭笑着，继续往海里走，血染红了浪花，她最终一点点沉没了下去。
　　君砚陌看着染霜凝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那种就要这样失去他的恐惧更加真实的涌入自己心头，这一刻那种巨大的恐惧使他终于想通了，他错了，他又一次错了，而且错的很彻底。
　　君砚陌也跳入了海水里，往海底游去，他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她，海水中染霜凝闭着眼睛，如同睡着的婴儿，那么安详，像个沉入海底的天使。
　　不，他不允许他的天使就这样永远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君砚陌拼尽全力向染霜凝游去，终于，他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君砚陌一把拉住她，往海面游去。他把染霜凝抱上岸的时候，染霜凝已经不醒人世了。
　　君砚陌拼命按压她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给她做人工呼吸，生怕她就这样救不回来。
　　海面的浪花一层又一层拍打着，仿佛也在为他悲鸣。君砚陌生平第一次放声哭泣。
　　“我只是想让你一直陪着我，我只是想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你不爱我，你恨我，你不肯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决绝，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这让我感到很害怕，很害怕。”
　　做了几次人工呼吸，染霜凝终于有了反应，但气息很微弱，尽管已经精疲力尽。
　　染霜凝最后是被救回来了，但还是痴痴呆呆的，况且脚还中了一枪，虽然伤的不重，但左脚跟也被子弹擦碎了点骨头。身心都需要好好静养。
　　君砚陌现在一心只想好好照顾她，让她能尽快痊愈。
　　早晨，君砚陌便带他到玫瑰园去，闻着花香，吃着点心和清茶，中午，君砚陌让染霜凝陪着他在书房里一起批公文，怕他觉得太闷，就让拥人带他去午睡，或让人演奏他喜欢的钢琴曲和小提琴，下午就牵着他的手去花园、古堡周边或海边散步，看夕阳西下。
　　就这样岁月静好的过了一段时日，染霜凝的精神才好了一些，身上的伤也快好的差不多了。
　　夜里，外面电闪雷鸣，君砚陌怕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害怕，便轻轻的开了门，拉开她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身边静静地躺着的人便是自己最爱的人，这一晚，君砚陌睡的无比踏实和幸福。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君砚陌也挣开了眼睛，昨夜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站在了床头，阳光把她整个人都照耀的很柔和美好，干净的像一个天使。她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君砚陌也温柔地看着他微笑，只见染霜凝缓缓举起手。
　　“砰！”
　　黑洞洞的枪口里射出的子弹没入君砚陌的左胸腔，君砚陌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瞬间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这一声枪响也让染霜凝从梦魇中苏醒过来，她震惊地看着君砚陌胸口那一片红，那红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手下们听到枪声涌了进来，君砚陌只是温柔地微笑着看着染霜凝。
　　“再好的梦，也终究还是要醒，让他走吧”
　　染霜凝扔下手里的抢，泪水已经流了满面，这一次，她跌跌撞撞的彻底逃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