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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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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取笑我了。”花无名道,他就着石凳躺下,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捂着额头,闭上眼睛。
晚风轻拂,蝉鸣清脆,那少许热意也被徐徐凉风吹散。
今天的月亮似乎很圆,月光透过云层晕染开来,朦胧而静秘。花无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吃,却不想有一道黑影遮住了视线,是薛云的脸。
花无名脑袋有些不清醒,他抓了抓薛云垂下的发丝,轻喃道:“云礼兄,十年前我见你时,你也如今日这般……”
“这般如何。”薛云小抿一口酒,眼角微咪。
“如谪仙之人。”花无名道:“你是从月亮上走下来的吗?”
……
“你醉了。”薛云道。
“没醉没醉,我还能喝一坛呢。”花无名傻笑道。
薛云无奈地摇摇头,未等花无名说完,他便蹲下身,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抱起,梨花酿的香气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恍若那年初见,雪白的梨花飘落成雨……
花无名的思绪也飘落回那年。
花无名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原本叫花晓,伊春楼的“花魁”。花晓是伊春楼妈妈起的艺名,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他的记忆,只从十一岁那年开始。
听伊春楼的姐姐们说,他被带来的时候中了很深的毒,妈妈请来城里最好的医师,银针几乎扎遍了全身大大小小的穴位,拔出来的时候针尾都是乌黑乌黑的,所幸经过救治后,并无大碍。
因他五官长得比女人还要精致,白皙的皮肤,纤细瘦弱的身材,在伊春楼妈妈的精心打扮下,他成为伊春楼的头牌,并成功选为花魁。
他记得,他和薛云的第一次相见是在春天。
那年春天,他在梨树下埋了三坛梨花酿。
在他埋完的那一刻,身旁有少年的声音道:“姑娘好雅兴,不知何人能有幸品到姑娘酿的酒?”
花晓擦了擦一双脏手,抬起头来看那人,一双瞳眸灵动,倒映着少年的身影。
少年手执一把折扇遮住了半边脸,着一席黑衣,却让人觉得温润儒雅。墨发用一根蓝色丝带绑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色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轻盈飘逸,超脱凡俗,如此姿色,犹如画中人。
花晓道:“梨花酿作相思酒。”
少年笑道:“相思酒?那便是给相思之人了,不知是哪位公子有此等运气。”
花晓答道:“此相思非彼相思。”转而望着梨花树,鹅黄色丝绸裙子上飘落几朵雪白的花,长发未束,单手轻轻拂过耳畔碎发,撩落一朵花。
他道:“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身后的少年愣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那少年便是薛云。
当晚花晓便又见到了薛云,不过,是在他的房间里。
“是你?”花晓吃惊道。
“是我。”薛云启唇浅笑道,“今夜,你属于我了。”
花晓冷静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而且,我不卖身。”
薛云似乎被“卖身”二字逗笑了,他道:“明明是个男子,却扮成女子,你真是……”
花晓吃惊道:“你知道?”
薛云点头道:“我已经从伊春楼赎下了你,从此以后,你便自由了。”
花晓微微垂眸,瘦小的身体轻轻发抖,他道:“我忘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薛云在耳畔轻道:“别怕。”
那一天,花晓穿上了男装,剪短长发并用发带将碎发束起,换上一身白衣,旁人看着,无不赞叹:好一个俊美的少年郎!
只有薛云微微皱眉,递给他一块刻着傅字的翠色玉佩,对他说:“拿着这个去十里桃林,找百里奚。”
之后他成为百里奚的弟子之一,五年光阴如白驹过隙,百里奚手下弟子再也挑不出一个比他强的了。
他努力地改变自己,彻彻底底地改变,腰佩一把悯生刀,挑战各个门派,在世人眼中,他是个狂妄自大的少年。可是他,只是想成为心中的那个自己,想过自己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支配的生活,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