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暮之声》睦晞

3、山有木兮

　　同样是晚上八点，江穆暮洗漱完就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摸索着打开手机里的YY语音，激动地点开某个频道号。
　　倾暮入圈的两年里很少参加歌会，除了朝声袅袅定期举办的歌会，他在YY上出现的并不多。而凡是熟悉他的真爱粉都知道，他不是不玩YY，而是喜欢约上团队里的小伙伴，在自家私密频道，自娱自乐。
　　所以，这是穆暮第一次参加倾暮的歌会。
　　频道里循环播放着倾暮所翻唱的歌曲，其中就有江穆暮最喜欢的一首《芊芊》，这是最令她感到惊艳的一首歌，在这之前他的歌总是温暖缠绵的，而这一首，他的声线辗转变幻，唱出了一种淋漓尽致的沧桑，尤其是副歌部分的一个转音，突破了歌曲原本的格调，让整首歌更加具有韵味和震撼力。
　　江穆暮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九点半，暖场君被抱下麦，主持正式开麦试音。
　　主持人对着麦咳了几声，江穆暮惊醒，安静地凝听。
　　主持人：各位听众晚上好，欢迎来到倾暮的专访歌会暨首张个人音乐专辑启动仪式。没错，你们没有听错，你们的倾暮，人称苏公子的倾暮，准备出第一张个人原创歌曲专辑啦，那么这次呢也是正式对外宣布了这件事，同时今晚我们在微博上也会选出幸运观众赠送相关礼品，名额有限，希望大家踊跃参与。
　　“表白男神！”
　　“刷微博刷到手抽筋。”
　　“礼物你们拿走，留下我男神！”
　　“抽我抽我。”
　　“啊啊啊，男神。”
　　……
　　公屏区一直飞快地刷动着，即使不去看也知道是那些按捺不住的粉丝们在刷着各种鲜花表白的话语，江穆暮从来不是那种会把喜欢轻易表露出来的人，却在这时被公屏里的氛围煽动，忍不住发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啊啊啊，男神。”
　　主持人说了一大段客套的开场白，穆暮没注意听，耳机里忽然开始放熟悉的旋律，然后江穆暮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耳朵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前奏有些长，大概听了几秒，倾暮的声音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想起。
　　倾暮：大家好，我是倾暮，感谢你们能够在百忙之中来到我的专访和宣传歌会，先为大家带来一首《松烟入墨》。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音色，熟悉到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的歌曲，再次清晰明朗地被他唱起，和以往不同，现场的声音更加清冽，温润中有带着一丝温情，更加真实而动听，歌曲过一半，等到那句高潮的前一句，江穆暮双手捂住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折一枝寒山凝碧，上有白雪堆积，数不出青针瘦密，云海苍茫万里。
　　燃一缕苍炱升起，松香久散不去，心思如余烬收集，研磨得如此细腻。
　　……
　　总有一砚风雨，流连过峰石贫瘠，夫曰“曲水流觞，已为陈迹”，以千古而序。
　　总有一纸淋漓，恣意如虬根百曲，所谓老树迎客，林海奔啼，分明是墨乡故里。
　　听说一点如漆，是游龙灵眸初启，几欲腾空破壁，扶摇而去，将天地洞悉。
　　听说一行绝句，残艳似故人手笔，或于牌楼村驿，藤黄扇底，恍然道：“原来是你。”
　　……
　　歌曲渐入尾声，所有人都在这首歌的余韵中还未回过神，连刷频的人都停了下来，这首歌配上他清冽苏柔的性子实在是诱人，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撼，江穆暮摘下耳机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激动得手心里都是汗。
　　“啊啊啊……”
　　“啊啊啊啊，开口跪。”
　　“耳朵已怀孕。”
　　“苏公子美美哒。”
　　“啊啊啊啊，苏我一脸。”
　　主持人：哇哦，我再次被这首歌震撼到，倾暮大大不愧是翻唱大神，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性感的翻唱版本，看大家也是久久不能回神，那么我们先请倾暮来说几句吧，倾暮大大，在么？
　　倾暮：嗯，我在。
　　“在在在，我也在。”
　　“在在在……”
　　“请收下我的膝盖。”
　　“好听到哭。”
　　主持人：倾暮你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招架不住啊，我看到公屏上已经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耳朵怀孕了啊，那么我很想问，你的声音一直就是这样吗？
　　倾暮：嗯……应该有人知道，之前我是我是在做网络电台节目的，那时候不懂得怎么保护嗓子；嗓子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能恢复，闻哥一直帮着我做的训练，再后来声音就有很大程度上改变，也就是那个时候，被闻人歌拉到这个圈子来，再慢慢学会了各种唱歌技巧。
　　“心疼，男神么么哒。”
　　“男神好励志。”
　　“男神最棒。”
　　“虎摸男神。”
　　主持人：粉丝们都心疼了，这么多真爱粉，这样的邂逅也很不容易啊；那么你现实中有没有被识破身份这种事呢？毕竟你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啊，会不会去K歌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你唱一开口就跪的？
　　倾暮：我生活中的声音，说话会比现在懒散，也不会太大声，差别很大的，K歌的话我都是和我们团队里的人一起，在YY上，所以，嗯，你们懂的。
　　“在‘倾暮の友人帐’频道里。”
　　“求围观啊嘤嘤……”
　　“倾暮YY频道是声控的天堂啊。”
　　“跪求一去……”
　　支持人：啊，好的好的，就是所谓的大神们包场轮番轰炸耳朵是吧，哈哈，好想去现场，看粉丝的话这是不对外开放的？
　　倾暮：嗯，是的，因为大家聚在一起不一定就唱歌，会聊些什么有的没的，所以……
　　“不要啊啊啊。”
　　“想听你们这样那样的故事。”
　　“想听你们瞎扯。”
　　“想听啊想听。”
　　主持人：哎呀，你看粉丝们这么揪心，有机会就让他们围观也不错，满足满足他们。
　　倾暮：这个，我不能做主，因为一直都是几个玩的好的朋友在唠嗑扒黑幕什么的，也不太好向大家公开，不过有唱歌的话，我到时候提前通知你们吧。
　　“好好好。”
　　“倾暮好温柔。”
　　“亲亲公子温柔苏。”
　　“亲亲你太好说话了。”
　　……
　　主持人：那么最近除了专辑，还会参加其他什么活动吗？我听说很多线下活动都有邀请你呢。
　　倾暮：我暂时不会出席这种活动，有自己的顾虑，最近的话有在参与一部广播剧，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够捧场去听。
　　倾暮说完清了清嗓子，说话的时候比唱歌的时候听起来要沙哑，似乎很疲倦。
　　主持人：听你的声音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我们先请下一位嘉宾登场吧？
　　倾暮：嗯，抱歉，小感冒。
　　主持人：没事没事，身体重要，那么我们先让倾暮下去休息一下，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实力萌神闻人歌登场。
　　闻人歌是和倾暮最要好的翻唱歌手，两人曾合作过多次，而这次歌会自然不会少了他，如果说倾暮的声线属于治愈系，那么闻人歌必然是属于萌系。
　　闻人歌：みなさんこんばんは（大家晚上好），好久没有露面，最近都在忙，要不是暮暮今天歌会，我都抽不出空看你们。好吧，我知道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先来一首我比较喜欢的歌吧，来自《世界第一初恋》
　　“国歌起——”
　　“男神威武。”
　　这首歌江穆暮在倾暮的微博上听过，当时没怎么注意是谁唱的，现在听到现场版，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人就是闻人歌。
　　——
　　时间一点点过去，主持人说着各种混时间的话，各路歌手嘉宾也陆续献唱同时发表了对倾暮出专辑的祝贺；转眼就到了十点半，本以为这场歌会就此结束，却不想主持人话锋一转，进入了另一个环节。
　　主持人：那么，我们的歌会暂时在这里告一段落，下面是访谈环节，让我们将倾暮大大重新抱上麦。倾暮大大在么？
　　倾暮那边迟迟没有回复，而场控又把闻人歌抱上麦的时候，闻人歌很快冒出来说话了。
　　闻人歌：啊，他在找水喝，我先来吧。
　　主持人：暮大就在你旁边？
　　闻人歌：嗯，我们现实就是好基友。
　　主持人：噗，那我们就先采访闻人歌吧，请问倾暮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闻人歌：嗯，他工作的时候比较严肃，就是你们所说的高冷男神，但私底下是个很随性的人啦，也会跟我们开玩笑啊，到处耍啊什么的。
　　主持人：啊呀，这就是所谓的隐藏属性吗？那他平时有什么爱好么？
　　闻人歌：他比较喜欢看书，除此之外，我会告诉你们他喜欢喝茶养花养猫么？哈哈。
　　主持人：暮大居然已经过上老爹爹的生活了？听起来好玄幻。
　　闻人歌：哈哈，我还有黑幕，不告诉你，你们都不夸我，我冒着被打入冷宫的危险才说的。
　　“表白闻哥，么么哒。”
　　“闻倾一生推。”
　　“闻倾一生推。”
　　“闻哥宇宙无敌大总攻。”
　　“闻哥宇宙无敌大总攻。”
　　“闻哥宇宙无敌大总攻。”
　　……
　　闻人歌：咳咳，其实他这个人和外表完全不符，对朋友都是掏心掏肺的好，也很体贴，更重要的是，你们的男神大总攻是有受的颜值，攻的气质，想扑倒的可以试试霸王硬上弓，哈哈，很受用哦。
　　“我家男神竟然可攻可受。”
　　“花式恩爱虐狗。”
　　“我家男神颜值声色俱全。”
　　“这狗粮我干了。”
　　“亲亲求嫁……”
　　……
　　闻人歌：还有啊，你们家男神特别爱干净，有句话怎么说”房子干净整洁……”
　　“不是伪娘就是GAY。”
　　“不是伪娘就是GAY。”
　　“不是伪娘就是GAY。”
　　……
　　“真爱啊，闻哥竟然都知道！”
　　“少女心碎了一地。”
　　“老夫的少女心啊。”
　　“强行狗粮。”
　　……
　　频道里的气氛一时被推向高潮，此时倾暮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他语调轻慢，带着挑逗。
　　倾暮：我就在你身边，你还在这儿给我添乱。
　　“哎哟，强行脑补。”
　　“我男神和我男票好上了。”
　　“原谅我污了。”
　　“啊啊啊，老司机带带我。”
　　“啊啊啊，男神！”
　　“我选择狗带。”
　　……
　　主持人：暮大，你和闻人歌的关系很好我们都知道，很多人都把你们当一对CP啊，那你们自己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想的呢？
　　倾暮：嗯……他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朋友，和他相处很轻松，他帮过我很多，可以说我从翻唱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背后默默支持和帮助我，能够有他这样的朋友是我很幸运的一件事。
　　闻人歌：嗯，他其实也经常帮助我的，我们互相挟持，哦不，扶持，如今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们啊。
　　“喜欢喜欢，就看你们花式虐狗。”
　　“哦漏，夫唱妇随的挟持，哦不，扶持啊。”
　　“如果这都不算爱。”
　　“男神这是承认自己弯了么？2333……”
　　“滴，学生卡。”
　　耳机里传出倾暮清脆悦耳的轻笑
　　倾暮：嗯，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和支持。
　　“男神你们这是出柜的节奏吗？”
　　“秀我一脸。”
　　“好方。”
　　主持人：其实我们大家一直都很想问，你当初是怎么会进入翻唱圈的呢？
　　倾暮：其实一开始11年的时候我自己有一个网络电台节目，后来碰到了闻人歌，他拉着我唱了一首《锦鲤抄》，之后发到了网上，似乎比起他大家对我更感兴趣，而我也挺喜欢那种随性的感觉，于是就慢慢地尝试唱歌。
　　闻人歌：什么叫他们比起我对你更感兴趣啊，明明是你傍上我这个大神了好么？你们大家别听他瞎掰，他唱歌只是为了……唔。
　　话还没说完，闻人歌突然没了声音，所有人的八卦心都被吊起来了。
　　主持人：是不方便说吗？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问，就连江穆暮也想知道，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个声音上，就等着他回答。
　　倾暮温柔地轻笑，委婉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倾暮：我想等到专辑出来，大家就会知道了。
　　主持人：好，倾暮说要等专辑出来就知道了，想知道的妹子们一定要去买哦，那么今天既然是专辑宣传歌会，现在就由倾暮来介绍一下他的这张首张个人专辑吧。
　　倾暮：嗯，这张专辑名字叫作《故曲·悲歌》，将会由九首原创歌曲组成，有我的组织朝声袅袅的编曲后期、以及吾生等我的好伙伴们参与和声制作，也很荣幸请到了非常优秀的画师，曲风都偏古风，然后有两首主打歌，一首叫做《孤城谣》，是由我和闻人歌共同作曲填词完成的，旋律非常优美；另外一首呢，是一首结合古风和现代元素的歌，叫《仰望候鸟》，是我写的词和文案；嗯……在专辑预售之前会出一个曲目串烧，这些到时候微博上会有详细的介绍。
　　主持人：好的，那我听说这次的专辑会出两个版本，一个正式版一个是珍藏版，我想问，这两个版本会有什么不同吗？
　　倾暮：嗯……首先的话，珍藏版式限量发行的，而且价格会比正式版高很多；其次内容的话，除了周边，珍藏版会在正式版的基础上会多收录一些不同的演唱方式，比如有不同的语言，或者曲风稍稍改变的地方。
　　主持人：听你这么说我就更加好奇了，倾暮你之前被问到加入翻唱圈的原因时，一笔带过了只说大家听过专辑就明白了，那么专辑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背后的故事什么的？好想知道啊，倾暮大大，你看大家都很好奇，能稍稍给我们透露下吗？
　　电脑屏幕前的倾暮愣了一会，他看到公屏上所有人都一直刷着”求真相”的话，嘴角轻扬，笑意分明。
　　倾暮：只是一段收录在珍藏版里小故事，包括了我至走到现在的所有动力。这个故事只会收录在三百本专辑里。
　　主持人：天哪，我已经看到粉丝们心碎一地的声音了，珍藏版这么多福利，倾暮大大你就不怕大家都奔着珍藏版而去么？我都替正式版着急了。
　　倾暮：没关系，正式版的话会有隐藏曲目，所以如果只是喜欢听歌的，可以选择正式版。
　　主持人：好的，那我我们的访谈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在相关微博上会陆续放出专辑的歌曲串烧版，就请大家稍安勿躁等着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将主控权交给倾暮吧，有请倾暮。
　　倾暮：好的，谢谢主持人。
　　音乐起，江穆暮很快听出来是《锦鲤抄》
　　倾暮：这首歌是我和闻人歌合唱的第一首歌，也是我唱的第一首歌，对我很有意义，希望大家喜欢。
　　江穆暮嘴角勾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
　　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
　　荒草复没的古井枯塘
　　匀散一缕过往
　　……
　　如果来生太远寄不到诺言
　　不如学着放下许多执念
　　以这断句残篇向岁月吊唁
　　老去的当年水色天边
　　有谁将悲欢收殓
　　他的声音，总是那样不经意间带给人温暖，而他唱歌时就像在念一首情诗，用情至深，暖到极致。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歌，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喜欢。
　　一曲终了，余韵无穷。
　　倾暮：还想听什么？嗯？…小蛮腰？这种风格我还没尝试过，等我练习好了再来取悦你们好么？
　　耳机里传出他轻柔的笑，笑声收尾略微上扬，愉悦的声音感染了每个人，大家的情绪都跟着高涨起来。
　　“好的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优雅，不要污。”
　　“坐等我男神污。”
　　“我男神要污了，笑着哭……”
　　“啊啊啊，想听男神喘。”
　　……
　　倾暮接连唱了好几首，江穆暮听着悠扬的旋律渐渐安静下来，惬意地闭上了双眼，到最后一曲快结束时，倾暮的麦突然发出巨响，所有人都被惊醒，转而听到了倾暮略带歉意的声音。
　　倾暮：抱歉，不小心碰到麦了，咳……
　　江穆暮似乎听到那边有轻微咳嗽声，正纳闷，倾暮便做出了解释。
　　倾暮：没事，唱久了有点累而已。
　　从倾暮的回答就知道，不只她听到了，所有刷屏的人都在担心。
　　“我听到了男神娇咳，心疼……”
　　“娇咳2333……”
　　“耳朵已被玩坏。”
　　“男神注意休息呀。”
　　主持人：暮大身体重要啊，时间也不早了，男神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倾暮：嗯……我就不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早点休息吧，晚安。
　　“啊啊啊啊，睡我来睡我。”
　　“么么哒，男神别走。”
　　“男神么么哒。”
　　“晚安晚安。”
　　主持人：嗯好的，今天的活动呢就差不多要结束呢，那我想说的是呢，倾暮的首张专辑真的是很用心很用心再做哦，但是他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录歌时间比较长，所以正式预售可能还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大家不要急啦，相信倾暮一定会给大家带来一张完美的视听盛宴的专辑。
　　……
　　江穆暮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显示十一点十五分，有些心累，困意席卷而来的时候，耳机里传出曲调凄凉的古筝声，这个旋律她从来没有听过，顿时睡意全无。
　　主持人：那么各位听众，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今晚的歌会也到此就结束了，倾暮大大也下麦了，各位美女们也就不要熬夜再等啦，不过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妹子们真是了不起啊，为了报答你们呢，在这里提前放送一段会收录在倾暮的首张专辑里的一首《悲歌》的念白。
　　节选的片段应该是一部分独白，江穆暮听到了绵绵细雨的背景音。
　　画外音：君归故里，物是人非，孤坟前，君涕泣。
　　背景音里传出难以抑制的痛哭，不似女子的撕心裂肺，男儿泪饱含刚毅的悔恨。这是倾暮的哭，真切到让江穆暮有一瞬间失神，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动情。
　　画外音；忆当年，少年离家，留她独守寒窗。
　　女声念白：捎给你的信笺，你可否收到？
　　画外音：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却奈何，他为求得功名，一去不回。
　　女声：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
　　倾暮&女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配乐如泣如诉，声声入耳，扣人心弦。
　　她听见断弦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敲击在心尖。
　　音乐散去，他呢喃轻语。
　　倾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到现在才明白，你想要的，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至此终了，江穆暮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堵住，难受得慌，挣扎着起身摸了摸脸颊，满是泪水。她愣了一会，想起了颜瑟，过去的日子总是那样美好静谧，忍不住怀念，忍不住神伤。
　　这段念白，她听得感同身受。
　　——
　　“咚咚……”午夜时分突兀响起的敲门声让她惊出一声冷汗，她胆怯地应了一声。
　　“谁、谁啊？”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还没睡？是我。”
　　“你等一下。”
　　江穆暮吸了吸鼻子慌慌张张地穿起鞋打开门，颜瑟就这么斜倚着门框站在门外，满是倦容。
　　“我妈煮了面，出来吃点？”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
　　“不用了。”她笑了笑。
　　“我妈说你晚饭没吃多少，饿着会睡不着。”
　　“……”
　　——
　　接近零点，颜家三口和江穆暮坐在餐桌上，品尝颜阿姨做的海鲜面。
　　“你小子抢我的位子做什么？这么想和你爸说说话？”
　　“没。”颜瑟在江穆暮对面坐下。
　　颜阿姨将分量最多的一碗面放到江穆暮面前，叮嘱她多吃点，颜阿姨被占了位置，只好在她身边坐下，而颜瑟和颜叔叔坐在一块，父子两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一家人除了颜阿姨会时不时关照下江穆暮，其他两个人只管埋头吃面。
　　她抬头看了一眼颜瑟，本来想让他吃药的话哽在喉咙，有些难受。
　　轻微的咳嗽声打破宁静，颜阿姨话锋一转，眼神瞟向颜瑟。
　　“你又感冒了，不是让你多穿点嘛，去把药吃了。”
　　颜瑟坐着没动，目光似有似无地转向江穆暮，意味深长。
　　“瞧你，工作上又不顺心了？”
　　“不是，有点累。”
　　“把药吃了就快去睡了。”
　　颜叔叔放下碗筷悄无声息地离开，颜瑟随即起身跟着找药去。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我去看看，你慢慢吃啊。”
　　“嗯。”
　　剩她一人的餐桌上，低头，看见倒映在汤水中自己满是愁苦的脸，苦涩地笑，然而这一笑又牵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泪水滴落碗里，漾起层层涟漪。
　　江穆暮呜咽一声，脑海里浮现出六年前的画面，她默默地擦拭着不停留下的眼泪，目光空洞地看着餐桌对面的位置，猛地吞下一口面，强迫自己咽下。
　　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却不曾想这样一个相逢的日子里，因为一段话勾起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回廊转角，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迈着优雅地步伐蹭着主人的裤脚，却没换来温柔的抚摸，宝蓝色的眸子望着主人，映出一个沉默的剪影。
　　那个时候，我何尝不是这样，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