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度过五次发情期[钢铁侠]》百里不归

4、Ⅳ

　　托尼上一次的情热期结束以后，森嘉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她不和他联系，也不再到他家来借宿。史蒂夫说控制局给她准备的宿舍已经装修好了。哦，那怎么比得上复仇者大厦呢？
　　托尼实在是烦闷得很。他在布鲁斯的实验室里晃来晃去，但布鲁斯似乎已经对应对这种情况非常有经验了，博士愣是假装托尼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个字也不打算开口询问。
　　“我找森嘉，她说今天会来实验室。她不在？”希尔走进布鲁斯的实验室，匆匆扫了一圈，问道。
　　“她刚走，说等会儿再来。”布鲁斯说。
　　托尼动了动转椅，正对上希尔看过来的眼神。神情冷淡的女特工望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面对布鲁斯：“抱歉，博士，我接下来还有事，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给她传个话？匹配实验的结果出来了，斯尼德特工可以与她安全连接。这是很难得的，希望她尽快与斯尼德特工约个时间，做下一步的实验。”
　　“嘿，你等等，森嘉做了匹配实验？”托尼坐不住了，他驱动着转椅到希尔身边，仰头望着这位冷面女特工。
　　希尔翻动着手里的资料向外走，一点也没有留下解释的意思：“当然了，你们一直在尝试解开连接，不是吗？解开之后森嘉需要一个长期搭档，不然她失控的话可能连这栋大楼都保不住。”
　　所以，她最近正在忙着纠正两个人之间的错误。怪不得她没空和他联系，她要去实验室里反复测试精神力的攻击力度，还有精神海的深度。
　　布鲁斯抬头望了望，把记录数据的电脑搬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托尼没在实验室留太久，他猜森嘉可能要等他离开实验室才会出现了。
　　“森嘉女士的电话号码。”在托尼又连续工作了二十六个小时之后，贾维斯说话了，并且把一串电话数字推送到了托尼面前的显示屏上。
　　“嘿！把这东西从我的屏幕上移走。”托尼抗议，“我说过要给她打电话吗？”
　　“我认为一通电话有利于您的睡眠。”
　　托尼嘀咕着，关闭了弹出的通话界面：“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自作主张了？”
　　“我以为您一直都喜欢让我自作主张。”
　　“收声。”托尼重新放出那张设计图，“我觉得还能再改——哦！”显示屏上弹出了来电提醒的界面，是森嘉。
　　“太好了，挂掉，贾维斯。”
　　“先生，这样似乎有点小心眼。”
　　“少废话。”托尼伸手点掉了挂断按钮，电话被挂断了。
　　一分钟都不到，来电界面又亮了。
　　“哦豁，挂掉它，贾维斯。”
　　“——我认为——”
　　托尼又伸手点了一次挂断。
　　不到一分钟，来电界面第三次亮起。
　　贾维斯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贾维斯？”
　　“根据您的前两次选择，我认为挂断它是最优解。”
　　“这样有点小心眼，知道吗？”
　　托尼把目光重新放到设计图上，但是他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在那上面。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假装要拿什么东西，侧身或者干脆转身，目光飘过手机屏幕，那东西安静得仿佛坏了。
　　“过去多长时间了？”
　　“如果您指的是森嘉女士的上一通来电，已经过去四十三分钟了。”
　　托尼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把它拨得绕圈转。
　　“需要我调出森嘉女士的号码吗？”
　　“收声。”
　　托尼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当然不需要。他是十几岁就能从MIT毕业的托尼·斯塔克，难道连一串数字都背不下来吗？就只是，他还没考虑清楚。他无意识地抚摸着手机屏幕，思考自己该怎么选。
　　「咄、咄——」
　　他愣住了。
　　完全静音的实验室墙壁现在阻挡不了一个脚步声。
　　「咚、咚——」
　　还有——心脏搏动的声音。
　　“实验室的静音装置坏了？”
　　“并没有，先生。”
　　那个女人出现在玻璃门后。她皱着眉，嘴唇和下巴都绷直了，非常不高兴的样子，简直可以用冷若冰霜形容。黑色的西装外套就搭在她的手臂上，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与她脚上那双十厘米的红底细高跟鞋颇不相衬。
　　玻璃门打开了。
　　她走进来，把高跟鞋踢掉，赤着脚越过他四处乱丢的小零件。因为她踮着脚走路的方式，那双小腿绷直了。托尼并不想显得太不礼貌，但是他确实盯着那双腿看了一阵子，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再那么看就很容易挨揍了，他才把视线移上去，看着森嘉的脸。
　　“现在，去睡觉。”森嘉说，简短到没有一个多余的词。
　　“什么？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我睡觉？”托尼蹬了一下地面，转椅立刻向实验室另一边滑过去。
　　“尽管你有一屋子的盔甲，但我有办法把你扛上床睡觉。”森嘉把外套甩到了地上，直面着托尼，“我再说一次，现在，去睡觉。”
　　“不。”托尼耸肩。
　　下一秒，他躺在了床上。森嘉在窗户边上站着，衬衫领子松开了一点儿，举着一支白色的香薰蜡烛。她正把它点燃，随着火苗的摇曳，屋子里很快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混着一点微微的苦味，有点像什么花的味道，但是托尼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
　　森嘉轻轻地吹动着火苗，似乎是为了好玩：“史蒂夫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因为异能失控把自己静止在大概七十年前。”
　　“他确实提到过。”
　　“这就是我的能力。”森嘉把蜡烛放在窗边的茶几上，向托尼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歪着身子望着他。
　　托尼砸砸嘴：“你这个能力有点——可怕，你知道吗？你在伤害我的世界观，你知道你静止其他人的时候会给科学造成很多困扰吗？”
　　“索尔难道不比我伤你更深吗？”森嘉抿着嘴笑了笑，并不真正的高兴，更像敷衍，她拍了拍托尼身边的床铺，“睡吧，我看着你。”
　　“这对话有点耳熟。”托尼躺下去，就是不肯闭眼睛。他的大脑现在非常亢奋，可以做好几个小发明或是弄一件新战甲出来。他没办法睡，这可是浪费天赋。
　　“难道还要我读童话故事给你听才行吗？”森嘉从床边的地板上拎起一个手提包，拿出一个平板，“好吧，我搜索一下。”
　　“等等，你为什么不用斯塔克工业的产品？”托尼眼尖地看见平板上有一行“X”开头的英文单词，又想坐起来。森嘉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老实躺着。”她已经打开了浏览器，找出了一篇《睡美人》的故事，“因为我走进商场的时候，这款在打折。”
　　“我没听错吧？你买一款打折产品？”
　　“欢迎来到平民世界，斯塔克。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森嘉摊下肩膀，不满地瞪着他。
　　托尼瞪大了眼睛：“我现在就在听童话故事！我有一柜子的新品，你却在用打折的，而且是别家的打折产品！他们的新品都没有斯塔克的打折品好用！”
　　森嘉把平板放在腿上，认真地看着托尼。她没有在笑，但好像也没有生气。不过托尼仍然觉得不妙，因为那表情佩珀也有过，通常那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争吵，放弃在他面前坚持是对的，当然，也会放弃他一两天。“我很感谢你，托尼，你总是很慷慨。我被允许住在你的房子里，在这儿或是纽约。我被允许用你的车，还有可以直接联络到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森嘉避开了托尼的目光，她侧着脸，似乎在注视那个散发着花香的火苗，“我接受这些是因为这样能帮助你。但是，拿走你的东西、刷你的卡？我认为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帮助，托尼。”
　　托尼的确给过她一张卡，他不清楚控制局的工资能有多少，但恐怕不能应付森嘉随时都要要买张机票立刻飞回他身边的情况。他是这么想的，十分单纯地为她考虑而已。
　　“所以，你也从来没有刷过那张卡？”托尼不清楚自己现在脑袋里胀胀的感觉是否来源于愤怒，“我给你一张卡，但你从来没有用过？贾维斯？”
　　“森嘉女士持有的副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先生。”
　　“我给你的时候，你可没说拒绝。”托尼猛地坐起来。假使他那天才的大脑没有出错，当时她还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并说了谢谢。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先感谢你的慷慨，但是用或者不用的权利恐怕在我。”森嘉淡然地回答。
　　托尼语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要取决于你想知道什么。”
　　托尼夸张地摆动自己的双手：“哇哦！看来你有非常多可以跟我说的事。”
　　“你先睡吧，明天我们再讨论。”
　　托尼突然觉得那张平静的面孔不再甜美了：“明天？你要打电话给我吗？因为我认为你今晚睡在这儿对我也没有帮助，你认为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来这儿之前，还有十几项工作没有完成。”森嘉的表情没变，并没有因为托尼的话伤心或是生气，她的语气仍然是古井一样平静的。哦，她的心当真是块石头吗？
　　托尼吸了一口气，盘算着自己能说点什么，但他说出口的只有——“晚安。”
　　“晚安。”森嘉弯了弯腰，但她又停住了。她站直了身体，并没有抚摸或是亲吻托尼的头发，尽管一秒钟之前，她看起来正要那么做。
　　“等等。”托尼没管这个，他看见了别的东西，他对上森嘉疑惑的眼神，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划，“那是什么？”
　　森嘉条件反射似的按住了胸口那块衣服，警惕地说：“什么也没有。”
　　“纱布、药味，我就知道我闻到了什么。”托尼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森嘉反握住他的手，保持住了最后一点距离，“让我看看。”
　　“认真的？”森嘉仍然按着衣服，“这画面可能会有点深夜档了。我觉得不太合适。”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我已经吻过了，所以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托尼也不肯让步。
　　森嘉或许是被托尼的话震住了，他扯掉两粒纽扣的时候她都没有阻止。托尼很有分寸地，可能是这么回事，只弄掉了两粒纽扣，让那些纱布，而不是底下艳丽的部分露出来。
　　她确实受伤了，伤口被层层纱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伤。他闻到的淡淡苦味正来源于此。
　　“我以为你是美国最厉害的哨兵呢，一个能静止别人的锐哨。”
　　森嘉趁着托尼放松的时候退到了离床几步院远的地方，扣好衣服。
　　“面对哨兵，我的确如此。但是我对向导没辙，没有精神体，我很难应付他们。”
　　托尼一瞬间了悟：“精神体弄伤的？”
　　森嘉点点头。
　　托尼又说：“那太好了，不会留疤。”
　　森嘉叹气：“听着，我认为留不留疤不是很重要——”“当然很重要。”托尼插嘴，但是在森嘉警告的目光里吞回了剩下的话。
　　“重要的是你，托尼。你得解决你的问题，你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罗迪上校和佩珀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因为从你这儿什么也问不出。”
　　“等等，你让我消化一下——”听了一晚上让人血压升高的话，托尼感觉脑子里那块不停突突跳动的血管可能终于爆裂了。他在床边走来走去，“你们在背后讨论我？”
　　“我们担心你。”
　　“你受伤是因为我的影响？”
　　“是因为对方是个有精神体的向导。”
　　“是或者不是，因为这个？哪怕只有一点？”
　　森嘉向一旁移开目光。
　　“所以答案是‘我猜得对’。”
　　“只有一点。”
　　“你即将信誉破产了，斯彭德洛夫女士。”托尼嗤笑，“所以他们问你什么？我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喝酒，什么时候上厕所？上帝，这可是自由主义的美国，我还有隐私吗？”
　　“他们只是问我有没有好受一点，我们没有打探你的隐私。”森嘉抱着胳膊向后靠着墙。
　　“所以我让你感觉很糟糕？”
　　森嘉皱眉：“不，托尼，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很糟糕。”
　　托尼紧跟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我要说对不起吗？可能说谢谢更合适，感谢你的牺牲，女士。”
　　“这事情不应当拿来开玩笑。这很严重，这几个月你都经常整晚不睡觉，从熬夜变成通宵，然后连着一天两天，甚至六十多个小时不睡！你是钢铁侠，不是钢铁制造！反应堆除了给盔甲供能还能给你供电了？”
　　“不用你来管我，不用你多管闲事。好吗？”托尼伸出手，挡在自己和森嘉中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我是你的哨兵！我不能眼见你痛苦而坐视不理！”
　　“我的天哪，我们终于讲到这件事了！所以更加不需要你管我的事！是我不小心把你拉进来的，那是个失误，我就是个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向导，真他妈的不好意思！我不用你多操心，这事儿开头已经是个错误了，你不用为了一个错误这么上心！”托尼放声大喊，“反正你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解脱，我可以照顾自己，没关系。好吗？”
　　森嘉张了张嘴，深呼吸几口气，她还要说话，托尼又连珠炮一样开始了：“你真奇怪，我再也没见过你那样了，像我们第一晚一起睡的时候一样，脆弱、崩溃。你这么快就忘记巴恩斯了？”
　　森嘉难以置信地拔高声音：“别提他的名字。我们现在说的事与他无关。”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能容忍你，因为你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他读《海的女儿》？”
　　这句话糟糕，太糟糕了。他不应该说的，他完全可以说说别的，说她在自己的精神海里看来看去像个变态，说她管东管西让人厌烦。他可以说点别的，他本应该说点别的。
　　“我什么也不给他读，因为他是个不需要别人操心的成年人。”森嘉竟然笑了，但眼睛里那对明亮的绿宝石仿佛被沉进幽暗的湖底。她拿上自己的手提包，拧开托尼卧室的门，“嘭”地把自己关在另一边。
　　托尼把自己摔在床上。他更睡不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森嘉像是失踪了，完全失踪。托尼之前好歹还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现在一旦他靠近，他们就会停止说话，然后开始一个完全扯不出“森嘉斯彭德洛夫”这个名字的话题。
　　托尼没拨过她的号码，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假如电话接通了。又或者，假如那边提示是关机甚至是无此号码，他该有什么反应？
　　佩珀绝对是知道了这件事。自从他擅自送核弹进虫洞，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生气了。她强迫托尼出席会议，如果他早退，她就会带上一队心理咨询师等在他家门口。她还限制他出门享受生活！
　　“佩珀，那可是年度盛宴！我从来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晚会，永远不会。”托尼换好了西装，发现佩珀正把手指放在请柬的两头，把它撕成碎片。
　　“我什么时候靠请柬进过大门？”
　　佩珀微笑：“我的婚礼上，我会记得这件事的。”
　　佩珀无法阻止托尼去玩乐，但是她送托尼上车时候的微笑总让托尼感觉哪里不对，他在派对上喝了十来杯鸡尾酒还没想明白她能想出什么招。
　　「你可真有眼光。」
　　这个声音，像投掷在水面里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之后，一直向下沉，不断向下沉，直到柔软的泥土接住它。
　　托尼回头，那儿除了几个围在一起说话的年轻姑娘就没有别人。他把酒杯塞进路过的侍者手里，她绝对在这儿！
　　“这么说，你绝对是我遇到过最有眼光的男人之一了。”她穿着银灰色的绸缎曳地长裙，简单但绝不低调的款式。布料在她背后堆叠、垂落，露出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她的头发被静心打理过，蓬松但不干枯。
　　森嘉一只手撑在吧台上，和那个梳着背头、毫无品味的男人靠得很近。
　　他在说什么鬼？
　　“我的荣幸”？
　　“唔……”她喃喃着，转过身。
　　她转过来，两只胳膊都搭在吧台上，肩膀向后打开。一字肩的礼服倒没什么可露的，但那一段雪白的天鹅颈也够折磨人了。
　　“你在这儿？”
　　托尼走过去。
　　森嘉的表情比上一次见面和缓多了，但那是因为他吗？
　　“你被邀请了？”
　　森嘉略作思索，点头。
　　“谁？他吗？”托尼瞟了一眼旁边站着只会傻笑不会说话的男人。
　　“是佩珀。”森嘉从牙齿缝里说，因为光芒万丈的佩珀正从派对中心走过来。
　　她看起来挺吃惊的：“哦，托尼，你这么快就找到森嘉了！看来我邀请她是正确的。”她伏在他肩膀上对他低声耳语，“今晚拜托你别再惹她生气，如果你敢用情热期破坏斯塔克的股价，我会让你后悔任命我是CEO。”
　　“别这样，我已经想撤回签字了，每天都是。”
　　“荣幸之至。”佩珀露出了“波茨笑”，“玩得开心，森嘉。”她领着那个男人走开了。
　　“那是佩珀的男伴？”
　　“我希望最好不是。”森嘉眯着眼睛打量他们走远的背影。
　　“你看上他了？你是打算抢佩珀波茨的男人？”托尼拿起一杯鸡尾酒。
　　“我总觉得他不对。放下杯子，你已经喝了十二杯了，而你的情热期今晚就开始了。”森嘉没朝托尼投来目光，表现得好像数字是她预言得出的。
　　托尼忍住笑：“你数了？”
　　“你放下杯子的声音真的特别响，尤其是第九杯的时候，你直接把它打碎了。”
　　“所以你数了。”托尼满意地做了总结。
　　森嘉没有回答。
　　“咳——你，我们去……”
　　“斯尼德？”森嘉接通了电话，挥挥手从托尼身边走开了。
　　哦，这名字该死的耳熟。
　　托尼看不见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但肯定是很难看了。他没办法露出微笑，因为森嘉正在对着电话笑，被电话那头的人逗得开怀不已。
　　她挂断电话，走回托尼身边，眼角都带着笑：“你刚刚说什么？去做什么？”
　　“去想办法解开连接，好给斯尼德特工腾位置。”
　　他又说了两者中间比较糟糕的那个。
　　森嘉沉默。
　　舞池里的音乐格外吸引托尼的注意力。
　　这种时候放什么《一步之遥》，这是谁选的曲子？
　　“你知道吗，托尼？”
　　托尼还来不及俏皮地说一句“我不知道”，森嘉就说了。
　　那话比他的可怕多了，是他们中间最重的一句话。一块漂亮、闪耀着光泽的黄金，从托尼的嘴里就这么进去，顺着食道，一路滑向胃里，坠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痛了。
　　“托尼·斯塔克，你不能自己不要我，也不准别人要我。”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托尼感到自己气到了极点，他全身都被冻住了，没有拉住森嘉错过他身边的手臂。他在心里愤怒地嘶吼，可她好像再也听不见那片大海里的浪涛了。她走出这片喧嚣，挺直的脊背像是覆盖着冰雪的山峰。刺目的灯光打在那儿，除了令她看上去更冰冷，别无他用。
　　托尼让贾维斯开出了最高时速。他扯掉自己昂贵的领带，把它和限量的西装外套丢在车库里。威士忌熨烫着他的喉咙，蒸腾掉他身上唯一还温暖的血液。花豹在空旷的别墅里四处乱转，用牙齿撕咬、用利爪破坏。它安静不下来。
　　他的周围蓦地变得热闹。那些分不清属于谁的脸，逼近他。他们盯着他，彼此交谈。他们在讨论他，绝对没什么好话。
　　“你知道虫洞关闭之前死了多少人吗”
　　看吧！就是这样！
　　“那数字让人心惊！”
　　“你们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他们越靠越近，空气被挤压，变得稀薄了。
　　“不——”
　　他难以克制，有个名字从大海中浮现。
　　一柄镶着绿宝石的剑，从广袤深沉的海水中浮现。
　　它向上飞，剑尖已经离开了水面。
　　“不！”
　　被撕裂的痛苦比窒息更令人难受。托尼从沙发摔到地上，酒瓶骨碌碌滚到一边。汗水从他的身上沁出来，打湿了衣服，甚至沾湿了地板。
　　“不！”
　　他嗓音嘶哑，不敢相信自己也会发出这么声嘶力竭的声音。
　　大海再度掀起巨浪，滔天巨浪，恐怖得令人发抖，来自他灵魂深处被冒犯的愤怒。巨浪把黑铁铸造的宝剑再度盖进大海。宝剑在海水里浮浮沉沉，大海深处猛地显现出漩涡，那剑被卷进这样快这样深的漩涡里，迅速没了影子。
　　托尼精疲力尽地睡在地板上。直到有个人，踩着高跟鞋站在他旁边。
　　佩珀把他摇醒了：“天哪，看来希尔特工说的是真的。托尼，你得振作点，森嘉现在非常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