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沧北

53、53

　　拥有和小同桌定情信物的淮擎恨不得走大街上拿着玉坠高声呼喊，“这是我亲爱的同桌给我的，你们都没有！”
　　金敏涛已经无数次听到淮擎在问“你觉得我今天哪里有点不一样吗？”这种问题。
　　咬牙切齿咒骂，“嗯，脖子上的崽非常好看，简直unbelievable amazing inesting！”
　　“......”确定完毕，已经被问疯了。
　　得到回复的淮擎挺乐呵的，拿着擦眼镜的药水往玉佩上喷，接着以严谨的手法拿着眼镜布慢慢一寸寸地擦拭，那模样仿佛跟给刚出生的婴儿洗澡似的，生怕搓坏咯。
　　这种举动在傅远征的眼里就跟智障行为没有两样，可淮擎就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有点沙雕又有点可爱。
　　如果自己送的不是玉佩，是一本五三模拟卷，他是不是还得供着呀？
　　摇了摇脑袋，驱逐出这种想法，目光定格在淮擎张嘴往玉坠上呵气......
　　　 “你再擦这块玉，我觉着它都快通灵喊你爸爸了。”傅远征无奈地看他，两边斜飞入鬓的黑色眉毛微微下搭。
　　快速把玉佩塞回自己的衣服里，右手虔诚的捂住胸口，右手在肩膀和胸腔前画十字，嘴里神魔般地念叨着，“阿门，保佑阿征打我的次数少一点儿，保佑我同桌开开心心像只憨八龟，保佑你爹爹我进化成无敌暴龙兽，保护憨八龟。”
　　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暴龙兽会保护憨八龟？
　　谈恋爱确实降智，可也没降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啊。傅远征手背不自然地贴在薄唇边上，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仿佛似有真桃花从中绽放开去，“嗯。”
　　“你保护我。”剖开所有的修饰词和名次，其实他就只想和他说这句话。
　　也并非什么缺了智商，而是有些真心话太过直接明了表达出来太过轻飘飘。
　　淮擎缓缓勾起唇角，看来讯息传达的非常到位噢，舌头轻舔唇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高三最后冲刺的阶段所有人都相当拼命，在清河一中的地界里醒目的让人振奋人心的标语随处可见。
　　可对于淮擎来说现成的动力就待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跟傅远征坐一块儿做题，整个人充满了耗不完的能量。
　　碰到艰涩的难题，撒娇卖个萌，傅远征会帮他解决，同时还配备一题数解的骚操作。
　　傅远征也会遇上难懂的英语语法问题，淮擎总会插科打诨用神奇好记的方法教他，还告诉他，其实你的英语读起来很像经典的伦敦腔。
　　仗着傅远征对单词不熟悉，还引诱傅远征在他耳边说几句英文版的甜言蜜语，总之坏得很！

　　 三月中旬左右有次高考体检，几个男生都排在姑娘前面，表示自己全然无惧。
　　瑟瑟发抖的姑娘站在最后。
　　有眼里劲儿的学生已经开始偷偷打量哪个护士下手轻而哪个又是下手没轻没重。金敏涛用下巴指了指右侧前头的护士，右手掌心贴在嘴巴前面，“你看前面那个护士肯定是实习来着，下针手都特么的在抖。”
　　闻言，不少原本排在那个护士跟前的学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换位置。
　　“实习”护士扎完针，松开胶管抬起头来看见自个儿前面没人，而身侧的护士边上排起了长龙队，顿时就不爽了！
　　“你还有你，都给我来这。”护士指着傅远征和金敏涛，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这个猴精似的学生说她的坏话。
　　金敏涛抓紧傅远征的胳膊，眉头皱起，但敢怒不敢言，因为老蒋在不远处监督。
　　感觉到金敏涛的不安，傅远征撩出胳膊直直走上前，表示没什么好怕的。
　　看见傅远征主动上前率先抽血，淮擎凑到他身边，把金敏涛用屁股臀儿给挤走。
　　“得，你俩都搁这抽。”金敏涛巴不得有背锅侠接他的位置啊，他眼明腿快，赶紧溜。

　　在插针的时候疼痛并不明显，但是傅远征近距离关注到护士小姐紧张的吞咽了下唾液。他眉头轻皱，感觉有点不太美妙。
　　低下头来看着空空无也的试管，傅远征额角抽搐，自己好像真的上错船了。
　　“卧槽？小同桌你是没血的憨八龟？”淮擎其实是想开大嘲讽实习护士的，但是损敌八百自毁一千，傅远征赐给他一肘子，并且怒气冲天的骂人，“绿毛龟别说话！”
　　“......”
　　实习护士的脸开始发烫，第二次抽不出血来，而拔针的时候血飙一胳膊的时候，淮擎挡在傅远征和护士的面前，声音带着无尽严寒，胳膊强硬的挡在胸前，“抽我，别拿我同桌撒气！”
　　这绝对不是撒气的问题，护士手忙脚乱的甚至连消毒步骤都忘了，紧抿着嘴唇的淮擎目光犀利盯着棉花袋，“消毒。”
　　语气可以说是相当柔和了，下针的时候，这护士心态崩到不对劲，立马有护士的指导老师过来。
　　顺利给淮擎抽完血，轮到傅远征。
　　“这血管太细，刚那护士是我的学生，你们多担待。”女护士说话很客气，找血管的时候也很耐心，可扎下针仍旧没有血出来。
　　淮擎怒不可遏指出，“这都快扎成马蜂窝了。”
　　指腹柔和推动硬针，血在瞬间的功夫飚了出来。
　　......
　　无数脏话哽在喉间。
　　淮擎觉得自己的同桌肯定太受伤了，多买点补血的玩意儿吃一吃。
　　拿棉花球的时候，淮擎给傅远征热切的多要了几个，好像生怕他大出血。
　　 而傅远征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直到自己的餐盘里出现雪菜抄猪肝，他无言以对的看着还在往保温盒里掏食的淮擎，笑容里透着无奈，“我......”
　　猪肝这种东西最难吃了，可淮擎的眼神里分明藏着期待啊，单手捏住筷子把难吃的猪肝放进嘴里。
　　嚼了嚼，艰难的咽下去，傅远征用筷子把猪肝挑近他的碗里，“你失血比我多，你多吃点。”
　　“......”
　　你能想象淮擎清奇的脑回路吗？
　　就仅仅抽个血而已，完全不至于又是吃猪肝又是啃红枣，傅远征接过他递过来的老红糖水愣着神看着他。
　　“我不是姑娘。”傅远征的表情相当严肃认真。
　　“嗯。”淮擎点头，他指了指桌上的大袋红糖，示意我特意给你买的，随后又随和点头，“你不是姑娘，但是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接受我对你的好可以吗？”
　　可以不可以吗？
　　这是哪里学来的台词？
　　傅远征捏住白瓷杯脑袋微微仰起，咕咚咕咚喝完大半后，他将杯子推至淮擎面前，“还有一半归你。”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愉快的干了一杯红糖水，还是淮擎最讨厌的姜糖味儿的。

　　*
　　傅连声连隔着已经一周都没回家，这也是平时常有的事，也不足为奇。
　　可奇怪的是傅远征发现家里附近总有奇奇怪怪的人在转悠，像是在盯梢。一旦这么发现后，傅远征的戒备心陡然增加。
　　在某日放学和淮擎依依不舍分道扬镳之后，他穿梭进弄堂里，步履匆匆躲进错落的隔间里，那人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进来。
　　反手拿着尖锐的钢笔猛攥住那人的衣领，傅远征冷着眸子发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这个人很瘦削，身型比他矮上二十公分，两个人的情形就像是大人提溜着小孩。
　　派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着他？
　　他没说话，傅远征握住钢笔的手紧了他肌肤几寸，“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跟踪我？”
　　笔尖刺入皮肤产生疼痛，可他并没有挣扎着想逃脱，而是“啊啊啊啊”的喊了好几声，声音嘶哑且粗糙，明显不能说话。
　　......
　　在傅远征怔愣出神之际，哑巴用尽全力拼了命的推开他，拔腿开跑。

　　这种感觉其实算不上陌生，因为这种情况其实以前也遇到过，傅连声爱在外面打牌，但凡欠了久债，找不到老子就来堵儿子，可这一次让人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收起钢笔，傅远征开始拿手机打傅连声的电话，可机械女声告诉他，拨不通。
　　不安来的更加剧烈。

　　这一晚，傅远征是在网吧度过的，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淮擎，原因无它，就是不想让他过分担心。
　　可有些祸事会来那是躲不掉的，当发现自己家门有些异样时，傅远征拔腿就跑，三四阶楼梯疯狂的往下跳。
　　听到沉重的声响，楼上的壮汉跑了下来。
　　走到楼梯口，傅远征才知道原来是瓮中捉鳖，自己压根就逃不掉。

　　被捉回室内的傅远征呆看着被翻乱的摆设，里头还有好些人在翻找着什么。
　　尖锐的军用刀不偏不倚砸在傅远征手掌外一公分处，有人拧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颅来，眼前的人凶神恶煞，不太好惹。
　　刚进门开始，他就不由自主把目光定格在这个人身上，因为他身上戾气很重。
　　　 “你知道傅连声欠我多少钱吗？”男人说话的腔调里带着广东的味道，不过像是特意模仿出来的，傅远征心里暗嘲。
　　头皮被撕扯的很疼，可傅远征一声不吭，他心里在斟酌要怎么样才能够脱身。
　　“你是傅连声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我他妈就是不信他连你都不要。”话语间透着咬牙切齿狠绝的恨意，凶狠的目光似乎是要将他看穿。
　　傅远征还是没说话，浑然不惧，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港腔男拿着雪白发光的刀子在他脸上磨了磨，声音里带着随性，“听说你今年上高三，要是把你这手给废了，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绷不住了的傅远征开始微颤起来，没见过真刀真枪的总归还是怕的。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傅远征老实交代，黯淡的星眸透着难忍的卑微，“就算是你把我尸体领到傅连声跟前，也没用。”
　　没用两个字说得异常轻飘飘，可这两个字眼相当沉重。
　　“没用？”男人低沉轻嘲声音炸响在上方，他把刀插回木桌上，“你知道我这个年纪最珍惜的东西是什么吗？儿子啊。”
　　......
　　可你不是傅连声，傅远征皱眉。

　　目光再次定格在军刀上，傅远征皱眉，这是FK—1，如果没有记错在刀炳上方的位置有编码，游离的视线缓缓往左，桌上的枪械型号是QSZ□□9mm ，穿透力差，是武装部队的一般装备。
　　傅远征的记忆力极其好，基本有些在书本上啃过的文字和图片能做到过目不忘，所以不可能记错。
　　脑袋慢慢地抬了起来，直接且沉稳，他说，“你们是警察，不是来抓我的。”
　　场面大概有半分钟的凝固，坐在木椅上的左腾站了起来，他把枪口往傅远征脑袋上怼，“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手上的这把枪是□□5.8mm手枪，全抢身长188，枪宽35，弹夹容量20，2000年研制完毕。”傅远征完全的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的把自己认知的说出来。
　　左腾还想继续暴躁的时候，坐在傅远征面前的男人抿了抿唇，他的目光露出很欣赏的神色，“我在卧室里翻到很多关于兵器的书，原来是你的？”
　　这个人说话有一股森冷的味道，傅远征默不作声点点头。
　　下一秒，他笑了起来拍了拍傅远征的肩，“你父亲参与了犯罪组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傅远征眼睛一眨也不眨，“只要是我能帮的，你们尽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