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沧北

5、05

　　钱金宝乐呵呵地拿着拎着化学教学用具往里走，特意看了眼讲桌旁边的新同学，他摘下眼镜凑近看了两眼，再次扶上眼镜。金宝老师是个远视眼，远的地方看的清清楚楚，近的地方跟瞎了似的看不着。
　　追进度什么从来都是不存在的，钱金宝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开始淡定的切入主线。不过今天实在是不能扯皮，不能给孩子们灌输别的有营养的知识了，进度还是要赶一赶的，要不然真要被甩长江尾去。
　　金宝老师的声音很粗犷，震慑四方，使得教室里的同学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人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点将军肚，但就是讲的内容很吸引人，但其中不包括淮擎同学。
　　淮擎拿了张空白纸，用黑色水笔在纸上涂了个六块腹肌，画了个箭头，旁边写了一堆潦理潦草的字，然后捏起来，趁着钱金宝扭身写字，小纸团直直往傅远征的方向飞过去。
　　还挺准，刚好扔桌上。
　　同学们的视线都飞到了傅远征和淮擎的身上，以至于金宝老师转过来懵了半天的逼，这群小宝贝儿怎么不看他了？
　　傅远征看都没看一眼，趁钱金宝检查化学方程式对不对的间隙，直接把纸团扔了过去，下一秒，钱金宝转了过来。
　　全场哄堂大笑，傅远征抚额。
　　玩、玩脱了！纸团方向没控制好，飞向了金宝老师的翘臀，淮擎没心没肺地咧着嘴巴回头望了一眼傅远征，就差吹口哨了。

　　“这是谁的？”金宝老师问。
　　底下哄堂大笑的声音倏地噤声，金宝老师平时看起来挺和蔼的，其实并不是，他能单挑二班的顽固学渣，那件和二班男生打起来的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二班人是毒瘤，不懂得尊师重道，也有人挺二班同学，说单纯个人别上升到集体，更何况那件事二班莫子峰同学还劝了架，把惹金宝老师的同学打的鼻子出了血。
　　后来，那个打老师的同学就转了学，听说转到中专去了。
　　钱金宝是远视眼，所以自动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淮擎，他拧了拧眉说，“既然没人出来，我让人读出来让你们听听怎么样？”十班上课向来都是非常有秩序的，上课的间隙能传出一张纸条，这是百年难得一见。
　　坐在底下距离金宝老师十公分的淮擎弱弱地说，“老师，这是同学隐私。”
　　这是他的课堂有人传纸条都扔到他屁股上了，妈的还有人跟他说隐私？
　　“同学，就你来朗读，大声的给念出来，带点感情。”钱金宝把那坨纸递了过来，脸上有点儿阴郁，他的小宝贝儿们学坏了，上课开始传纸条了，是不是他的化学课讲的不够生动？
　　周围同学纷纷开始嚎叫出声，他们也都挺好奇新同学给傅远征写了点啥，叫唤声此起彼伏。
　　淮擎弱弱地把纸条接过，桀骜不驯的眉毛纠在了一起，读出来肯定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关键是读出来怕傅远征脸红。
　　他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余光往傅远征那里微弱地瞅了两眼，一抹坏笑勾起，两片薄唇抿了抿，轻快地朗诵道，“兄弟~你腰不错~腹肌挺结实的呀~！”声音有点俏皮。
　　傅远征忍着想掐死他的冲动，后牙槽咬的死紧。
　　“噫～～哎呦喂~~~！”
　　“嗷嗷嗷！有生之年我见到了什么！！”
　　“嗷嗷嗷，我也想摸傅远征的腰！！”
　　“......”
　　周围的女孩子暧昧不明地瞅着他俩看，几个男孩子倒也没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淮擎，提前同情他两秒。
　　黑色水笔“撕拉”划开草稿本的傅远征整个人仿佛被一团黑色的气息缭绕起来，他蹙着粗眉，深邃的双眸仍旧冷漠，只是那藏不住的火星子差点儿掉出来。
　　金敏涛看着他这副想吃人的面相，缩回了想拍他的爪子，然后老老实实地推演公式，新同学有点不怕死啊，先为他默哀三秒钟，插柱香，毕竟坟头的草蛮高了！
　　教室倏地静了下来，钱金宝看着那张纸左右端详了一下，右边的手抖的不停，入目的是奔放豪逸的草书，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圈圈腹肌，足足有六块，镶在线条人身上。
　　淮擎也不觉得丢人，还自认为自己的画作挺美的，难得画出这么好看的一线条人。
　　“好好给我上课，别整那有的没的！”金宝老师一声吼，把现场的气氛给挽回来。在十班上课，像这种戏还真没出过，个个尖子生，个顶个的优秀，教学氛围不要太好。
　　小插曲就算这么过去了，钱金宝老师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下课铃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飓风一般飕地飞出教室，吓得他手一抖，氯化钠的字母把L划成了长长的一道弧，粉笔扭断。
　　教室里没什么大动静，大部分同学还是很惧怕金宝老师的，待到金宝老师长叹一口气说，“宝贝儿们，下课。” 四周都开始沸腾起来。
　　班长带着徐刚往外跑，谢知秋也小步的跟上去，金敏涛也难得来了兴致也随着大众往厕所的方向走，一时间，厕所占满了十班的人。
　　“十班这是集体来上厕所吗？？我有点看不懂操作啊。”倚靠在长廊扶手上的女生碎碎念，另一旁的女生八卦起来，“刚才我看见傅远征跑进去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大家纷纷跑到厕所。

　　厕所人满为患，特别是男厕所这一边。傅远征踹了踹紧关着的门，压制着心里面的滔天怒气，一言不发，他往厕所的另一个方格走。
　　“傅远征，同学之间要互相有爱啊，刚那件事责任真的没我啥事儿，我还给你画的特别标致，给你画了六块腹肌呢！！”此时淮擎知道怕死这俩字怎么写了，因为傅远征如同窜天猴一样从上面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那一瞬，淮擎明晰的听到傅远征的脚踝发出“咔嚓”一声，他面色如常，稳稳的站立着，忍着疼痛，下一秒手肘抵住墙压住淮擎，他不耐烦地问，“那你他妈还想我夸你了？”
　　“......”
　　淮擎露出欣喜的表情，微弱地点点头。
　　原本能憋住气的傅远征一时间就破功了，嘴角轻轻扬起，头往外偏了偏，他舔了舔唇瓣，无可奈何地说，“新同学，你很狂啊。”
　　这他妈演技简直伸缩自如，还来清河一中上学干什么，直接去表演学院进修啊！
　　“承让承让，兄弟，狂放不羁就是我。”追人追到能从上面跳下来的也就真只有他了，淮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说，“大兄弟，你是不是嫌六块腹肌太少了，直说，我给你画八块。”
　　 “......”
　　傅远征没搭腔，嘴角隐隐勾着。
　　“不是我吹牛逼，我画画的功夫特别好，你要几块就几块。”淮擎不要脸的吹嘘，仿佛自己大材小用了一样。
　　“滚！”傅远征吐出一个字，松开了自己设置的三角形攻击领域，然后转身往外面走，走到洗手的台面上，他冷声又说，“下次别他妈往厕所跑，脏死了。”
　　徐刚和金敏涛走进来的画面就是，傅远征修长的十指在锈蚀的水龙头下冲洗着，每个边边角角他都在擦拭，这有一种把仇人杀完了在擦剑的即视感。
　　“老傅？”金敏涛抬了抬眼镜，一脸好奇地看向他。
　　傅远征迎上他的视线，怔了一秒，动了动嘴巴，“我没事。”
　　“......”
　　你当然没事啊，问的是新同学都没有事！
　　徐刚拽开金敏涛，直接往里面找人，只见淮擎怪模怪样的靠在厕所隔板上，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像是中了邪。
　　刚才傅远征那个浅笑......还怪.....好看的！
　　徐刚:“......”

　　门外传来铁拐李犀利的咆哮声，“你们一个个都挤在男厕所干什么！！还想在厕所办个运动会开个晚会啥的呀，都给我散咯！”午休之前喝了一瓶水，他现在膀胱憋的慌，急匆匆跑来厕所，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咳一声两声，完全不抵用，于是只能这么悍然的吼。
　　这吼还挺管用，原本一圈儿的同学都自动的开始让道，谦恭有礼的站在两旁。
　　 男生跑男厕所前头蹲着那还能理解，这女孩子一个个不害臊站在男厕所旁边是要上天吗？这要是传出去，清河一中不要面子的吗？
　　有些胆肥的姑娘仍旧在门口张望，假模假样地装作走开，想看傅远征的身影。
　　铁拐李走了进来，傅远征还在斯条慢理洗手，水哗啦哗啦的流着，而徐刚和金敏涛则是像两个金刚护卫似的站在傅远征旁边，低着头。
　　他刚要张嘴说话，厕所里面急哄哄跑出来一个人，水也不冲手也不洗，直接夺门而窜，吓得铁拐李弱弱地给他让了道。
　　“......”
　　无声的沉默，在铁拐李再次开口前一秒，徐刚截道:“敏涛，胡克定律的K是什么意思？”
　　十班的同学也太好学了吧！上厕所还在记物理公式，铁拐李暗自决定这周给十班少布置一张试卷，这太优秀了。
　　金敏涛抬了抬眼镜，回声:“是劲度系数。”
　　就这么的铁拐李把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原以为厕所会发生什么大事件呢，就几个小伙子在厕所学习嘛，学习不分地界。
　　待到铁拐李拴上了门，徐刚拽着傅远征往外面走，金敏涛随后跟着。
　　“新同学是欠了点，你多少忍忍。”徐刚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同时在大家的心上也兼顾心理委员，他生的高大威武，但只是表面模样，其实心里软的和豆腐一样一样的，最爱哄人，男女不限。
　　女生失恋了找他，男生考砸了找他，总之都找他。
　　忍字头上一把刀，傅远征比谁都早知道这个道理。
　　收了淮擎好处的金敏涛，插了句，“新同学还蛮友好的，送我十二阶魔方玩儿呢。”
　　“像你被收买的人，你觉得你有话语权吗？”徐刚怼了他一句，他倒也没觉得淮擎哪里不好，而是傅远征是他一起打球的朋友，这统一战线得先划出来，哥们儿是一条战壕的。
　　金敏涛挑了挑眉，下意识噤声。
　　傅远征没搭腔，直接往座位上走。

　　我也想摸！[抠诶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