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吟》月笙

13、痛

　　阿娇欣慰的看着两个孩子由出生时那么小小皱巴巴的一团，长成人见人爱的好娃娃，看着他们或狡谐或可爱或聪明或调皮……看着他们牙牙学语，看着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看着他们没心没肺，阿娇知道，自己生下他们是对的，至少，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拥有自己的人生，才有可能选择自己的未来，不给他们机会把他们杀死在娘胎里，只是想着，阿娇的心里就忍不住一片荒凉，他，怎么舍得？

　　难道是太后？还是那万里的江山太过诱惑，诱惑到让他忘记青梅竹马的情分，让他狠心断绝自己和他生儿育女的可能，让他和她的心里隔了层层的山川……

　　郭栋梁曾经调查过卫子夫，送来的画像上是一个婉转柔媚的女子，黑亮的长发，阿娇恍惚间仿佛听到他说“娇娇，我最爱你这一头长发，黑亮有光泽，看着心里就想着摸上一摸。”原来……他喜欢的不是“阿娇”的头发，他，只是喜欢那样的头发，头发的主人不一样了，可是喜欢的心却是不变的，那么……他的爱……也是不分人的吧……刘彻，现在宫中那个注定会获得你一生宠爱的女人对你是真的没有威胁的了，她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那么现在，你们一定琴瑟和鸣了吧？你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提醒你这样会威胁到你的皇位，你再也不用担心枕边人对你是虚情还是假意，因为……你不在乎……那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女人……不是大汉朝最尊贵的皇后……她只是一个依赖你生存的女人，现在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每当想到这里阿娇的眼泪总是忍不住滑落下来，轻轻地滴落在地上，可是阿娇不知道，这一滴滴的眼泪已经重重的砸在安安和靓靓的心上。

　　“哥哥，娘亲为什么哭？唔……娘亲的样子看起来好难过，靓靓看了也好难过！”靓靓眼里含着两泡眼泪，哽咽得说。

　　“那是因为我们那个所谓的爹！听说他把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自己却生了一个女儿，哼！还可笑的认为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还说宫里的那个女人是他最宠爱的人！”安安那稚嫩的脸上此刻是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和冰冷。

　　“哥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阿？”靓靓好奇的问，大大地眼睛里满是疑惑以及……冰冷……

　　“栋梁叔叔调查的时候我装睡，他们都以为我睡者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们还有这样的父亲，为了那样懦弱狡猾地位卑贱的一个女人、为了那样可笑的理由伤害我们的娘亲！或许如果不是娘亲离开那里，我们，也是不允许存在的……”

　　“这么说，娘亲都是为了那个人伤心的？呵呵听外婆说，把那个女人献给爹的还是娘亲的好朋友，亏得娘亲真心对她，她竟然这样，哼，以后我倒要看看，现在风光无限的他们以后还能不不能这样风光！他们从娘亲手里夺得的一切我要让他们全部失去！伤害娘亲的人全是坏人！大坏人！”靓靓那柔美的小脸上的决绝让人根本想不到，这是那个平时没心没肺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她什么时候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了呢……

　　“如果不是外婆告诉我娘亲和爹爹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娘亲实际上早被监视了！她是出来养病的！那些人怎么还忍心监视她？那么美好的人，他们怎么忍心用那样阴暗龌龊的心思猜疑她！外婆以为我不懂，哼，外公教过我兵法，那个“父亲”的做法我一看就知道！真是的还把我们当孩子！靓靓，以后我们一定要保护娘！娘还有我们，我们好好的不要那个烂人！”

　　“嗯，哥哥，我们要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不高兴！我们要成为让娘亲骄傲的好孩子！”

　　两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栀子花后那一抹暗色裙摆，长公主黯然的看着两个孩子手拉手的走往卧房，眼中流下了泪水，身边一只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抬起眼，长公主说：“阿午，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要不是我太过追逐权力，我们的娇娇现在肯定嫁给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一起过着开心的日子，她还是大汉最尊贵的翁主，还是大汉最美丽的女子，可是……现在她的丈夫被一个歌姬迷惑，迷惑到忘记十几年的情分，外面的人都在夸赞卫子夫，可是有谁！有谁想起我可怜的娇娇！我们的娇娇应该得到最好的!不应该像现在！躲在四方的行宫，连我们的外孙，大汗的长公主和大皇子！天下最尊贵的孩子！都隐姓埋名甚至……天下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听到了吗？我可爱的安安靓靓，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什么是仇恨！懂得自己的母亲受了委屈！可是娇娇的丈夫，那个最应该疼爱她的人不知道！那个指点江山的人不知道！那个发誓要疼爱她一辈子的人不知道，那个靠她才成为皇上的人不知道！我恨那！”

　　“小时候我以为娇娇是我的女儿我只要宠爱她顺着她就好，可是！我的娇娇抬天真怎么斗得过宫里那些人！我那哥哥怎么知道他死后他的儿子和小妾竟会这么糟塌他最疼爱的外甥女！我以为从小教安安和靓靓他们以后就有能力自保，谁想到他们这么聪明，大人都不明白的道理他们都知道，可是……他们才3岁半阿……真是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我的外孙，那么小的人，那么通透的心肝……竟然懂得了仇恨……啊呜……我或许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热衷权力，这样娇娇和孩子们就不会这样了……我，也不应该教安安权术，孩子……不快乐啊……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竟然都是我最在乎的人……”

　　“你还有我，娇娇不会怪你的，既然娇娇在那个位置上，我们就要不顾一切保住她，保住孩子，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 两个人紧握的双手显示了两个人的决心，长公主脸上一片肃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弱根本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