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总是嘴上说不要》冰激凌真好吃

28、开学

　　伍容俭一行三人进了谢府，由小厮领着就到了谢府东院的书房前，一眼就看见谢长丰大马金刀的坐在里头，面色有些不善。

　　伍容俭和谢良田二人对望一眼，赶忙解了肩上的束修礼，迈步进了书房。

　　本朝拜师是要先拜至圣先师孔子圣位的，不过这书房正南并没有供孔子圣像，而是供了一本.....《论语》。

　　三人心中疑惑，但是动作未停，纳头就拜。拜了圣人就是要拜先生了，三人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待谢长丰点头之后就奉上了投师的帖子和束脩。

　　谢长丰接了礼略翻了一下，又带着三人背诵了一遍《大学》首章，训/诫诸人要勤勉治学，友爱明礼，这拜师仪式算是大致礼成了。

　　“既然投了我名下，就要守我的规矩，那边三张桌子以后就与你们听课之用，”谢长丰向书房西边指了指，“日常起居之事会有小厮带你们熟悉，你们专心读书便可。”

　　三人点头答学生明白，就立在当地等秀才公吩咐。

　　谢长丰看了一眼这仨脑瓜顶，转了下眼珠说道：“你三人已开蒙，四书也有基础，今日为师想试试你们的底子。”

　　三人一听这话，立刻屏息凝神，脑子转的飞快等着接先生这一题。

　　“我出...古之人，古之人。”

　　谢长丰今次是有意刁难，并未说出这两处“古之人”的出处。而他选的正是现下八股文出题最多方式，叫做截搭，其实说明白了这就是乱搭。

　　毕竟四书五经内容有限，经过这么多年翻来覆去的考，能出题的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有这考官想了这么个招，随便从书里取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来出题，还要考生做到根据题面言之有物。

　　不过谢长丰出的这题虽然是怪，倒也不算荒唐，前朝就有糊涂考官这般出过题。

　　“必须给我说啊你们，解题少于十句了今日咱们没完。”谢长丰歪了一边嘴角，冷眼瞧着这仨小子。

　　果然这题出完，谢良田和谢毅一头雾水满脸为难，伍容俭却是心里一动，他记得曾在一本失意书生出的文集里见过这题。他抬头瞧瞧谢长丰，忽然就明白了这古怪秀才公的用意。

　　“先生，《孟子》之中有两处ˋ古之人，古之人ˋ，不知先生所出者，是上句古之人古之人，抑是下句古之人古之人？若是上句古之人古之人，学生好做上句古之人古之人，若是下句古之人古之人，学生好做下句古之人古之人，倘若是上句古之人，学生做了下句古之人，或是下句....”(注)

　　伍容俭说绕口令似的把那失意书生的胡言乱语说了出来，惹得谢毅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这才住了口抬头去瞧谢长丰。

　　秀才公此刻脸上才露出点笑来：“你小子别捣蛋了。”

　　谢长丰虚点了三人几下说道：“我胡乱出这题的意思，是叫你们明白，如今这八股难做，出题方式千奇百怪，尔等只得做到对四书五经滚瓜烂熟才能有所分辨，

　　再者，别一个个都闷葫芦似的，做学问做学问，你不问不讲出来，做哪门子学问，觉得为师有不对的地方也要敢出声询问这才是治学之道。往后你们听好了，一月之内，留与你们三天，你们轮流来给我讲这治学所得，不开口不敢讲的为师亲手给你们打出门去。”

　　谢长丰这一番话虽是言辞犀利，可就是这番嬉笑之言，彻底打破了伍容俭他们之间的隔阂，他心里感叹，秀才公虽然是行事古怪，可做起先生来当真是顶顶好的。

　　辞了谢长丰，小厮带着三人来了后院厢房，三人一人一间，柜子桌子齐全，比起一般的学馆，条件真真是好上许多。

　　谢毅和谢良田二人本就熟识，收拾妥了就开始串门聊天，聊了半响二人商量打算去找伍容俭聊聊，互相熟悉熟悉，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

　　尤其是那谢毅，听了伍容俭在先生面前绕口令一般的“胡搅蛮缠”以后，觉得这人和自己的脾气肯定合拍，更是蠢蠢欲动的要来会会这名同窗，直拉着谢良田就奔伍容俭的厢房而来。

　　可正当二人要进伍容俭的屋子的时候，谢毅只扫了一眼就一把就拉住了谢良田，满脸惊诧的示意他从门缝里看。

　　谢良田被谢毅这脸色吓了一跳，赶忙从门缝里瞅。

　　只见小屋里，书桌前，俊俏至极的少年郎正脸色泛红的瞧着手中之物，时不时还拿起来偷偷比划，面色含春，动作撩人。

　　谢良田再一瞧，那少年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捏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朵缠丝绢花!

　　还是大红色的三瓣红莲 !

　　打扰了! 画风不对啊!

　　谢毅悄悄拉了拉谢良田的袖子，二人低着头，把步子放到最轻一步一步的退到了院子门口，见着伍容俭那屋似乎是没动静，二人才互看一眼手拉着手拔腿就跑。

　　救命啊妈妈 ! 屋子里有妖怪啊 !

　　.

　　此刻，戴着另一朵三瓣红莲的夏荷花，正拿着绒服在花秀庄送货呢。

　　也不知是何原因，今日这铺子里招待人的几个年轻妇人，都有事做，连往日里负责盘货的小二也不知去向。

　　只剩下少东家苏则玉一人亲自来给荷花盘货。

　　“夏姑娘，你这袖口的针脚实在漂亮，能否与在下说说是如何绣成的？”苏则玉轻抚着绒服，温声问道。

　　“少东家，”荷花脸上微笑已经快挂不住了，“半个时辰以前，您已经问过这袖口的针法了。”

　　“是么，”苏则玉脸上一点尴尬也无，“我倒是忘了。”

　　嗯，只记得她鬓边的红莲了，一晃一晃的晃得他忘了时辰。

　　“少东家，不是我催您，我今日还有些旁的要紧事，您盘货能不能快些，我也就这五件。”

　　“哎，好好，你别着急。”

　　苏则玉说罢就不再磨蹭，将几件衣裳入库之后就给荷花结算了银子，瞧着她拿了银子转身就要走，他一着急又出声问道。

　　“你今日还有何旁的要紧事啊？”

　　“私事。”

　　“啊....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夏姑娘，我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

　　荷花站住脚，又扭头看着苏则玉，心里想道，他若是再问一句绒服的针脚，她定要转身就跑。

　　“想必姑娘也听说了，我们铺子要在昌清县开分号的事情吧？”苏则玉突然问道。

　　“是，我听老板娘说过。”荷花这才转过身。

　　“七日之后，是年前最大的一次集会了，分号打算在那时候开张。”

　　“这么快，恭喜东家。”

　　苏则玉受了荷花的恭喜，面上带笑地看着她：“我想夏姑娘也要与我同去一趟呢。”

　　“啊？这是为何？”

　　“夏姑娘，县里和镇里不同，成衣铺子太多，有几家已经是经年老店，根深蒂固，我们花秀在昌清若想打开局面，实在不是易事。

　　“所以我想着，除了开业时候要价格上优惠一些除外，要找一些能说会道又了解咱们衣裳特点的店伙计去镇几天场子，别的衣裳都好说我已有人选，倒是这绒服....”

　　苏则玉说到这里就停了话音，不再喋喋不休，只等着荷花考虑。

　　荷花倒是真有些犯难，苏则玉话里的意思她明白，这绒服叫她这个发起人去做解说员那是再合适不过，若是在第一天就能给县里百姓留下个好印象，对往后的绒服生意的开展那是大有裨益。

　　可县里和镇里不一样，西令镇在昌清县最西，到县里坐骡车就要走上多半日，一来一去就要两日,还要在县里过夜.......

　　“我回去与我家人商量一下吧。”荷花还是有些犹豫，她有些拿不准这位少东家是真心为她生意着想，还是就是为她。

　　“好，我等你。”

　　说罢这话，苏则玉不顾荷花推辞一路将荷花送到街道尽头才止了，见荷花走了，他就一人立在那处弯着眼睛瞧她的背影。

　　荷花头也没回，只快步来到了蔡记所在的街上，街角的小六子正等在那呢。

　　“荷花姐你来了，”小六子接过荷花递过来的银子，塞进了包袱，心事重重地对荷花说道，“姐你不知道，怪不得那老蔡前几日一副啥也不怕的样子呢，我瞧着他和衙门好像是有些苟且 ! ”

　　“你瞧见什么了？”

　　“我今日追他，没成想他家院子外头还守了两名穿着官服的衙役 ! 不过那衙役似乎也就是装装样子，并没有对我怎样。”

　　荷花一听这话着实有些担心：“你小心一些，莫要被官差捉了去，你人是最重要的。”

　　小六子那样子瞧着也像是有些怕，只点头说我省得，就和荷花告辞说要再去老蔡家瞧瞧了。

　　荷花瞧着小六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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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段绕口令一样的话出自清朝学子李文固哈，是有名有姓的真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