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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   皇家围猎场的夜幕被下方巨大的篝火堆映亮,穿着骑装样式舞服的舞姬们绕着篝火起舞,舞姿洒脱不羁。

      捕猎的猎物被捆住四肢,一排排倒吊在架子上,经由御厨之手便成了道道佳肴被呈上席间。

      围猎场上的庆功宴不似宫宴拘谨,有诸多礼数,少了点缀在宫殿四壁的夜明珠的华丽透亮,冲天的火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庞,激发起人们心中的血性。

      在这样的氛围下,粗犷武官就不必说了,早已喝得面色通红。甚至有些自持身份的文官都忍不住多饮几杯,只觉通体畅快,一时诗兴大发与人高谈阔论。

      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奉贵妃是此次围猎唯一随驾的嫔妃,此刻正坐在晋允帝的侧首,巧笑倩兮地为晋允帝斟酒。

      其余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公主,也只有眼巴巴看着阮尚宭和阮景月坐在离晋允帝和奉贵妃最近的位置,受尽了恩宠。

      施宁宁心心念念着她猎到的鹿肉,每当有人端着菜盘过来时,都伸长了脖子张望,惹得坐在她前方的阮蔚华哭笑不得。

      阮蔚华没好气地转身拍了拍施宁宁的肩膀,示意她坐正,不知是责骂更多,还是宠溺更多地说:“坐好了,你可是当朝郡主,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施宁宁慢吞吞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听话地正襟危坐。

      显然,吐舌头这个动作是她向施元安学的,还未学到精髓,并不调皮却尽显娇憨。

      阮蔚华见她这样,神情有些恍惚。阮蔚华忽然就想起了这个小女儿还未出意外时的机灵模样——那时候的施宁宁无论是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声“好聪明的姑娘。”

      像吐舌头撒娇这样生动的表情,阮蔚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施宁宁做了,可刚才的施宁宁仿佛与儿时的施宁宁重叠,让阮蔚华顿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施宁宁还不知道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让她娘亲生出这么多感慨。

      毕竟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鹿肉……

      阮蔚华双手略微颤抖地端起酒杯,递到嘴边,却始终没有喝。她身边的施恩予像是心有灵犀般握住了她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并在她看过来时一笑,那笑中包含了无数情意。

      这么多年的默契,让阮蔚华一下子就明白了施恩予想要对自己说的话——他们家阿宁是真的长大了,尽管回不去从前那样,可到底平安健康地成长为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他们也该放下以往的执念向前看。

      只要这几个儿女一辈子顺遂,便是他们最大的福气。

      而另一边,俞笙擎忍不住调侃他哥俞修,他碰了碰俞修的手肘,脸上升起一抹促狭的微笑:“大哥,听说你今日可是在好多人面前下了那宿王的颜面,怎么?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俞修饮酒的动作不停,斜眼看了一脸瞧好戏的俞笙擎一眼,没理他。

      俞笙擎一如既往在俞修这儿讨了个软钉子,忍不住噘嘴——他有时候觉得这大哥是真没劲儿。

      他嘟囔:“不说算了,反正还不是只有在别人面前才能威风威风,在阿宁姐姐面前你可比管家养的那条小黄狗还要温顺。”

      俞修听见了当他在放屁。

      就在俞笙擎以为俞修不会搭理他的时候,俞修出言问道:“陈明朗是怎么回事?”

      “什么陈明朗?”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俞笙擎先是被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弄得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哦——原来是陈公子呀,怎么你见到他了?”

      他见俞修面色不善,见好就收,一拍脑门儿十分欠揍地说:“看来你是见到他跟阿宁姐姐了,如何?是不是受刺激了?”

      俞修被俞笙擎这阴阳怪气的声调给恶心到了,他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俞笙擎取笑够了,这才拍着胸脯保证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大哥,你放心,据我所知阿宁姐姐当初可是很干脆地拒绝了对方,没留一丝余地。”

      俞修垂眸,沉默片刻后道:“说清楚。”

      俞笙擎便将他从双胞胎那儿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俞修。

      说完后俞笙擎啧啧摇头,十分欠扁地说:“大哥,不是我说,阿宁姐姐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你任重而道远。”

      脸上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

      俞修听着俞笙擎向他描述的场景,脑海里描绘着当时那团子的一言一行,指尖微动,只觉得心里又痒痒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俞笙擎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啃的是硬骨头,你啃的也未必是什么软骨头,当心别把你那口未长好的乳牙给崩坏了。”

      俞笙擎的笑容僵在脸上:“大哥,你这意思……小弟我就听不懂了。”

      俞修扯着嘴角假笑:“听不懂便算了。”

      俞笙擎默默低头拿筷子戳碗里的食物,不敢再出声。

      恰在此时,首座的晋允帝眼尖,忽然发现了底下的一抹赤红,他有些意外地问身边的奉贵妃:“月漪,你看那下面绑着的可是赤狐?”

      奉贵妃闻言也向下看去,美眸微眯,片刻后笑道:“陛下,的确是赤狐。赤狐奸诈狡猾且数量稀少,可不好猎呀。往年围猎结束也不见得能猎到一只,今年不过是第一日便被人猎到,只是不知是哪位英雄少年有如此高超的骑射功夫?”

      坐在他们侧下方的阮尚宭闻言高声道:“父皇,母妃你们有所不知,这只赤狐乃是阿宁姐姐猎到的。”

      “阿宁姐姐?”晋允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奉贵妃娇笑,提醒道:“陛下,元宁那孩子。”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宭儿如今在太学念书,与阿宁这孩子的感情自然是不错的。”

      晋允帝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是呀!”阮尚宭状似天真地大力点头,又提高了几分音量,“便是皇姑姑家的元宁郡主——阿宁姐姐。父皇,你不知道阿宁姐姐的剑术可高了!”阮尚宭又将施宁宁今日的表现润色一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宿王的那一部分。

      “哦?当真如此?”晋允帝听得龙颜大悦,连连抚掌三下,“如此看来,阿宁这孩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哈……”

      底下众臣早在阮尚宭最开始出言解释时便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现在更是对那位元宁郡主抱有莫大的敬意,尤其是那群武官,一个个拍手叫好。

      临堂侯府的其他人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茬儿,双胞胎听的眼睛都亮了。

      施元安直接上手猛摇施宁宁:“阿宁!你好不讲义气!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怎么都不跟我说呢?可恨!我为什么今日就没有跟随你一道去捕猎?我为什么总是错过这些重要的事情?”

      施宁宁被她摇的有些头晕,她面上波澜不惊道:“深藏功与名。”

      施有珏:“……”
      双胞胎:“……”
      临堂侯夫妇:“……”

      “阿宁,你变了。”施元安一脸痛心疾首道。

      以前的阿宁多么软糯可爱呀,一戳下去就是一个软绵绵的凹陷,跟个白面团子似的。

      可是现在的阿宁——贫,太贫了。

      施宁宁像只偷了小鱼干儿的猫一样得意。

      晋允帝看向下方光彩夺目的施宁宁就像在看一个讨人喜爱的小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问临堂侯夫妇:“皇妹,朕记得阿宁这孩子还未曾婚配吧?”

      晋允帝此话一出,俞笙擎明显能感觉到来自其他桌公子们的蠢蠢欲动,和他哥周身低到可怕的恐怖气息。

      他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离俞修远了些。

      俞修握酒杯的力度一紧,虽不露声色,可深不见底的黑眸迅速划过一道冷意。

      也不知怎么,问了话的晋允帝觉得脖间冷嗖嗖的,像是有冷风灌进来,又像是被什么凶恶猛兽盯住,他不自觉伸手捂了捂脖颈。

      “回陛下,小女的确尚未婚配。” 临堂侯夫妇对视一眼,由临堂侯拱手回话道,“这几个孩子可是臣府上的宝贝,臣与公主都舍不得让他们出府,能留一时是一时吧。”

      阮蔚华也笑着附和:“陛下,阿宁这孩子您是知道的,那可是我们夫妻的心头肉。”

      嫁女儿无疑于割掉这块心头肉,那不是要人命吗?

      晋允帝虽说只是随口一问,但心里还是存了些赐婚的心思,可如今一看他这个皇妹还没有那个打算。

      也罢,阿宁这孩子长得讨喜,骑射本事也是一流。若是他的公主,他必定也是要将这样的女儿娇宠着的。

      晋允帝笑笑,不再提施宁宁的婚事,此事便算揭过去了。

      临堂侯夫妇心中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之前他们对晋允帝说的可不是什么托辞,而是真心实意的想法。

      阿宁这个大宝贝,他们暂时还舍不得放到别家去养。

      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出尽了风头的施宁宁,李柔萱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就快要绷不住面上完美无缺的笑容。

      尤其是当她听到自己的爹娘也跟着其他人赞美对方时,无数恶毒的心思便如同破土的嫩芽,在她的内心疯狂汲取养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是如此的不公平?给了施宁宁那样优越的出身,还给了对方那样的容貌。

      明明自己才是盛京第一美人,可为什么只要有施宁宁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她的身上,就连表哥也是如此。

      小时候表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不冷不热,可是没关系——因为李柔萱知道不仅是自己,表哥对于任何女人都是这样。

      但偏偏后来出了施宁宁这样的特殊女子。

      施宁宁凭什么特殊?她凭什么?

      李柔萱百思不得其解,她极力掩盖眼中的嫉妒望向宛若众星捧月的施宁宁。却又不得不承认,即使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对方的相貌也尤为出色。

      不是那种让人特别惊艳的长相,却又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施宁宁只要一笑便会露出那两个酒窝,让人犹如吃了半斤蜜饯一样甜到了心底。

      她笑得越甜,李柔萱就厌恶这样的笑容。

      在一派和谐中,晚宴结束。

      临走前,晋允帝瞥了一眼下方的一处空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宿王今日怎么没来?他难道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阮尚宭和阮景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回想起了白日里犹如索命阎罗的俞修,和下场惨烈的宿王阮陵邱,齐齐打了个冷战。

      阮尚宭有些犹豫地道:“父皇,实在是因为三皇兄……今日捕猎时不慎从马背上摔下,受了些伤。为了不让父皇担心,也不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打扰父皇的兴致,便瞒着没有告诉父皇。”

      “担心?朕有什么好担心的?老三素来顽劣,成日里不思进取,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并不稀奇。不过今日他也算是懂些规矩,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能扫了众人的兴致。”晋允帝冷笑,显然完全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心里,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阮尚宭垂首,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隐于宽大的袖袍下。

      “行了,行了。”晋允帝轻抚眉心,不欲再提这个多次让他失望的儿子,只有在面对阮尚群和阮景月时才会表现出如一位寻常父亲的温情,“朕与你们母妃便先回去了,你们也别玩太疯,早些歇息。”

      “是,父皇,儿臣恭送父皇。”阮尚宭和阮景月恭敬道,目送晋允帝与奉贵妃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应该还有一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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